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張氏會著急忙慌的跑來找染染,是因為白傳德惹出了一樁禍事。
前幾日白傳德借了人家的錢跑到城裡去喝酒,回來的時候,醉醺醺的他把人家農田裡弄來嚇那些鳥的稻草人當成了真人,不顧廉恥的跑到人家田裡跟稻草人春風一度。
完事後,提著褲子往家走,在路過人家院子的時候,又來了興致,這次沒有欺壓稻草人了,轉而抓著人家一隻正在下蛋的母雞一頓亂捅,他倒是舒服了,可憐了那隻母雞,活生生被他玩死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要給人家一個交代,白傳德嘴裡應著會送錢回來,轉頭回家之後愣是不敢跟家裡人提一個字。
莊稼人都靠著家裡那一畝三分地過活,白傳德不僅把人家的母雞給弄死,還毀了人家三分田地的秧苗,回來後連賠償人家銀錢都做不到。那家人氣不過,打聽到白傳德家的地址,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的找了過來。
白傳德自然是嚇得不輕,在白錢氏的追問下,把前因後果是吐了個一乾二淨。白錢氏恨鐵不成鋼的同時,也在想著要如何平息此事。
人家說了要不給五兩銀子私了要不就去衙門找縣太爺評理。
按照物價來說一隻母雞加三分田地的秧苗是不值五兩銀子的,可架不住白傳德理虧,更何況這種事情若是去了衙門,那白傳德這輩子就毀了,不要說娶媳婦了,就是平常出門走走都會被指指點點。
誰家的好姑娘會樂意嫁給一個連畜生都不放過的人?
除了私了沒有第二條路,家裡值錢的家具什麼的都被白錢氏拿出來賣了,可也只湊夠了三兩銀子,還有二兩銀子不知道要去哪裡湊。
白張氏來找染染就是為了這二兩銀子來的:「大丫,你說,咱們要不要幫著出了?」她知道自己女兒有九十多兩銀子,出個二兩沒問題,可她也擔心若是她們大手筆的出了這二兩,那以後想要分家就難上加難了。
所以她慌了神,這才來找女兒商量,在她眼裡她的女兒聰明著呢!
「娘,這錢咱們不能出,若是出了,奶奶肯定會問這錢是哪裡來的?她本就疑心重,咱們拿出來一次,那就拿得出兩次。遲早這一大家子都會靠在大哥身上,而且奶奶定是會覺得爹這些年的錢都賺來放在您這裡了。」染染分析道。
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好,這筆錢她還真的不能出。
白張氏被女兒這麼一說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這銀子可是女兒冒著生命危險去大山里摘靈芝得來的,自然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就傾囊相助。而且女兒說的很有道理,她那婆婆本來就想著她這裡有銀子,她要是一出手就是二兩銀子,那以後養家餬口這件事還不是落到她兒子身上?
這件事絕對不能做。
「大丫,娘知道了,咱們看著就好。」白張氏這樣說著,原本緊張的神色也放鬆了下來,至於白家的顏面,她還真的不在乎,反正她的兒子女兒這三年都不能談婚論嫁,她還真的不著急。
「嗯,這樣最好,不過,為了以防奶奶以後會發難,娘,您把哥哥前兩天賣柴的六文錢給奶奶送去,這也算是咱們二房的一番心意。以後家裡買米買肉的錢咱就不出了,沒錢了。」染染在旁邊出主意道。
白張氏一聽就明白染染的意思,他們要是一分錢都不拿,事情過後村里人也會指指點點,特別是白錢氏,她本來就想著二房應該有不少積蓄的,沒想到關鍵時刻他們母子不願意出手相助。
如果把這六文錢給了出去,不僅村里人對他們二房的映象更好,而且白錢氏也沒話說,人家都把賣柴的錢都掏出來了,你們還想怎麼辦?
這樣一來,在大家眼裡白家二房可是把手頭上的錢都拿出來了,以後白錢氏也不能逼迫二房的人出錢買米買肉的。
母女兩人商量好後,信步回到了家裡。
此時家裡已經鬧翻了天,白傳德站在一旁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誰抓破了,頭髮也凌亂的很,臉上還有幾道指甲划過的痕跡,看那血淋淋的模樣,下手之人可沒有手下留情。
白傳福沒有出現,他的妻子白王氏倒是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白雲月和白雲驍更是連影子都沒出現,也是如此丟臉的事情,他們會跑出來才怪。
一天到晚像是人家欠了她幾百兩銀子沒還得白錢氏此時卻不得不端著笑臉同旁邊的婦人寒暄著。
顯然那婦人很是不給白錢氏臉面直接就回了一句:「五兩銀子拿來,這事就算了了,否則咱們就衙門見。」
白錢氏氣的半死,可臉上絲毫不敢露出分毫,旁邊可還站著五六個大漢呢,她實在是不想再看一遍白傳德被群毆的畫面,只得忍氣吞聲的道:「我已經很是盡力了,家裡能賣的都賣了,可只湊到三兩銀子,您就大人有大量通融通融。」
想想她可是童生的娘,這些婦人也敢不給她好臉色?可是想到這件事是她小兒子理虧,不管說到哪裡,賠償肯定是要給的。
白錢氏想著越發的氣惱,可也只得沉下心來和婦人商討。
「你說沒錢就沒錢?你們家可是有一個童生呢,他會沒錢?」婦人冷嘲熱諷。
聽到這話白錢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大兒子是童生沒錯,可這麼多年來還是在這童生的位置上打轉,年年考試都名落孫山,連秀才的邊的摸不到。
朝廷只對舉人發放年餉,她大兒子這麼多年來,吃喝全靠家裡,哪裡有錢?而且他仗著童生的身份,從來沒有出去賺過一分錢。
想到這裡,白錢氏越發懷念起了二兒子,她對二兒子是不上心,都說疼大疼小,對於中間的二兒子她從來都沒有看中過,可也只有這個兒子會賺錢養家,讓她從來都沒有為銀錢的事情著急過,可現在她遇到了困難,而二兒子卻早已去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