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柳絮集> 2.關於煙花的純愛故事

2.關於煙花的純愛故事

2024-08-14 02:03:55 作者: 白蘇曉
  a.折之青空

  青空那場夜空下的煙花,綻放的花,神撒下焰火一般絢麗。在他的眼睛,倒影在眼鏡,刻印在他的心,是溫暖還是蒼涼?

  …

  烈陽炙烤著大地,樹葉焉落, 泊油路的氣味 ,灰塵, 新鮮的水果以及飯店的菜香 ,隨著微風一股腦的鑽進他的肺里, 想把肺里僅剩的空氣都擠出來。

  個子不高, 白色短袖 ,黑長髮蓋過眉毛 ,這會兒在不停地里奔跑 ,但眼睛裡灰暗無神, 不停地撞著人,一邊道歉,一邊奔跑 。

  人煙漸稀,蟬鳴聲蓋過一切,他不斷喘息。汗水順著鼻翼流下來,溜過脖子,浸濕了短袖。

  安寂下來,在模糊的視線中摸索著道路, 自己跑到哪裡來了 ?城郊嗎?好渴!他用手搗騰著前方,好糊 ,沒有眼鏡,幾乎眯著眼睛找到了一台自動販賣機。

  『哧!』喝了一大口綠茶蘇打後,在一個陰涼的台階坐下來。

  抬頭 ,藍藍的天空 ,一望無際, 有一朵雲 ,像綿羊一般 ,白白胖胖的 ,他抬手想抓住那頭羊,像抓住過往的美好。

  蟬聲依舊喧囂,滾熱的柏油路上傳的鳴笛聲, 嚇得他立刻端坐起來, 原來是灑水車 ,他輕捶著傳來酸痛的小腿 。

  陰沉的性格和普通的外貌,讓他孑然一身來到這座城市。沒有任何的舒適,或者說,更多的是困擾。

  眼前的模糊不清,就像在自己頭上戴了一個麻布口袋,外界總是零星點點,不過太空還是好藍啊。這是我被弄壞的第幾副眼鏡了 ,又被一拳打成了兩半…我該怎麼解釋?反正也只有媽媽,又不在這裡,哈哈哈…他重新起身 ,慢慢的向前走 ,陌生的城市 ,路人,時不時路過的車輛,沒有關係,看不清。

  低著頭,那些人會饒過他,可是心裡卻能感受到他們異樣的目光 像刀一樣 ,甚至比太陽還熾熱的盯著自己 ,下意識的加快腳步 ,得趕緊找個眼鏡店重新配眼鏡才行 。

  熱!腿像放棄了工作, 將飲料瓶放進垃圾桶 ,汗水流進眼睛 火辣辣的,世界反而清晰了。

  轉進了一個巷子,安靜,巷子裡的風清冷得,讓他感覺到了些許涼爽。順著走,每個窗戶的外面是一個世界,裡面是生活。聽得到一家人吃飯時的談笑聲,看電視,也有買東西的吆喝,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反而使他的心情更加的煩躁,煎熬的心態,讓他無端由的想發脾氣。

  身上黏黏臭臭的 。可是恰巧不巧, 在這個小巷裡 ,有那麼一間小小的眼鏡店, 四周的高樓將它掩蓋, 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

  「叮!」

  「歡迎光臨!」

  「嗯…啊,對…對不起…」

  「請問客人…」

  黑色長髮,帶著眼鏡的小姐,轉過了身,話說到一半。

  空調吹出涼涼的風, 他低著頭 ,她在慢慢的走過來, 他下意識的捏緊衣服, 心裡莫名的慌張起來 ,他聽得見高跟鞋與地面產生的踢踏聲,與他的心跳合拍 。

  「你先跟我過來吧。」

  「誒?」

  他仿佛沒聽懂。

  「先清洗一下面部,不然影響檢查視力。」

  啊,原來我是被嫌棄了啊,他是如此想到,有種想跑出去的衝動。

  他能感覺到臉紅紅的,即使有些涼風,也絲毫撫不去臉上的熱意。退卻了,想跑。還沒轉身,就被她拉著走了。

  他只能看見她穿著黑色職業裝的背影,頭髮隨著腳步顫抖。

  「毛巾在那裡,清理好了就出來吧。」說完她就出去了,他看見了她常用的化妝品,還有粉色貓的牙缸。

  打開水龍頭,白色的水柱噴涌而出,用手掬出,全部打在臉上,洗盡熱意。「嘶…」疼!突然想起了臉上有傷,那個乾涸的血跡,怪不得那些人的眼光,在眼角,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雖然結痂了,依舊很疼。

