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染染找人還有忙活鋪子時不時還要陪著韓筠姬去看戲的途中給流逝了。
臨近七月的天氣,空氣中吹來的涼風裡面也帶著熱意,別說出門了,就是在走廊裡面走走渾身也都汗滋滋的,這讓一向怕熱的染染躲著陽光走都來不及,整日裡都縮在房間裡不露面。
玉辰生覺得染染這麼悶在屋子裡對身體不好,但是她又實在是怕熱,只能每天等太陽下山之後,玉辰生這才拉著染染去後花園閒逛,好在丞相府的花園夠大,裡面種植的花草夠多,風景夠好,這麼幾日下來,染染也形成了一種習慣,時不時就去後花園逛著。
這日她在後花園的陰涼地里倒是發現了不少沿著濕潤土壤生長的仙人草。
染染大喜過望,她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家的花園裡居然還長了這些東西,立刻就讓若梅帶著人來挖,然後興沖沖的回自己的小廚房,打算親自處理這些仙人草。
製作仙草凍的步驟繁瑣又累人,染染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辛勞過了,不過吃貨對於吃的東西總是多了幾分耐心,特別是染染這種吃貨,更是事事都親力親為,不用別人插手。
若梅她們也就只能打打下手,從旁協助。
一個時辰後,一桶仙草凍就已經成型,染染拿了白糖出來,直接灑在了碗裡,再把仙草凍切成小塊放進去,攪拌之後就可以食用了。
正在染染享受著仙草凍帶來的美味時,突然間門口飛進來一個人,染染一抬頭就看到韓筠姬一臉興奮的對她說道:「小染,你先別吃了,我帶你去看看好戲。」
「今天那南疆王又去公主府找你娘了?」對於韓筠姬的隨意出現,染染已經很習慣了,她也知道韓筠姬每次來喊她去看戲,那戲中的主角不是南疆王就是長平公主。
不是看南疆王被虐就是看長平公主怎麼收拾南疆王,總之對於染染來說,看他們兩人過招確實挺爽!
「嗯,我還是第一次發現我娘居然有這麼大的脾氣,要不是我娘早就跟我說了,讓我沒事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我還真的是想上前插一腳。」韓筠姬很是遺憾的表示道:「要知道那個男人當年可是對不起我和我娘,現在又舔著老臉上門,希望我娘能夠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還說可以把南疆王的位子傳給我。」
說起這些事情,韓筠姬的心情就更加的不好了,她又不是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小白,這皇位在別人眼裡是香饃饃,可是在她看來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她不願意成為女王,雖說她不是第一個女王,在西北最邊陲之地的小國里,早就有女性當國君的例子了。
她不願意當王,純粹就是不過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這樣的日子,而且當王有什麼好的?既要操心治下百姓,又要擔心是不是有人想要她屁股下的椅子?還要提防著臣子有沒有異心,若是和周邊國家有摩擦的時候,還要擔心自己是不是會成為亡國之君。
總之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而韓筠姬是最煩這些瑣事的,所以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繼承南疆王的位子。
南疆王看起來才四十多歲的模樣,但是他已經五十多歲了,而她娘的年齡也會南疆王差不多,南疆王又表示自己此生除了長平公主之外,不會有其他女人,那就是說,韓筠姬這輩子是不會有弟弟或者妹妹了,雖然她也不需要這些,但是這樣一來,她就要接受南疆王這個位子。
韓筠姬很是不願意,可惜,現在她說不願意也不好使。
所以韓筠姬只能期盼於她娘能夠堅守陣地,狠狠的打擊南疆王,然後南疆王受不住這樣的屈辱,最後只能灰溜溜的離開大秦。
