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這些流言蜚語給京城裡的人帶來了煩惱,染染和玉辰生的小日子依舊和以前一樣,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只是因為染染不喜歡出現在公眾場合,除了一些和丞相府私交極好的人認識她外,其他人對於染染那就是各種的看不起和不屑了。
春日裡的丞相府,一片欣欣向榮,地上的花兒草兒也從土裡伸出了枝芽,院子裡、道路旁的小樹兒也披上了新裝,染染懶散的坐在椅子上,對面坐著的是許久不見的韓筠姬。
或許是因為剛剛度過春節,韓筠姬眉眼處還隱隱有著疲倦,染染一看心裡就明白,定是長平公主又著急忙慌的給韓筠姬相看人家了。
隨著韓筠姬的年齡越來越大,長平公主就越來越著急,可惜能夠配得上韓筠姬的人家,京城裡也就那麼多,除去了已經成婚的,還有一些年齡不相符的,剩下的一些在韓筠姬看來,那都是歪瓜裂棗、入目不堪!
所以對於長平公主的安排,韓筠姬是越來越牴觸,可惜母命難違,她就算心裡再不願意,也不得不違心去相看,所以現在難得躲清靜,自然是怎麼舒心怎麼來。
丞相府的點心和吃食一向是精緻,甚至比她公主府裡面的還更好,韓筠姬吃著小點心,愜意的眯了眯眼,看著染染拿著針線一籌莫展的模樣,不由得捧腹大笑:「我認識你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知道你對女紅這一方面一竅不通,我也不喜歡拿針竄線,這種小玩意兒,實在是不符合我的身份。」
韓筠姬看著染染手上那件小孩兒的裡衣,不由得為那料子感到疼痛,看看染染那僅僅攥著料子的手,還有那歪歪斜斜的針腳,韓筠姬覺得和自己有的一拼,她也不喜歡做這些細膩的活計。
總覺得拿起繡花針那就不是她自己了。
染染嘆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針線活計真的是一點兒天賦都沒有,這次想親自動手給我那外甥女做件小孩衣服,沒想到最後還是不得要領。」
杜苗苗已經給白家生下了一個女孩兒,現在也才兩個多月大,也因為白家有了下一代的新生命,白張氏和白雲銘、汪風雲商議過後,全部人都搬離了丞相府,染染也知道他們遲早都會離開丞相府,倒是也不傷感,反正兩家也不過是外城和內城的距離罷了,坐馬車一個時辰也就差不多能夠到達。
「你府里不是有繡娘麼?直接讓她們給做些小嬰兒的衣裳就是了,哪裡需要你親自動手?」韓筠姬不解,她從小到大的衣裳都是府里的繡娘給縫製的,長平公主雖然也疼愛她,也事無巨細,但是長平公主也和韓筠姬一樣,對於女紅這一方面那是一點天賦也沒有。
用長平公主的話來說,與其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這些地方,還不如多看兩本兵書。
「我娘說,自己動手才能體現出自己的心意,那又是白家下一代第一個孩子,我想著做一身衣裳應該也不會太費事,沒想到除了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之外,倒是一點進步也沒有。」染染嫌棄的看著自己手中的衣裳,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學什麼都挺快的,為什麼就是在繡活這一項上面那麼的沒天賦?
韓筠姬無語,不過也理解染染的心意,所以只能愛莫能助的聳聳肩,繼續自己吃吃喝喝的旅程。
在外面的流言滿天飛的時候,成府裡面,倒是一片寧靜,後院一處花香四溢的院子中,成芸竹也悠閒的躺在亭子裡的美人榻上,手上拿著一卷書,旁邊還有茶水伺候,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幅美人圖,讓人移不開眼、挪不動步。
她的貼身丫鬟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敢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就害怕自己要是一個不注意弄出了聲響之後,會驚擾到了眼前的美人。
成芸竹的雙眸確實的看向了書卷,只是她眼神渙散,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早已經出神了許久,她手指壓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書頁,看著上面的字跡,眼前一片朦朧,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麼。
回想起最近城裡的流言蜚語,已經愈演愈烈,可惜卻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到底是誰壓下了那農女的流言蜚語?原本她後面還憋著一個大招要使,誰知道突然就出現了一個那麼大的八卦,比起她讓人傳出去那半真半假的流言,自然是八卦比較深得人心。
所以她直接就白忙活一場。
一想到這裡,成芸竹就氣的牙痒痒,她早就想收拾白染染一頓了,只可惜除了前年的除夕宴會上見過一面之後,白染染和她之間卻沒有一絲的交集,這讓滿心算計的她壓根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覺得白染染配不上玉辰生,她想要取而代之,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這麼強的願望,所以這個念頭一出來之後,壓都壓不下。
玉辰生那淡漠的眼神一直都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春天到了,空氣比較燥熱的原因還是其他,成芸竹只要一回想起玉辰生的面容,整張臉都忍不住泛紅起來,最後實在是沒有心思看書卷了,連忙帶著丫鬟回了房間,換了一身漂亮的衣裙,隨後款款出門。
她想要去碰碰運氣,萬一能夠遇到玉辰生呢?