  所以,開始不是汗水,是自己的血液嗎?那她是看見了傷口才…是吧…冷靜下來了,額前頭髮上滴著水珠,看著掛在牆上的毛巾,不想給人家帶來困擾,他選擇用自己的短袖擦乾,傷口又開始冒血了。

  不過他看不到也沒在意。重新整理一下,就出來了。她只是轉身看了一下,沒有說話。又轉身進去了,他知道要先檢查視力,直覺走到機器前,坐著等她。


  「先把頭髮撩起來。」

  她什麼時候來的,檢查視力不用撩頭髮吧,心裡嘀咕著,還是照做了。她用創可貼,貼上了他的傷口,疼,到讓他看清了她的臉,白白淨淨的,帶著黑框眼鏡,嘴邊還有一顆褐色的痣,茶色的瞳孔,顯得更加的深邃,只是黑眼圈卻重的可怕,突然額頭一痛。

  「嘶…」

  「有這麼好看嗎?一直盯著看,真沒禮貌。」

  「對…對不起…」

  創可貼貼好了,這次臉上更熱了,沒臉看她啦。把頭轉向一側。

  「這是害羞了嗎?請別在意啊。」

  她眯著眼笑,心裡更加燥熱了,只能低頭,社恐,也不是,老師說這只是單純的內向。

  「好啦,開始工作吧,知道自己的視力情況嗎?」

  「左4.2,右4.3。」

  「喔,大概四百度的樣子。」

  「平時…我都…都是帶四百五的。」

  「經常換眼鏡?」

  他想到了什麼,沒有回答。經常換,大概吧,他們經常會把我的眼鏡弄壞,所以經常換也沒有說錯。

  她看到他低下了頭。

  「那不用再做視力檢測了吧?」

  「不…不用,隨便配一副就好。」

  可能沒幾天就又壞了,根本沒這麼多錢配眼鏡了。

  她聽完,眉頭一皺,然後又舒展。「也對,等傷好了再好好檢查吧。四百五十度,休息一會吧,我去給你磨鏡片。」

  她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把桌子上的信息登記表填了吧。」

  她走了,他緩緩吁出一口氣。他的右手 端著那杯溫熱的水, 左手輕輕的摸著創可貼 ,不自意的笑了出來 。

  自己在這裡獨居, 一個人習慣的很多 ,也冷漠了很多, 渴望交流 ,又恐於交流 ,他在這間隙中徘徊了很久, 在櫃檯填好了表 ,她還沒有回來 ,繼續拿著那杯溫熱的水打量四周 。

  雖然比較模糊, 但幸好這裡不是太大, 櫃檯里展示著各種各樣的眼鏡, 白色牆上也是有著眼鏡的圖案 ,在靠近玻璃門的地方 是一棵萬年青 。

  那是自己老家花壇常種的植物,因為冬天也是綠綠的,看著新鮮。摩挲著樹葉,看著白色的莖…「看到自己喜歡的鏡框了嘛?嗯,君夜?真是有趣的名字。」

  「誒?」

  「哈哈哈,有點啦,選好鏡框了嗎?」見我沒有回答,她又慢慢走到了身邊。

  「這個啊,你就需要慎重考慮了喔。」我沒聽懂,疑惑的看著她,她也順著我的視線繼續說著,

  「我覺得鏡框很重要啦,你不覺得它像是鏡片的衣裳嗎?牢牢的把它環抱住,要抱一輩子,所以應該要選好的鏡框。」

  「其實,即使是同一個鏡片,但是不同的鏡框也會帶給人們不同的感受和…心情。」她見我一臉痴呆的樣子,笑了笑。

  「就比如說,我現在帶著黑色的方框眼鏡,就會給人一種…」

  她仿佛在找形容詞,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優雅…啊,不,莊重。」自己怎麼一不小心說出來了!