「南疆王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上次他還不是還說這輩子就算是他和你娘沒有孩子也沒有關係,他們可以去民間領養孩子的麼?」染染問道,也就是因為這件事,讓染染對南疆王改觀了不少。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朝代,沒有子嗣的人家幾乎很少,而一個男人能夠為了一個女人守身如玉半輩子更是難得,最主要的是,他還能說出這輩子他不要孩子,就想守著長平公主過一輩子這樣的話來,更是讓染染高看了不止兩眼。
韓筠姬聳聳肩很是無奈:「我的事情在京城裡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南疆王跟舅舅提了提我娘的事情之後,舅舅也有意要撮合我娘和南疆王,自然是不會瞞著他這件事。」
南疆王也不是笨蛋,在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自然也就不難猜出韓筠姬是誰的孩子了。
染染用同情的眼神看了韓筠姬一眼,很是爽快的給韓筠姬舀了一碗仙草凍:「這些事情遲早也是要來的,咱們就算要嚴防死守那也沒用,來來來,吃一碗仙草凍降降火,咱們雖然沒有辦法阻止南疆王的追求,但是可以給他增加困難啊!」
韓筠姬是第一次吃到仙草凍,仙草凍軟軟的,涼涼的,口感極好,她很快就解決了一碗,不用染染招呼,她就很自來熟的繼續開吃,等到胃有些撐了之後,韓筠姬這才停手,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輕呼出一口氣:「你說的沒錯,我娘可是在京城裡被人笑話了三十多年,我從出生到現在也一直被人背地裡謾罵,要不是我娘當年為大秦立下了汗馬功勞,怕是我早就被他們的唾沫給淹了,這筆帳,我不能找那些長舌婦算,但是我可以從南疆王這裡找回來。」
雖然她娘並沒有告訴她,她究竟是誰的孩子,但是韓筠姬還是很敏感的就能夠猜出,她十有八九就是南疆王的女兒,至於那位狀元郎,不過就是她娘使出來的障眼法罷了!
「沒錯,想要追求咱們大秦的公主,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我支持你!」染染很是霸氣的表示:「你要是需要我幫忙,隨時開口,我義不容辭,不過我就是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能夠答應我。」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麼?我的就是你的,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韓筠姬本就是不拘小節的性子,現在把事情吃透之後,也不著急了,索性坐了下來,見桌子上放著繡品,她也不由得手痒痒的開始擺弄起來。
「我聽說洛仙蘿花是南疆的聖花,你要是有機會去南疆的話,能不能托人給我送點回來?」染染笑問道,眼裡的神色卻很認真。
其餘的兩種花已經收集到了,唯獨就差南疆的聖花,原本想著要讓南疆的探子趁著南疆王不在南疆的時候偷摸進去看看能不能偷出來,可是探子在南疆的皇宮裡找了幾個月了,卻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找到,染染猜想,或許這南疆的聖花,除了南疆王之外,怕是不會有人知道在哪裡了。
「洛仙蘿花?這個花名好耳熟。」韓筠姬眉頭微蹙,似乎是想要回憶里究竟是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花名,只是她想了半天,還是徒勞,最後只能搖搖頭說道:「你放心,若是這洛仙蘿花真的在南疆,我就是掘地三尺也會把它找出來送給你。」
「那就多謝你了。」
「不客氣,你要這些花兒幹什麼?」
染染有些遲疑起來,見染染這樣的神情,韓筠姬自然明白染染這就是不想說,她很是爽快的擺擺手:「要是不能告訴我,那就別說,我們是朋友,沒必要這麼勉強自己。」
韓筠姬一聽,立馬就爆炸了:「這洛仙蘿花這麼重要啊,你早說啊!我肯定以最快的速度幫你搞定南疆王,讓他乖乖的把這花交出來。」
話落,也不等染染再多說些什麼了,立馬放下手中的繡品,風風火火的走了。
至於韓筠姬要怎麼搞定南疆王,染染不知道,此時的她正被墨陽帶回來的一個大叔給嚇到了。
墨陽奉命離開京城去追蹤聖上派出的那些人馬,誰知道那些皇室養出來的暗衛居然去一個深山老林之中刺殺一個獵戶,好好的皇室暗衛,怎麼就會去殺一個無足輕重的獵戶?這種反常的情形,壓根就說不通啊!
