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烏雲籠罩蒼穹,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拍打在人身上帶著刺骨的冷,安初夏滿臉污漬和傷痕,鮮紅的血跡滲進她破舊不堪的衣服。
她半跪著,懷裡緊抱著一名男子,他刀削般的五官像是被精雕細琢過一樣,黑曜石般的瞳仁更是為他添了幾分性感,只是他的胸口明顯的槍傷和不斷外涌的鮮血,將他的臉映襯的更加蒼白疲憊。
安初夏慌亂的渾身顫抖,一雙手更是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你堅持住,會沒事的!」
修長的大掌握住了安初夏的手,熟悉的溫熱感讓她紅了雙眼,「慌什麼,我若是死了,不是正和了你的心意?」
「不,不是!」安初夏不停的搖頭,眼淚忍不住的掉落下來。
「別哭!」一如既往的霸道,只是言語之中虛弱了很多,沾滿鮮血的手撫上安初夏的臉龐。
「離婚協議書,我簽了。」從今以後,你自由了。
「你別說了,別說了……」此刻懊悔、心痛占據了安初夏的整個心,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男人搖了搖頭,「國外帳戶……,密碼還記得嗎?」
無力的手,依然霸道強勢的擦拭她的眼角。
安初夏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她當然記得,他所有的密碼都是她的生日,從不曾改變。
他嘴角虛弱的笑,飽含了對她無盡的深情和眷戀,他的大掌曾經無數次的堅定的握著她,不放開。
只是這一次,儘管再不舍,他的手還是無力的砸落在她身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黎墨言!」安初夏嘶吼著,「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求你!」
「你不是說過嗎,只要我提的要求,你都一定會滿足,你醒過來,醒過來啊!」
「黎墨言!」安初夏緊緊的抱著懷裡的人,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狠狠砸落。
她親昵的貼上黎墨言逐的臉龐,懊悔在心中肆意生長,都是她的錯,是她的錯。
她不該受人蠱惑,憎恨、背叛黎墨言,導致黎氏集團就股票大跌,宣告破產,逼得黎墨言放棄黎氏幾代的產業。
她不該愚蠢的相信所謂的白月光和狗屁親情,榨乾黎墨言的剩餘價值,讓自己淪為經濟罪犯,千里迢迢躲到國外。
如果黎墨言不是為了找她,就不會捲入這場該死的火力衝突,更不需要捨身救她。
她真的錯了,她不該偏執於年少初戀,更不應該記恨黎墨言!
「砰!」突然間安初夏的胸口一陣劇痛襲來,是流彈!
她嘴角含笑,用僅剩的力氣握住了黎墨言的手,這樣也好,至少她可以陪著他。
「黎墨言,若是還有下輩子,換我護著你吧!」
……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初夏只覺得自己的頭好痛,她好像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她想要掙脫,卻怎麼也做不到。
疼,渾身都疼,這是她唯一的感覺!
她的腦海里一遍一遍的閃現,黎墨言義無反顧的向她衝過來,中槍倒地的身影,她掙扎的想要去救她,卻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扼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黎墨言,不要,不要!」
「求求你,不要!」
安初夏猛然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雙猩紅充滿了怒火和炙熱的雙眸,「安初夏,你在說什麼?」
「黎墨言?你……,你還活著?」安初夏鼻子發酸,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眼前的人。
那張矜貴又禁慾的臉,瞬間陰沉的可怕,他俯身啃咬著她嬌嫩的耳垂,「很想我死嗎?」
疼!這種疼真實的讓安初夏有些慌神,她環顧四周,熟悉的裝潢,熟悉的水晶燈,還有身下熟悉的大床,這是碧落莊園?是黎墨言給她的家?!
還好樓下是鬆軟的草坪,還好她只是擦傷,還好她安然無恙。
只是一想到她為了逃離他,居然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黎墨言就怎麼都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跳樓?
安初夏猛然記起,黎墨言以舅舅的公司為威脅,強硬的娶了她,之後就霸道的不允許她離開碧落山莊。
為了離開,她作天作地,甚至於當著黎墨言的面直接跳樓,也正因為如此,徹底激怒了他。
可這些都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啊!
安初夏的沉默在黎墨言的眼裡無異於是默認,他冷笑,「看來沒有懲罰,你是學不來乖了。」
他低頭復上她的唇,強勢攻占,帶著懲罰的力道,然後一路向下,還沒回過神來的安初夏根本無力阻止,只能跟著他的節奏一起沉淪……
直到安初夏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時,黎墨言才停下了他的征伐,他眷戀又虔誠的親吻她緊皺的眉頭。
「安初夏,你是我的,我永遠都不可能讓你離開。」
「哪怕你恨我,怨我,我也絕不放手,絕不會!」
……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初夏再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天是黑的,房間是暗的,寂寥的環境讓人心悸。
安初夏渾身酸痛,昏睡之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幻境一樣,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惶恐的想要證實一些事情。
她快速的跳下了床,隨便套了一件衣服,連鞋都沒有穿,就跑了出去。
小腳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些涼,她卻覺得很好,因為這至少證明她活著,她活著,那黎墨言是不是也活著?
她大力的推開了書房的門,黎墨言就站在窗口,柔和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為他增添了幾分高貴的氣質。
他抬眸看過來,四目相對。
「你……」
黎墨言的話還沒有說完,安初夏就毫不猶豫的衝進他懷裡,用盡力氣緊緊的抱著他。
熟悉的氣息,溫熱的觸感,是他,是他,之前的一切不是夢,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