  「啊對!莊重,你怎麼知道我想說呢?」

  「黑色職業裝,黑色方框眼鏡,給人一種工作態度認真又嚴謹的感覺。」

  「哈哈哈,對,你居然看出來了,說的很對喔。」

  「那我要這個灰色圓框的吧…」她停止了說話,想說什麼,又沒說,看了我一會。選灰框的孩子嗎?在心理學上,喜歡灰色的人,性格比較憂鬱,消極。

  「好,我去準備鏡片,然後幫你整合起來。」說完拿著鏡框離開了,我重新端著那杯涼了的水,喝了一口。

  在門外 ,太陽被高樓遮擋,街道上 偶爾也會有幾處餘暉停留的地方 ,雲漸漸多了起來, 也被染成了黃色, 到下午了。 得趕緊回去了,一口 把杯子裡的水喝完 。

  「吶,做好了,帶上試試吧。」也是這時,他看到了她手背上有很多的紅點,像是被針扎過一樣,也輪不到他在意,接過帶上。

  世界仿佛被描邊了一般,重新清晰起來,自己也像重新融入了這個世界。她也是,之前看到的如月的臉,卻變得有些憔悴。


  「看起來就像是個憂鬱小王子,不過也挺好看的。」她喃喃自語,君夜付了款也準備打算回去了。

  君夜準備離開了。她似乎也下定了什麼決心。

  「君夜!」

  「嗯?」

  「眼鏡或者有什麼其他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喔。」她重新微笑著看他。眉目之間儘是溫柔。

  「謝…謝謝…」君夜也笑著回答她,內心確實止不住的興奮,是渴於交流的衝動,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微笑著對自己說溫柔的話了,媽媽除外。

  微風輕輕起,藏盡了笑意。君夜回到了廉租房,狹隘的四壁卻包容著他的所有,一些簡單的設施,連電視機都沒有,乾淨整潔。

  他來到洗手間,重新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小小的創可貼,灰色的眼鏡,還有深色的眼眸,溫柔的笑……有的人雖然過的不美好,卻相信美好。

  打開水龍頭,白色水柱再度噴出,摘下眼鏡,掬了一捧水,不斷拍在臉上,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嘴角卻掛著微笑,啊,我在想什麼呢。還是下意識摸了摸創可貼,戴上眼鏡。溫柔的人本來就應該被世界溫柔以待,被人們好好的珍惜才對。算了,該睡覺啦,明天還要上課啊。

  b.折之煙雨

  翌日清晨,悶熱的房間。

  "叮~"

  君夜反手就關掉了鬧鐘,從枕頭摸出眼鏡,慵懶的哈欠,再嘆口氣,還去上學了啊。

  簡單的粥,帶了一把黑雨傘就走了。習慣的仰望天空,昨日青空早已經不見了,烏雲給天空蓋上了不透明光的布。

  君夜不喜歡雨天,不過不能不去上學。撐開傘,低頭向前走。雨粒"噠噠"的擊打雨傘,車鳴聲不斷略過,水窪的雨水衝擊這馬路牙子,又重新溜回水窪,君夜的頭頂上全是人們的談話聲,嗡嗡嗡的,不想聽卻總是不斷迴蕩,一腳踩進水窪,冰涼感十足。

  讓他冷下來,他必須從家裡走一段,再坐電車去學校。

  走過這座天橋就能到達電車站了,低著頭,隔絕世界,只有自己,行人為這個奇怪的少年讓開了路。

  君夜呼了一口氣,眼睛上白霧橫起,可是不影響他繼續前行。密密匝匝的"噠噠"聲,雨變大了。

  不遠處傳來電車剎車和廣播的聲音,君夜不得不加快腳步。

  "君…"她也撐著黑色雨傘,她剛從另一邊買藥回來,想著看到他和他打一個招呼,可是他低著頭,很快就略過去了。沒有絲毫的停留,可能是他沒聽到吧,她愣了一會,這樣也挺好,一切又重新湮沒在雨中。

  一定要趕上啊,我不想等下次列車,電車站的人很多啊!