墨陽沒有時間先給京城送信,只能調集了千機閣中的高手,在適當的時機,直接救下了這個老獵人。他害怕自己使用的劍法會把主子的身份透露出來,所以直接拿出了染染給他們防身用的毒藥,把那些武功高強的暗衛都解決掉了。
此時他就是帶著這個老獵人入京,既然這個人能夠讓聖上除之而後快,那麼這個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染染先給老獵人把脈,隨後又看了看他的眼瞳,然後才用銀針刺破了他的手指,取了幾滴血,那暗紅色的血液在白色的瓷碗中很是顯眼,染染拿出一個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讓粉末和血液融合在一起。
很快血液融合的結果就是出來了,那暗紅色的血液在藥粉的作用下居然變成了淡青色。
「是中毒了。」染染很是篤定的說道:「這毒不會要了人的命,但是會慢慢的折磨人,特別是這毒會慢慢的浸入肌理,導致人渾身提不起力氣,而且中毒事件長了之後,還會讓腦子有所受損,你說對方跟他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麼?居然要下這麼陰狠的法子。」
讓人一下子死不了,但是在這條前往死亡的路上又會痛不欲生,恨不得立馬死去。
這種折磨人的法子,還真是少見!
玉辰生剛好從外面回來,聽到管家說染染在客院,他就立馬過來了,沒想到剛進門就聽到染染這麼說,他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面色發白的男人,又看了看墨陽,挑了挑眉道:「這次行事很危險?墨陽你受傷了?」
墨陽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主子,都怪屬下輕敵了,這次聖上派出的暗衛,身手極好,裡面還有不少使毒高手,屬下在追蹤到他們要殺這位老獵戶的時候,迫不得已,先聯繫了千機閣的兄弟們,這次為了救出這位老獵戶,我們這邊損失不小。」
若最後沒有夫人給的毒藥,怕是他們都不能全身而退。
染染見他一直都盯著床榻上的人瞧,打趣道:「別看了,你就是在這裡把眼睛看瞎了,他現在也不會醒過來。」
「小丫頭伶牙俐齒,我只是好奇聖上為什麼要殺他。」玉辰生說道,伸出手摸了摸染染的發頂:「你剛才說他中毒了?那你能看出來他中毒深不深?」
「這種毒很陰狠,中毒的時長我不好判斷,實在是他的身體太怪異了,按道理來說他中了這毒,身體的肌理是會慢慢的萎縮、枯竭,可是看他的四肢和五官都還很是強健,但是他體內的毒又體現出了,中毒的時日絕對不會短,不然他的血液也不會一下子直接變成了淡青色。」
染染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病患,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毒,所以才會有些困惑。
玉辰生安慰道:「不急,現在人在咱們手裡,你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他這毒不會頃刻間要了他的命,那你就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這段時間為了趙小虎和洛仙蘿花的事情,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了,難得我明天休沐,不如咱們出城玩玩?」
