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辭嫌惡地轉了視線,不再看地上的小寶子。
「既然你自己有眼無珠,是受人指使,那便剜去一眼以作教訓吧!瑞王,你的人便由你隨後處理,免得污了這佛門淨地,至於你那後院裡指使的人,膽敢污衊本王……」
說到這裡,九皇叔故意停頓了一瞬,謝謹明白這是讓自己處理。
「皇叔放心,回去我定狠狠懲罰,一定給皇叔一個交代!」
顧九辭站起身,立刻有侍衛來扶,走到蕭玉身旁,微頓了一下。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待了,瑞王妃,可還滿意?」
蕭玉低首福身。
「妾身不敢,多謝九皇叔為妾身主持公道,妾身感激不盡。」
「你剛嫁進瑞王府,府里這等有異心的奴才,可得好好管管!別丟了皇家臉面。」
「妾身記下了!多謝九皇叔提點。」
顧九辭掃了一眼渾身僵硬的謝謹,唇角一抿,抬步離開。
回到小院,謝謹一臉陰沉,在九皇叔面前丟盡了臉面,他此刻心裡恨得不行。
恰巧這時,府里的陳嬤嬤得了杜管家的消息,緊趕慢趕地過來給他解圍,看到蕭玉臉上的傷,陳嬤嬤驚異不已。
「王爺,王妃如今臉上有傷,現在回去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又有風言風語,不如就說王妃與了凡大師有緣,留她多呆兩天,王爺心疼王妃,親自陪她一同抄經禮佛,王爺可悄悄回府處理錦姨娘一事,待王妃臉上傷痕消去,王爺再來接王妃一同回府如何?」
謝謹轉念一想,今日大鬧玉靈寺一事,說不得已經傳遍了上京城,陳嬤嬤所說,也能多少挽回一二。
「那就如嬤嬤所說罷。」
蕭玉沒理會他們如何商量,左右好好養自己的臉才是正事,謝謹這一巴掌打得不輕,疼得她連飯都吃不了,只能喝些清粥。
「王妃,九皇叔送來了一瓶藥膏,說是化腫止痛,效果極好。」
暗香拿著一個墨綠色瓷瓶進來,說是九皇叔身邊的侍衛送來的。
「那便用上吧!」
暗香輕輕幫她擦在臉上,頓時感到一陣清冷,火辣辣的感覺也沒那麼明顯了,不得不說顧九辭送來的東西果然不錯。
傍晚時分,謝謹坐了不起眼的馬車,悄悄回了瑞王府。
回到府里,直奔錦繡院。
「王爺回來了!」
門口的丫鬟剛要給謝謹行禮,卻被謝謹陰沉的目光嚇得愣在那裡,臉上的喜色還沒來得及退乾淨。
「王爺……」
錦娘由丫鬟小紅扶著,抬眼看到謝謹的臉色不對,心裡便有些預感,應該是小紅辦的事成了。
「小紅,你先出去。」
小紅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王爺臉色這麼差,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錦娘過去柔聲勸慰,謝謹目光直直盯著她,讓她突然感覺不對勁,無端地心裡發毛。
「本王竟是不知道,小寶子什麼時候如此聽你的話了!」
錦娘一愣,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做的事東窗事發,謝謹是為這件事來興師問罪的,只是不知道謝謹知道多少,她腿一軟,跪在謝謹腳邊。
「王爺,奴錯了!奴不該讓小寶子往府里傳信,奴覺得王妃突然提出要去玉靈寺禮佛,有些奇怪,畢竟先前我們親眼見她與別的男人在一起,可王妃卻不肯承認,以前王妃未嫁入王府,可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王爺,代表王府,自是不能像先前那樣隨意。」
錦娘梨花帶雨,句句都是為瑞王府考慮,為謝謹鳴不平,可她不知,這次,並不是謝謹找她麻煩,而是九皇叔。
事實上,小寶子往府里傳信,也是謝謹的安排,錦娘讓小紅去做的,是另外找一個男人,想要坐實蕭玉與野男人幽會的事,小福子恰巧又看到蕭玉一連幾天都往那佛堂後院去,又聽到裡面傳來隱約的男聲,這才將事情添油加醋傳了回去。
至於小紅找的那人,根本沒來得及發揮作用,早就被玉顏拿下了,否則蕭玉和顧九辭也不會陪著他們演這一齣戲。
「你只是讓小寶子往府里傳信?別的什麼都沒做?」
錦娘避重就輕,說得隱晦。
「奴只是讓小寶子留意王妃有沒有不守規矩,別的不敢。」
可謝謹卻聽明白了,她做的決不止這些,雖然他也希望錦娘真的成事,可不僅沒成事,更是把她自己也搭了進去。
說明錦娘有心機,手段卻差得遠。
「你可知道與蕭玉在一起的那人,是誰?」
錦娘抬起淚眼,心裡升起一絲希望,她希望謝謹是真的抓住了蕭玉與他人私會的證據。
可謝謹的話卻讓她如墜入冰窖。
「是九皇叔,還有寺里的了凡大師,他們是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談經禮佛,身邊還有下人侍衛。」
錦娘臉色一白,已經明白了,小寶子肯定把她供出來了,九皇叔定不會放過她!
竟是惹上了九皇叔!
謝謹看著錦娘強撐著的如土面色,有些憐惜地搖了搖頭,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錦娘有些蠢,往日他一直覺得錦娘善解人意,又溫柔善良,她說她不求名分,只願與他相守。
可現在她才進了府,就開始籠絡人心了!
「錦娘,你不懂他,九皇叔此人,面熱心冷,睚眥必報,小寶子誣陷他是野男人,又說是你指使的,總之,他是記恨上你了!你可知道,小寶子當場就被剜了一隻眼?若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後院之人,怕只會比小寶子更慘。」
「王爺……」
錦娘聽謝謹語氣有些淡,心裡便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咬牙沉默,見謝謹半天不再說話,心便冷了,當下便做了決定。
「王爺,奴錯了,是奴的手伸得太長了!奴不讓王爺為難!奴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
說著,她便起身朝臥房走去。
謝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還以為她進去拿東西。
結果,裡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謝謹衝進去一看,嚇了一跳。
桌子上一截小指,錦娘一手是血,一手拿著剪刀倒在地上。
「錦娘!你這是……」
「王……爺,奴的手……伸得太長了,這是個教訓……奴自斷一指,給九王爺……一個交代!」
說完,錦娘頭一歪,昏死過去。
「來人!快來人!去請劉大夫!快!」
謝謹沒想到錦娘竟如此剛烈,方才對她的成見徹底消得一乾二淨,剩下的全是無盡的疼愛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