  在門快關上那一刻他進來了,能感覺很多人在看他,繃緊身體,假裝若無其事的收了雨傘,不敢抬頭。電車裡擠滿了人,西裝,休閒服,校服…

  低著頭只能看到這麼多,不管了,快點到學校吧。

  談話聲!嬉笑聲!還有外放視頻,嬰兒啼哭聲…無一不刺激著君夜,讓他想吐,快點吧!只能這麼祈禱了。

  她打開門,回到了家,下意識的說句我回來了,可是這裡根本沒有任何人。

  夜晴把藥放好,就坐在沙發上發呆。客廳桌上零零散散的藥盒,一片狼藉。

  該做菜了,夜晴是這樣想的。可是卻沒有動,夜晴家是做商業的,至於她為什麼出來自己開了一個偏僻的眼鏡店,是因為她還有個弟弟,商業該由他繼承,自己退出,可是已經很久沒聯繫過了…弟弟什麼時候變得?

  小時候還經常粘著姐姐長姐姐短的,現在是收斂了還是…可還是很愛她的吧。

  她要單獨出來,弟弟不允許的,可是她依舊堅持著出來。說著為了理想吧,自己都笑了,沒救了,夜晴自己也看開了,所以離開了家,自己不多的時間裡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突兀的電話。喚醒了夜晴。

  "餵?在來良學校附近的咖啡店,你去看看。"

  "嗯,好。"

  夜晴能感受到弟弟的關心,可是這怎麼能…她已經放棄了,可是弟弟很執著,也不能辜負他的關心,去吧。

  來良私立學院,在城西町。

  君夜趕到了教室。在學校里,那些所謂的青春校園生活 ,陽光燦爛, 與他不過是浮眼雲煙 ,渴望不可及。


  作為插班生 ,他很自覺的選擇了后座靠窗的位置 ,老師也不愛管這裡,能讓他看到天空, 其實他並不知道那有著什麼用 。

  低頭看著桌面 ,他的周圍很安靜 ,窗外的雨不停的擊打著窗 ,班裡三五成群的閒聊著 ,無一不讓他渴望著交流 。

  窗外的的樹,在大雨的洗禮下,變得更加新鮮明亮。 楓樹,萬年青…眼鏡!想到了,眼鏡店裡的那顆!

  他突然站起來,班上的人都看著他, 他有感覺臉被灼燒了一樣 ,重新低下了頭 。

  她說,我可以找她,我可以和她聊天,無論什麼都可以。在他那裡 他能感受到溫暖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為別人添麻煩呢?她只是個善良陌生人…

  "吶吶,你們覺得君夜同學奇怪嗎?"

  班裡小聲討論著,可是他聽得見。

  「他好像是上學期轉學來的吧,聽說他因為打架被開除了。」

  「誒?不是把別人肚子搞大了?」

  「好可怕啊,怪不得一直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

  那些議論像針一樣扎著他,可是,他沒有勇氣解釋什麼,低著頭,雨啪嗒的下。造謠一旦產生,就不會有停止的時候。

  下課鈴吵醒了睡夢中的君夜,放放學了,天空還是嗚咽著,君夜該回家了。

  君夜有收拾好自己的書包,今天作業不是很多,大概,但借了自己喜歡看的書本,撐開黑色的傘,走進淡淡的雨幕中。

  夜晴收了黑色雨傘,走進了咖啡館,陰雨被擱在咖啡館在,咖啡館的落地窗像一塊屏幕,放映這咖啡館裡外的不同世界。

  濃郁的香味,她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向她招手。弟弟說的人應該就是他吧。桌上透明玻璃杯里的熱水緩緩冒出熱氣。男人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堆紙。

  「夜小姐,你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我這邊建議你…」

  還沒開始,又是那套索然無味的說辭,面臨人生抉擇,她又怎麼不想在這個陸離的世界多待待,可是有的時候不允許的事,就是不被善待。窗外的小雨已經不斷的擊打窗戶,雨,下大了啊…

  君夜離校,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每天如此,下午幾節課睡不著也要裝睡,那是隔離自己和喧鬧世界的唯一辦法。好不容易借到了自己想看的書,君夜只想快點回家。

  雨下大了。把傘壓低,君夜抬頭看雨幕中街頭。只要穿過這個路口,就到電車站了,我就能安全回去了。

  哪有這麼容易啊!一陣頻率不齊的腳步不斷衝擊著君夜的耳朵。強烈的心跳聲衝破耳膜,拜託,這種事情真的…不要!