「還是別了,也不知道小虎這孩子現在去了哪裡,他就不想我們大家麼?他身上沒有銀兩,也不知道會不會餓肚子。」染染憂心的看著遠處的白雲,想起那不知所蹤的趙小虎,染染心裡就很是自責,這一切都怪她,要是當初她沒有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賺錢上面,也不會把白無雙的教育丟在了腦後,更不會養出白無雙這樣嫌貧愛富的性子。
「小染,你別想太多了,小虎也不是小孩子了,這些年來他跟在雲銘和風雲身邊,想來也學會了不少處世之道,總不會讓自己吃虧了才是,對了我剛剛收到了成叔的飛鴿傳說,他陪著雲金國的女皇來給聖上賀壽,按照腳程的話,估計後天就會到了。」玉辰生不想看到自家小丫頭這麼愁眉不展的模樣,不由得說起了別的事情逗她開心。
一聽說成叔要來了,倒是有些轉移了染染的注意力,她也好幾年沒有見到成叔了,想到後天就能夠見到他,染染也期待了起來。
此時被染染掛在嘴邊的趙小虎正衣不蔽體的躺在竹蓆上面,他身旁躺著的是滿臉饜足的周嘯天,周嘯天直起身體,看到趙小虎那紅著的眼眶,不由得安撫道:「小虎,我這也不是趁人之危,你看看你在我這裡吃我的,住我的,又拿不出銀錢來抵債,我這迫不得已才讓你賣肉償債,你要是不願意,可以跟我說,我絕對不會勉強你。」
話是說的好聽,可惜行動起來又是另一種作態,趙小虎這些日子已經看穿了眼前男人的惺惺作態,不過是這麼哄著他罷了。
一想起這段被眼前的男人給欺凌的日子,趙小虎呼吸都重了起來,「呼呼。」努力想要壓下滿心的不忿,他現在不是眼前男人的對手,貿然出手不僅會讓人警惕他,還會給他的染染姐姐帶來禍端。
他從來沒有忘記,眼前的男人第一次威脅他的時候說的話:「你要是不聽話,那我找機會把你在乎的人一個一個殺掉,我知道你現在對白無雙沒什麼好感了,但是那位救你於水火的白染染,你總是還感激的吧?你要是不從,我就先弄死白染染,到時候再嫁禍到你身上。」
趙小虎知道圍繞在周嘯天身邊的都是武功高手,所以周嘯天說的話肯定不會是哄騙他的,他是被白無雙拒絕了不假,但是在離開的這段時間,他也已經想明白了,白無雙是白無雙,她看不上他,那也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而白家的其他人對他都很好。
白雲銘教他做生意的技巧,汪風雲教他習武,染染更是對他如同自己的親弟弟,白家人有的東西他都有,白張氏待他如自己的親兒子,他不能因為白無雙這一個人就否決了白家人對他的好。
想到自己一個大男人卻。委。身。於。另一個男人。的。身。下。,趙小虎臉色發青,恨不得一頭撞死。
「身體不好?還是你又想要了?」周嘯天看著趙小虎那深呼吸的模樣,心裡也存了逗弄他的想法,不由得伸出手在他臉上摸了摸,驚嘆道:「你的皮膚還真的是好,又白又嫩。」
變態!趙小虎咬牙切齒的看著周嘯天那饜足的嘴臉,心裡惡狠狠的想著:等到將來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親手殺了周嘯天,為自己報仇!
周嘯天看著趙小虎這敢怒不敢言的可憐模樣,心裡很是滿意,他故意捏了捏趙小虎的手臂,一個忍不住又開始胡作非為。
屋裡傳出了肉搏的聲音,周綠蘿端著茶水站在門口,臉色慘白,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爹性取向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卻沒有想過,她爹居然喜歡細皮嫩肉的少年,甚至為了留下裡面的少年,她爹還很卑劣的給人家下藥。
這還是她心目中的英雄麼?
