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他哪好意思去?
他神情有些恍忽。
搖了搖頭。
其實,我確實也沒那麼高尚。
我這一問並非出自真心。
而是殺人誅心。
從今晚那個飯局開始,他大大小小一共擺了我四道!
你擺了我四道。
我擺你一道,怎麼了?
我摟過李真的肩膀,揚長而去。
過道中,我們仿佛聽到這位方警官發出一聲咆哮,還罵了句國粹。
可以想像出,他抓狂的樣子。
我們轉移到大包後。
空間更大!
音質更好!
配套更全!
裝修也更奢華!
果品、酒水更加豐盛!
這群青春洋溢的女生,更加灑脫、奔放!
一直悶悶不樂的李真,也放開了。
她前前後後點了好幾首歌,其中有兩首是跟我合唱的。
這會兒我也挺放開的。
其實我的嗓音條件也不錯。
而且我還自學過一些樂理知識,會識譜,會寫詞,會作曲。
當然,並不太深。
氛圍薰陶下,我唱了一首我自己寫的《江湖夢》。
我是清唱的。
畢竟歌單里沒有我這首歌。
沒想到李真有心,竟然當即把曲譜寫了出來。
是的,她是個音樂天才。
我只唱了一遍,她就記下了全譜。
然後她從背包里拿出了琵琶。
其他那些個女生,有的則拿出笛子,有的拿出笙蕭,有的拿出二胡……
於是乎,我瞬間擁有了一支強大的樂隊。
我又唱了一遍:
『我生在一個小鄉村。』
『從小就是老實人!』
『家有嚴父慈母,我還有個小妹妹。』
『讀書破萬卷,獎狀掛滿屋。』
『我也想爭一口氣,考取個好功名!』
『可這夢想破碎。』
『只為那江湖上吹來的一陣風。』
『……』
『別問我為何棄文從武,浪跡江湖。』
『你沒見那惡霸欺人太甚,囂張又跋扈!』
『善良的母親,挨罵受辱。』
『我不保護誰去保護?』
『別問我為何棄文從武,闖蕩江湖!』
『你沒見那一道道嗜血人心,冰冷又殘酷。』
『咱這樣小百姓,受盡欺凌。』
『你不心疼誰去心疼?』
『……』
我唱著唱著,就哭了。
因為我記起了那段往事。
它如一把刀,深深地掘鏟著我的心。
那個女人!
那個只有九根腳趾的女人!
她就像是一個嗜血的女魔頭,時常出現在我夢中。
我寫下這首歌的時候,就曾暗暗發誓:待我趙龍在江湖中有了地位,有了身份,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
一定!
否則,那陰影,那噩夢。
將伴我終生。
李真和幾個女生,也都聽哭了。
她們不斷鼓掌。
有的還在為我惋惜。
但我不後悔,走上這條虛無飄渺的江湖路。
我將飽含憧憬,砥礪前行。
確切地說,這歌一唱,今晚我有些上頭了。
接下來,我一杯一杯地喝起來。
喝盡人間滄桑。
喝盡人生酸甜苦辣。
我原本酒量很大,但還是去衛生間裡吐了好幾回。
李真一直在我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甚至其中一次,褲子都是她幫我解的。
她讓我知道,人間有冷,也有暖。
我趙龍,也有人疼。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那方世龍其實也一直沒走。
他一直在那個中包房裡,借酒澆愁。
我出門抽支煙的工夫,他醉熏熏地朝我走了過來。
「瑪德,臭保安!」
「你讓我今天晚上丟光了面子!」
「這筆帳,怎麼算?」
方世龍打著酒嗝,朝我揮著拳頭。
「兄弟,面子是自己掙的!」我說道。
「我要把面子找回來,敢不敢跟我出去干一架?」方世龍一陣摩拳擦掌。
我搖了搖頭:「沒那興趣。」
「瑪德,慫蛋!」方世龍罵了句,還推了我一下。
這個慫字,刺激到我了。
「走!」我率先朝外面走去。
炫酷外。
路邊一輛大拖掛旁邊。
我倆拉開了架式。
這方世龍是警察學院畢業的,確實練了兩手。
但我練的,跟他有所不同。
他練武的宗旨,是怎麼維護治安。
我們部隊練武的宗旨,卻是怎麼殺人!
因此我酒勁發作起來,也根本沒有手下留情。
對打幾招後,我直接一個過肩扛摔,把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然後一腳踩中了他的脖頸!
只要我一用力,他就斷了。
看他還一臉不服,我放他起來。
他急切地想找回面子,拳腳攻勢如火如荼,異常犀利。
我利用旁邊一棵銀杏樹,靈活躲閃。
他一拳砸中了樹幹。
我趁機一個箭步過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我一用力,他又斷了!
但他一陣咬牙切齒,還是不服!
我再次放開了他。
然後他彎下身子,擺出了要跟我摔跤的架式。
可我一眼看出,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是想放倒我,跟我玩地面纏鬥!
也就是,拼地面技術。
地面技術,是綜合格鬥里的殺招。
可以四兩搏千斤。
它主要講究的是關節技巧。
以鎖技為主。
不管你是二百斤的壯漢,還是像泰森那樣的拳王。
只要被地面高手拖至地面,給你上一鎖。
你想脫身太難了。
如果沒有裁判叫停。
可讓你十秒休克,二十秒死亡!