  「誒?看看我遇見了誰?這不是變態眼鏡男嗎?」

  他們把他圍在中間,打掉了他的雨傘。

  「哇!還真的是啊!上次的傷口好像癒合了啊。」

  「哈哈哈,這個可憐的變態男…」

  君夜選擇低頭沉默,或許,沉默是他選擇對抗的這個世界的最好方式吧。

  「跟你說話呢!聽不見?啊?」

  為首的人推了他一把,讓他躺在了地上。冰冷的雨水從他護住腦袋的手臂上緩緩淌下。

  挨揍,不是第一次了。說來奇怪,被欺凌的往往是懦弱的好人,這是為什麼?君夜不理解,明明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會把垃圾丟進垃圾桶,見到流浪貓會喂,會說謝謝,會…

  君夜本來就是個好人,一個純粹的好人,所以這一切都是活該的…善良的人就應該被人欺負?

  城西町咖啡店。濃香的咖啡已經變得冰涼。

  「所以,如果你能了解並且支持的話,我們會提供最好的醫療設備和技術全力救治的,希望您可以多考慮一下…」

  「好的,謝謝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一下。」

  「那…好,你想好的話就打電話給我吧。」

  夜晴終於逃離了他的冗長說辭,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打傘,在嘈雜的雨聲中漫步,就要路過前面一個路口,就到點車站了。

  有點胸悶,趕緊走吧,看到了前面的一把斷了傘架黑色雨傘,和趴在雨中的君夜!

  「君夜?!」

  夜晴急忙跑過去拉起君夜,她看到的是他紫色的眼眶和慘白的臉,眼鏡碎在他手上,緊緊握住,一言不發,眼角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不遠處還有一群人在歡呼,仿佛在商量待會去哪裡玩。夜晴沒有問話,君夜也安靜的,沒有說話,

  像根木頭。電車裡,有人詫異的眼光,有人小聲議論。君夜低著頭,手裡握著眼鏡,他只能聽到褲腳聚集的水滴不斷往下流淌,發出滴答的聲音。頭腦昏沉,突然想起來很多童年的事。

  夜晴也是猛然吃了一驚,今早上遇見都是好好的,可現在,有好多問題想問,可是這都不是最緊要的,緊要的是快回去店裡給他包紮。

  回想起剛剛遠處的那群人,她或許已經知道,為什麼上次看他帶著傷了。校園欺凌,以前只在新聞上看到的事,現在卻發生在了她的面前。

  讓人感到軟弱又心疼。想到了小時候自己弟弟被欺負了的樣子,夜晴笑了一下,抽動眼鏡,這個忙我一定要幫,畢竟上次在店裡面就說好了。

  沉浸在自己回憶無法自拔的君夜,不知道怎麼跟著夜晴來到的眼鏡店,自己是怎麼洗了個澡,然後被包紮,只是覺得有雙溫暖的手,像小時候媽媽的手一樣暖和,在為自己撫去傷痛。然後以此入眠。

  夜晴也是洗了個澡後,坐在沙發上,開始想怎麼幫忙,我為什麼要幫他,因為他像我弟弟,也是為了所剩的時間創造的光吧。

  雨開始變小了,可還是陰綿不斷,烏雲繼續籠罩,夜晴自己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然後去了臥室,看到了君夜安靜的睡著了,心裡為他感到心痛,或許是出於憐憫,也可以說是同情,然後轉身輕輕關上門,自己慢慢喝著熱牛奶,去沙發也準備睡覺了。

  可是剛躺下沒有幾分鐘,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強烈的刺痛感衝擊著大腦神經產生眩暈感,夜晴扶著牆走到了廁所,把剛剛喝下去的牛奶全部吐的一乾二淨。休息好一會才緩過來,看來有的事情不可避免,而且越來越近了啊。