周綠蘿是怎麼離開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聽別人說和親眼所見大有不同,她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腦子都渾渾噩噩的,一點都不清明。
等待了兩日之後,成叔終於跟隨著雲金國的女皇入了京城,女皇去宮裡朝見聖上,成叔閒來無事就去了丞相府,他好歹也是染染的師傅,多年前丟下自己的徒兒跑去雲金國當了皇夫,要說成叔心裡沒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經過了這些年的沉澱之後,再次相見,染染髮覺成叔是越活越年輕了,他那滿頭華發依舊耀眼,但是他的精神卻極好,一入丞相府,就從門口大喊著染染的名字走了進來。
「乖徒兒,師傅來了,趕緊出來迎駕!」成叔那大嗓門終於有了用處,他看著丞相府里的一切,很是滿意的摸摸鬍子:「這才像是一個家嘛,當年那小子自己一個人生活在這裡的時候,老夫我還以為他是住在破廟裡呢!」
好好的京中宅子,硬是被玉辰生弄成了和城外的荒郊野嶺一樣,到處都長著各種野草,還不喜歡派人來打理。
染染得到底下人的匯報,連忙迎了出來,見到成叔的一瞬間,染染情緒很是激動,「師傅,徒兒等了您這麼多天,終於把您給迎來了,真是不容易。」
「等我?莫不是你又研究出了什麼好吃食?我跟你說,我去雲金國這麼久,最想念的就是你的手藝了,趕緊的,做一桌好吃的吃食上來,我好好嘗嘗,看看你這段時間偷懶後,手藝有沒有生疏。」成叔很是自然的說道。
倒是旁邊伺候的下人被成叔的話給嚇了一跳,特別是跟著成叔來的那些異國小廝,更是恨不得把成叔給拉回去,省的出來丟臉。
染染笑看著的成叔的所有動作,很是歡愉的說道:「師傅,您想要嘗嘗徒兒的手藝也不難,不過您先要經過徒兒的一項測試,若是您通過了,您只管點菜,徒兒什麼都給你做,若是您沒有通過測試,那就別怪徒兒不給您面子了,要吃的,沒有。」
「咦,小丫頭,幾年不見,你這脾氣倒是見長了啊!我可是你師傅。」成叔吹鬍子瞪眼:「你這是不孝!」
「天地良心啊!我怎麼就不孝了?徒兒這不都是為了您著想麼?您想要吃什麼都好說,只要您通過了我的測試,就是要吃滿漢全席,徒兒也不推脫!」染染很是無辜的看著他。
「那行,為了滿漢全席,姑且就讓你出考題,你說吧,要考我什麼?」成叔咂咂嘴,很是不甘願的道,他是真的很愛染染的那一手好廚藝,否則的話,哪裡會願意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拿捏?
聞言,染染立刻就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您跟我來。」
說著就往客院走去,成叔不明所以也跟著走了上去,兩人都有志一同的讓那些伺候的人不必跟著,染染是為了不讓那老獵人被人給瞧見,而成熟則是單純的害怕自己被染染給刁難住了,人多的話下不來台!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到了客院,染染推開門,指了指裡面的人,對成熟說道:「玉大叔前幾日從外面撿了一個人回來,我發現他身上的毒很是奇怪,是我所沒有見到過的,但是我卻沒有辦法看出這種毒生長於哪裡,至今也沒有解法。」
成叔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人,漫不經心的伸出手扣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在把脈的瞬間,成叔那漫不經心的表現就給收攏了起來,他詫異的看著床榻上的男人,隨後,更加仔細的把脈起來。
染染見成叔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這麼認真,也被他嚇了一跳,不敢言語,只能站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著成叔的一舉一動。
時間慢慢過去,差不過一盞茶時間左右,成叔這才放下了手,他很是嚴肅的看向了染染:「這個人阿辰是從哪裡撿回來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外面,師傅,這個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染染不明所以的問道。
「他中的毒叫做赤練散,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毒藥,中此毒之後,身體狀況會日漸下降,時日久了之後,那便是石藥無醫了,但是此人中了這毒將近三十來年,卻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只是他的肌肉有些萎縮而已,這可是一件奇事,只要配出了解藥,把毒解了以後,在好好的調養個一年半載,估摸著身體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成叔摸摸鬍子說道。
眼裡的詫異是怎麼也遮掩不住,他還有一些話沒有說,這個人被人下了這麼厲害的毒藥卻沒有被折磨死去,肯定是因為他先前吃了些什麼,這才抵了一些藥性,雖然這赤練散已經深入骨髓了,但是只要解藥一到位,也就立刻解了。
「師傅,您真的好厲害,居然光靠把脈就能夠猜的八九不離十,我還是依靠師傅留下的手札,這才確定了他中的毒。」染染不好意思的說道。
說起這些事情,成叔臉上只有釋然的笑意,他很高興自己的徒弟醫術比他高,染染的醫術是沒有問題的,她缺乏的不過是實踐的機會,而他和她之間的差距,不也是相差這實踐一項麼?