只要一想起他,成芸竹的心就加速跳躍,面色潮紅。
京城的街道上一片繁榮,到處都是熙熙囔囔的人潮,特別是現在正處於春景最好的時候,京城裡不少公子小姐都出城踏青,而城外鄉下的百姓們也都一大早就把從山上挖來的野菜送來京城售賣。
內城一般他們是不能隨意進來的,所以他們都在外城活動,不過他們採摘來的野菜也不怕賣不出去,京城裡有不少酒樓都會收購,不過他們也不是從農民手裡直接購買,而是有人統一出城收購,然後售賣給了內城各處的酒樓。
對於京城的有錢人來說,對於野菜也就是吃一個新鮮,也只有春天的野菜又鮮又嫩,口感極佳,還真有不少不識得民間疾苦的公子小姐前來嘗試。
染染也是來京城一年多之後,今兒才從韓筠姬口中知道這些事情,韓筠姬見染染對野菜很是感興趣,不由得又多說了幾句:「那些收購野菜的販子其實是最可惡的,任意壓價就算了,一轉頭又把那些野菜以高價售賣出去,賺這些黑心錢,也不知道他們怕不怕遭報應。」
染染扯扯嘴角,若有所思,「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咱們也不好插手,要是沒有那些販子收購,那些農民採摘來的野菜也不能這麼快速的售賣出去,所以即便大家心裡都清楚那些販子能賺更多錢,也會賣給他們。」
不是那些農民不想賺錢,而是他們沒有這樣的門道,他們有時候連內城都進不來,更不要說售賣東西了。
韓筠姬也覺得染染說的話在理,所以嘴裡還在為那些農民打抱不平,不過倒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要出門,染染為了掩人耳目自然是女扮男裝,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染染早已經很熟練了,也能夠把男人當的很自然,就算是單獨出門也不會讓人察覺到她是女人。
以前染染女扮男裝出門並不引人注目,哪怕在她白清若的名聲傳遍了京城之後,也就只有那些曾經受過她恩惠的百姓們還記得她罷了,所以每次染染不想給自己餵藥的時候,就只能是男裝出行。
這次不知道是因為韓筠姬的緣故還是京城裡花痴女太多了,染染和韓筠姬剛剛騎著馬來到主街,就已經很吸引人的眼球。
「別緊張,你放輕鬆一些,騎馬這種事情熟能生巧,下次有時間的話,我帶你去城外的馬場,讓你好好的跑一跑,一天下來,你也就差不多能上手了。」韓筠姬誠意滿滿的安慰。
對於韓筠姬的安慰,染染壓根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她這還是第一次騎馬上街,以前在府里,不是玉辰生幫著牽繩,就是墨雲他們,現在輪到了自己,周邊還有很多人,染染不由得左顧右盼,心緊緊的繃著,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傷了無辜。
韓筠姬對染染現在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很是感同身受,想當初她第一次偷摸騎馬上街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只是那時候她心比較大,一點兒也不怕家裡的娘親擔心,也不怕衝撞了別人,所以大大咧咧的在城裡奔跑,最後還真是出了一些差錯,害她被娘親狠狠的揍了一頓,最後才收斂一些。
「對你來說騎馬不過是一件簡單的小事,對我來說那就是大事了,我沒騎過馬,也害怕出什麼差錯,筠姬,不如咱們還是換乘馬車吧!」染染心塞塞。
「你怎麼就這麼沒有魄力?現在換馬車可來不及了,你想想你可是穿著男裝,要是還坐在馬車裡,那多娘娘腔,你不怕被人議論?還是騎馬好,你看看京城裡那些少爺公子的,哪一個不會騎馬?不說騎馬水平的高低,騎馬人家還是能夠飛身上馬,並且能夠在城裡肆意奔跑起來。」
韓筠姬不由分說就拿起手中的鞭子,趁著染染正神思不屬的時候,偷摸在馬屁股上拍打了一下,馬兒吃痛,自然是往前奔跑而去。
馬兒突然間奔跑了起來,染染一時間沒有準備,抓著韁繩的手也沒有握住韁繩,被馬兒這麼一帶,心慌意亂之下,居然有點要墜下馬兒的趨勢。
韓筠姬看著前面顛簸著的人,眼裡閃過一抹錯愕,沒想到自己這麼一下,直接讓自己的好友有了危險,顧不上許多,連忙策馬前行,只是她再快也追不上前面的馬,周圍的行人,見到奔跑過來的馬,也都紛紛往旁邊躲閃,害怕自己不小心衝撞了貴人。
染染手腳慌亂的在馬匹上摸索著,可惜什麼東西都抓不住,在馬兒一再的顛簸之下,染染終於被馬兒甩出去了,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間從旁邊的茶樓里,飄出了一位穿著白衣衫的男子,直接一把就摟住了染染的腰,把人從空中救了下來。
染染都已經準備好了和大地親密接觸的準備了,突然間被人摟住了腰,染染也不由得嚇了一跳,更讓她驚魂不定的還是睜開眼之後,落入眼帘的是一位不認識的男子。
染染連忙從他懷中下來,對著他一個勁兒的鞠躬道謝,倒是讓眼前的男子哭笑不得。
梅亦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隨手救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這麼客氣,他飛身而起,一把拉住了還在不管不顧奔跑著的馬匹,隨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那還很暴躁的馬兒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正在此時韓筠姬也騎著馬趕過來了,看到染染沒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她都不敢想像,要是白染染出現了什麼差池的話,玉辰生肯定會掀翻了她的公主府不說,她娘肯定要關她的禁閉。
這些她倒是不怕,她就怕自己一個衝動的舉動給染染帶來危險,所以現在看染染沒受傷後,她心裡鬆口氣,連忙翻身下馬,一個勁兒的拉著染染左看看右看看,確認染染到底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多虧了這位公子出手相助,筠姬,你要是想感謝,不如感謝他吧!」
韓筠姬一聽,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對著梅亦張口就是一串溜的感謝,梅亦也被韓筠姬弄的哭笑不得,最後只能表示只是舉手之勞。
不遠處的站著兩個人,染染和韓筠姬都沒有察覺到,等到這邊的鬧劇落幕之後,成芸竹看著那三人的互動若有所思,或許她也可以借鑑一下今日那公子墜馬的事件,說不定對她追玉相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