但方世龍哪會想到,我的地面技術,恰恰也是一流。
他想跟我玩,我自然奉陪。
我伸手脫掉了外套。
這是因為,小胖也不容易,我不想徒增他洗衣服的工作量。
方世龍衝上來,雙管齊下,一個靈活的摟抱,伴隨著腳下一記低踢,瞬間把我撂倒在了地上。
是的,他得逞了。
我故意讓他得逞的。
然後他像蛇一樣,嘗試使出各種關節鎖技。
袖車;
肩固;
三角絞;
甚至是木村鎖。
但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根本鎖不住我。
他如蛇,我如泥鰍。
我只是想在地面上陪他玩玩兒,溫習一下地面技術。
玩累了。
我直接一氣呵成!
給他上了一記『斷頭台』!
他狠狠掙扎了幾下後,徹底掙不動了。
玩地面技術,太費體力了。
他已筋疲力盡。
我看他,這回服不服!
他若還不服,要麼休克,要麼窒息而死!
我在心裡不斷地給他倒計時:10、9、8、7、6、5、4、3……
數著數著,我就有些慌了。
萬一這傢伙寧死不服,可真就搞死他了。
又沒裁判。
可在關鍵時刻叫停。
可我就這麼鬆開他,就相當於我慫了,我怕了。
反正至少有那麼0.01秒鐘,我腦子裡閃過一念頭:他還不服,我就鎖死他!
這時候。
他的手上終於有動作了。
朝著旁邊的地面上,連拍三下。
這說明,他服了。
服了就好。
我鬆開了他。
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他躺在那裡,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感覺他的胸腔浮動太大了,像是隨時有可能爆破。
他是太缺氧了。
當然,玩地面技術特費體力。
我也靠著那棵銀杏樹,一陣休養調息。
同時往嘴裡填了一支煙。
「別光自己抽,也給我一根兒,行嗎?」方世龍恬不知恥地扭過頭,朝我伸了伸手。
他像是被我打醒了酒,還更精神了。
「你服沒服?」我掏出一根煙,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都拍手了,你沒看見?」方世龍說。
很顯然。
這回他是真的服了。
徹底服了。
有句話怎麼說,不打不相識。
這世上,有很多好兄弟,都是靠打架打出來的!
我遞去一支煙。
他沒羞沒躁地還跟我要火。
臉皮是真的厚,我都不好意思怪他了。
「草!我在警校打架,全校前三!」方世龍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這樣說,不是不服,是他覺得敗在我手裡,太不可思議。
「我沒你厲害,全團……第幾,沒數過。」我實話實說。
方世龍很感興趣地問:「什麼團?」
我沒回答他。
因為我們部隊是國家保密單位。
我剛退役,保密觀念很強。
這時,李真帶著幾名女生,找了出來。
「龍哥……」
「龍哥……」
「龍哥……」
她們四處呼喊。
「這回,她們叫的是你!」方世龍苦笑了一聲。
我也有些懵。
她們原本都叫我『趙哥』的。
咋就突然改口了?
很快,李真她們找到了現場。
我倆還坐在這兒。
李真看我們渾身是土,緊張地問了句:「你們……打架了?」
另個女生饒有興趣地問:「誰打贏了?」
「切磋了下。」
「平分秋色!」
「你們先進去等我。」
我說著,便站起身,並將方世龍也拉了起來。
方世龍臉上一陣通紅。
想說什麼。
但沒說出口。
女人解決矛盾,靠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男人解決矛盾,就是痛快干一架!
幹完後。
要麼是朋友;
要麼還是敵人。
「龍哥,謝謝你給我留面子!」女生們進去後,方世龍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我說了,面子是自己掙來的!」
然後,我帶他進了包廂。
起初他有些放不開。
直到我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
「草,唱去!」
「我跟你一起!」
當然,我帶他玩兒,並不是因為他是警察。
而是因為,他本質並不壞。
警察能壞哪兒去?
他只不過是剛警校畢業,血氣方剛,心高氣傲,虛榮心有點兒膨脹。
是個男人,都會經歷這一段過程。
或長或短。
或多或少。
磨練磨練,還是一塊好鋼。
當然。
警察小弟不能白收。
第二天,我就帶著他到甲方售樓處溜達了一圈兒。
不為別的,就是想給那胡萬年上上眼藥。
因為這混蛋做了犯法的事。
就問他,慌不慌?
不過我自然也不會指望著,讓方世龍替我搞定胡萬年,他暫時也沒這能力。
弄他,還是得靠江湖手段!
反正,你被我趙龍盯上了,還想在售樓處身居要職,壓我一頭?
可能嗎?
我趙龍能由著你,繼續胡來?
接下來,我對胡萬年實施了一番立體式的打擊、轟炸!
當然,這也是我與整個甲方的一次暗中較量!
你罩胡萬年,我弄胡萬年。
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要麼,你胡萬年灰溜溜從售樓處滾蛋!
要麼,我趙龍這隊長不幹了,也要弄你個半死!
攪你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