「我知道師傅這麼說是為了安慰我,師傅您放心,徒兒的心肝強硬著呢,不會被您說兩句就打擊到的,醫學這條路是永無止境的,徒兒不會就此就打住腳步,肯定會再接再厲!」
「你能這麼想那就最好不過了,不過你還年輕,也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而且我覺得你做的很不錯,你缺少的就是見到那些特殊的病患罷了。假以時日,你定會比為師更加出色。」成叔毫不吝嗇的誇獎道。
染染笑著伸出手:「既然師傅都這麼說了,那是不是應該給徒兒一些獎勵?畢竟徒兒這幾年來可是日日都不敢忘了師傅的教誨。」
「你……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見識,好在我早有準備,你的禮物少不了,都在外面放著呢,這幾年我在雲金國也沒有鬆懈下來,給你帶來了不少他們國家的草藥,你到時候可以好好的研究研究,看看那些草藥都有什麼用途。」
「那就謝謝師傅了。」染染笑眯眯的毫不客氣全盤接收,成叔被她的態度給氣的夠嗆,直接笑罵了她幾句,這才安下心來再次看向了床榻上的男人。
越看,成叔就越覺得眼前的男人很是面熟:「小丫頭,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男人很面熟,我總覺得我應該在哪裡見過他才對。」
「師傅,您不會是老眼昏花了吧?我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他。」染染很是肯定的說道。
「難道是我的感覺出錯了?不應該啊!我的直覺很準確的,我就是覺得我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才對。」成叔百思不得其解的抓抓頭,隨後不死心的又靠近男人的面盤一個勁兒的盯著,卻又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染染見成叔就要魔障了一樣,不由得提起了別的話題:「師傅,您要是在這麼一直盯著人家不放,我可是會去跟女皇告密的,說您一回大秦就見異思遷了,這不,連個男人您都給瞧上了。」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啊!這種話不許你告訴她。」成叔瞪眼:「你要是告訴她了,我今晚就要去跪搓衣板了。」
說到後面,成叔是一臉悲戚,想想他堂堂一個神醫,在大秦不說呼風喚雨吧,最起碼大秦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要給他幾分薄面,可是這幾年在雲金國,他可是遭受了大罪,時不時就被人家威脅要他去跪搓衣板或者是去外面罰站。
身為一個有骨氣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掉價的事情來?可惜,只要女皇一拉下臉,成叔就很自覺的去跪搓衣板了,連反抗都不敢。
這些丟臉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給染染說,但是染染見成叔那苦逼的臉色,也能夠猜出一二,看不出來那女皇還是調教丈夫的能人啊,能夠把成叔訓得服服帖帖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您說這話的意思是……。?」染染好奇的看著成叔。
成叔摸著鬍子,志得意滿的看著床榻上的男人,「你覺得他要是一個普通的獵戶,又怎麼會中了赤練散的毒?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就想要殺一個獵人的命吧?」
這話問的很有道理,要不是有深仇大恨,對方又何必要這麼做呢?
染染崇拜的點點頭,成叔很是享受自己徒兒的崇拜之情,他再接再厲的說道:「我剛才給他把脈除了看出了他這毒之外,還察覺到他身體裡有被封鎖住的東西,就是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了,等會兒阿辰回來了的話,你可以讓他用內力試著解封。」
染染頷首:「受教了,師傅。」
「我要是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能夠成為你的師傅呢?」成叔傲嬌的仰著頭,染染髮誓,若不是成叔身後沒有尾巴,怕是那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兩人說完了話之後,成叔一時之間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男人,所以只能和染染一起先離開了。
染染果然守信用,在離開客院之後,立馬吩咐府里的管事把自己要的食材都送到梨花苑來,她親手給成叔燒菜。
成叔很是滿意染染的誠意,老神在在的去客廳里坐著,就等著開吃了。
忙活著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的很快,染染在廚房裡忙活,若梅還有幾個廚娘在一旁幫襯著,很快就燒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來,那香味直接從餐廳里飄了出去,讓坐在客廳里的成叔都有些坐立難安起來,聞著就好好吃,他想著是不是應該偷摸的溜過去先偷吃一些?
