秦風剛來這個世界時,最滿意的就是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俊秀臉蛋,最不爽快的就是拖著一個病殃殃的身子,好在自己就是個全科醫生,摸透這邊的藥材後開始給自己調理。
他現在身子骨好得很,當初使了點計謀讓父親同意他去學醫,其後開了醫館,三年時間在隋城得了個名醫的響頭,但與仕途再沒有半點關係。
他骨子裡是現代思維,在這個重官輕商的年代,照例奉行票子才是王道的準則,經營醫館賺的錢也不是存在票行里,而是投資了許多家食肆、商鋪,包括隋城最大的青樓也是他的。
換成最流行的說法,他秦風也是隋城的隱形富商。
去他娘的官職,銀票、金銀元寶、金葉子它不香嗎?
門吱呀一聲推開,秦風的小跟班馮寶進來了,端著茶水和點心,看秦風這幅懶散的樣子,笑道:「公子,恭喜公子成為駙馬爺候選人,小的剛才一看,大公子的臉都綠了。」
秦風瞟了一眼馮寶興高采烈的眉眼,悶哼一聲道:「恭喜?恭喜什麼?我還是更想走低調暴富路線, 這下好,有人要把我挑出來,你說,那人圖什麼?」
馮寶一聽,嚇得膝蓋都軟了,撲通跪下:「公子,那,那可是聖旨,那位不能直言呀。」
「誰和你說我講的是聖上了?」秦風端過茶水抿了一口,這馮寶和原主一起長大,原主混得最慘的時候,馮寶為了給原主弄點補身的藥材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是個忠僕。
「那您的意思是?」馮寶看著氣色不錯的公子,心裡格外舒坦。
公子這幾年在外面做的事,他是知情人之一,還從中分了不少好處,早在外面偷偷置辦了宅子,過幾年也能娶個漂亮媳婦了,他和公子一樣,演著呢,在府里裝模作樣。
他的演技是經秦風調教過的,主僕倆演技同出一脈,他不如公子,但也學了七八成。
「怕是有人曉得我底細了……」秦風捏緊杯子,可這個人是誰呢?
馮寶一點就通,臉色唰地白了,秦風一瞪眼,他立馬恢復原狀,還算有點長進。
東越國重仕途,秦風沒有官職在身,在府里總是低人一等,但也因為此,與長兄秦雲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兄弟倆沒有競爭,他表面只有一家醫館,也不起眼。
但是,秦風抿唇,假如自己名下真實的資產暴露出來,秦雲又會如何想?
他私下生意做得再大,大得過官家的為難?隨便找幾個茬,就能封了他的生意,真特麼官大一級壓死人哪,換到不同的朝代,依舊是這個道理。
這個朝代沒有消防一說,但有監理司——針對商戶的監理司。
監理司有點像現代社會的消防、工商、消委結合的機構,秦雲和監理司少卿丁大人是老交情,要是知道他名下有這麼多生意,還不把他往死里弄?
在他沒想到萬全的辦法以前,還不能掉馬甲。
這道聖旨一來,秦風的眼皮狂跳,以前的老話怎麼說的,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左右他是分不清了,反正這次的感覺很不妙啊,很不妙!
夜深人靜,秦風沒法入眠,拿出筆墨,在白紙上寫出兩個遒勁的大字——官,商!
官壓商一頭,如何翻身?
難道真要靠當上駙馬爺麼?末席的候選人,就是給前面九位當陪襯用的,況且,是誰在聖上面前推舉他?這個人怕是沒安好心。
一想到有人可能要扒了他的馬甲,這覺是沒法睡了,到了後半夜,他一骨碌地起來,叫醒了馮寶,主僕二人按平常打扮了一番就出門去。
值夜的小廝本來在打盹,被他倆驚醒,打著呵欠行禮後問道:「二公子這麼晚出去?」
「想到有副要緊的藥沒配,事關人命,去一趟醫館。」秦風說得平常,這樣的事情以前也常發生,那小廝立馬打開門,門一開,一陣冷風颳進來,秦風便假裝咳嗽了好幾聲。
那小廝心想二公子這身子骨還是不行,吹點小風就發作了。
就這身子骨能讓公主滿意?
秦風不知道這小廝就從他的身子骨想到了能不能伺奉公主那麼長遠的事,出門後,馮寶取來了馬車,他坐上車後鬆了口氣,出了太傅府,就不用裝了,舒坦!
他心緒不靜的時候更喜歡去醫館坐著,醫館裡其實別有洞天,比他在太傅府的臥房舒服多了,就連馮寶也總是嘀咕說能不能長住醫館,府里又不自在,何時才能出來自己住。
可惜不行,這鬼地方官大於商,嫡大於庶,搬出府住是要經過父親和嫡母同意的。
他一沒成家,二沒受封,憑什麼搬?要不就是秦太傅撒手人寰,兄弟分家,但這樣的話,依舊會有宗族長老出來阻攔。
醫館離太傅府其實不到三里地,夜深人靜,隋城的青石板小路泛著清冷的月光,醫館的大門緊閉,這裡與現代的醫院不同,沒有夜班之說,入夜就閉鎖。
要是有急發的症狀,都是上門請大夫上門應診,這簡直是效率極低,有這一個來回的功夫,真要是重病,早見閻王去了!
秦風左思右想時,馮寶打開了醫館的門,興沖沖地說道:「公子,進去了。」
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馮寶都叫他公子,而不是二公子,在他眼裡,自家公子比大公子不知道好到哪裡去,要是小的時候能悉心救治,能成病秧子嗎?
話說回來,公子是天才哪,三年時間,精通醫術還把醫館開得如火如荼。
大公子就是苦讀書,拼命文考,再仗著有個當太子傅的爹才混到現在的從四品,真論本事,他未必是公子的對手,可惜,馮寶瞟了咱家主子一眼,可惜是個庶出。
秦風不曉得馮寶的心理活動這麼豐富,進門有高大的門檻,他撩起袍子正要抬腳,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敢問是不是醫館的郎中,我這有位急症的病人,勞煩救命!」
這人看似很著急,但是,秦風在心裡冷笑一聲,事出必有妖。
這麼安靜的晚上,街上空蕩蕩,這人要是著急,步伐肯定快,夜裡聲音明顯,他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如同幽靈乍現。
可見此人是個練家子,還是個內家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