「哎呦!」他想的正入神的時候,突然間被人賞了一個栗子,成叔大叫一聲,「是哪個王八羔子……。」
說著話抬起頭,這麼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後一身華麗衣裙的女人,成叔那說了一半的話不由得咽了回去,米莉卡茜看著成叔那吃癟的模樣,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再給本皇重複一下,你剛才說了什麼話?」
她的大秦話並不標準,但是也足夠讓人聽清楚她所要表達的意思,成叔見她那怒瞪的雙眼,身子一顫,立刻說道:「我嘴賤,我剛才就是胡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哪裡會想到米莉卡茜會親自來丞相府啊!他以為是玉辰生或者是染染調皮,跟他逗著玩呢!
「你現在是在丞相府做客,你要有當客人的涵養,你不能丟了我們雲金國的臉面,你要是做不到,本皇就休了你。」
米莉卡茜這話說的可是毫不留情面了,成叔嘟著嘴,就像是個被欺負的小媳婦兒一樣,門外,染染和玉辰生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捂著嘴偷笑了起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成叔吃癟的樣子呢!
還真的一物降一物啊!
染染和玉辰生攜手走進來,染染好奇的打量著米莉卡茜,眼前的女人很有女皇的氣勢,她的年齡也不小了,據說已經有七十多歲,但是單單看外表卻看不出來,米莉卡茜看到主人來了,很是不好意思的笑著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這個皇夫腦子有坑,你們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教育他,不會讓他再出來禍害你們了。」
「師母,沒關係的,師傅是因為難得見我們一面,這才有些得意忘形,師母您好啊,我叫白染染,是成叔的徒弟。」染染笑著打招呼,她覺得眼前的女皇很好玩,雖然不知道她和成叔之間有什麼愛恨情仇,但是難得見到成叔露出這種表情,染染也能夠看出來,從這一點來看,師傅應該是很看重女皇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怎麼錯過了這麼多年,才在一起。
女皇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你就是他口中掛著的徒弟?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還是第一次相見,讓你們見笑了。」想起自己剛才那粗魯的樣子,女皇不由得瞪了一眼成叔。
成叔很是委屈的摸摸鼻子,不說話,他就知道在米莉卡茜出現的一刻,他的形象就已經毀了。
晚上在一餐飯可以說除了成叔之外,大家都吃得很是盡興,特別是女皇,別看她是一國之主,但是拋開了那些兩國之間的立場之外,她就像是一個老小孩一樣,估計她也不是第一次吃大秦的飯菜了,動作很是熟練,一邊說還一邊誇獎染染,說她做菜做的好。
成叔吃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飯菜,但是因為米莉卡茜在身邊的緣故,一直都不敢端著師傅的架子,還要給米莉卡茜挑魚刺,所以一頓飯下來,他自己倒是沒有好好的吃,反而是一直都在照顧女皇陛下。
等到席散了之後,玉辰生和染染送成叔和女皇回驛館之後,玉辰生這才有感而發道:「從我認識成叔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端著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錢的模樣,從來不會這麼細心的照顧人,現在看到他和女皇陛下之間的相處,我很高興。」
「你說,師傅他年輕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跟女皇在一起?反倒是現在在一起了?」染染忍了忍終於還是把自己的心裡話問了出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成叔年輕的時候就和女皇相識相知了,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導致了兩人最終越走越遠,後來成叔就醉心於醫道,大家都以為他把這份感情放下了,沒想到現在兩人再續前緣,談起了夕陽紅的戀情。」
「有緣自會相見,他們錯失了這幾十年的時間,現在只會更加的珍惜對方,我們應該為師傅和女皇高興。」兜兜轉轉繞了一圈之後,還能重相逢,哪怕現在只是做個伴,也是極好的。
玉辰生感性的握住了染染的小手,光陰易逝,還是要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