  回到客廳找到了一大堆藥,然後服用,在那種眩暈到感覺魂體脫離的痛苦中,堅強入眠,期待明天的快點到來。

  c.折之陰晴

  中午,君夜感受全身疼痛,腦袋更是暈暈昏昏的。這裡是?下意識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況,我好像是被她撿到了。真是…狼狽啊。

  我應該道謝嗎?看著簡單的臥室,床上還有一陣馨香,臉有點發燙,突然,門就被打開了。

  「醒了嗎,君夜?」

  夜晴端著剛溫熱的粥進來了。君夜拖著吃力的身體坐了起來,低聲回了一句。

  「把粥喝了吧。」

  君夜接過去,房間裡重新變回沉默,窗外雖然是中午了卻還是陰天,悶熱是它表達的出來的情感。

  讓人渾身不舒服。君夜想說些什麼,但是悶在喉嚨說不出來,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了,只記得以前媽媽會輕聲細語給自己講故事。

  夜晴也無法問出口,昨天的事,怎麼看都是校園欺凌,可是我應該怎麼問出口,才會讓他不傷心。看著他暈倒了手裡都還握著的眼鏡,就知道上次或許也是這樣。

  這欺凌可能已經很久了,為什麼不去找老師,為什麼不告訴父母?夜晴的腦子裡充滿了疑惑。

  君夜只感覺眼前一片模糊,強烈的眩暈讓他拿不住湯匙,掉落地上,發出碎響。

  驚醒了夜晴,也驚醒了君夜。他馬上低著頭,想俯身去撿,但是又看不清,加上頭暈,直接倒了下去。

  「君夜!你怎麼啦!」

  夜晴伸手把他扶起來。

  「對,對不起…」

  「嘶,好燙!你發燒了!怎麼不早說?」

  夜晴背著他出去打車的同時,內心也自責,明知道他昨天淋了雨,就應該知道的啊。

  而君夜也在模模糊糊中,進入神志不清,小聲呢喃著媽媽。

  夜晴一瞬間楞了下,曾幾何時,自己的弟弟也是如此,父母因為工作忙,弟弟發燒也是自己這樣帶著的,或許他跟弟弟真的很像吧。

  人來人往,悶熱讓背著君夜的她,開始流汗;車來車去,沒有一輛車為他們停留。

  「沒事的,君夜,車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吧…」

  夜晴溫柔的對他說。在她悲傷的君夜一聲不吭,因為他夢到了自己的媽媽。

  小時候抱著他,輕聲細語的給他講世界很大,總有人會路過你的世界,但願意駐足下來看看世界是很美好的,多數的悲傷痛苦是必要的,這時候你要選擇繼續向前,而不是停下來…


  到了醫院,迎接她的是昨天那個醫生,夜晴姑且記得是顏醫生吧。

  「夜小姐這是答應治療了?好,我馬上去拿簽證書,你稍等一會。」

  「先救人,快!他發高燒了!」

  夜晴一臉焦急,顏醫生雖然心裡疑惑,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馬上安排人把君夜帶去治療。

  而夜晴腹部也傳來隱隱的絞痛。估計是早上起床太早沒吃東西,也沒有吃藥,又背著君夜劇烈運動了。顏醫生也把夜晴帶到了接待室,和她談著接下來的化療。夜晴剛想拒絕,電話響了。

  「姐!…聽說你接受治療了?」

  原來是弟弟,很久沒聽到他叫我姐姐了,因為我一直拒絕治療,所以弟弟賭氣很久沒叫過我。

  他自己慢慢長大,掌握家業,我就負責過好自己剩餘的時間就好了。或許,不應該拒絕吧,嘗試一下好了。

  「嗯…可以試試。」

  然後接下來,他們又談了許多,顏醫生也是把簽證書放好以後,自己就出去了,沒有打擾他們姐弟間的談話。

  其實弟弟和她鬧掰這件事也是夜晴的一個心結,自己懂,自己治好的可能太小了,不想浪費錢財,但是弟弟堅持不肯,為此兩人大鬧一場。

  如今和好,莫不是令人開心的事,有時候想不通的事,時間一久,就莫名就蘇暢起來。顏醫生敲門說君夜醒了。

  「對…對不起…」

  躺在病床上的君夜一臉木訥,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在他腦子裡清晰的閃過所有發生的事。但最為困擾的還是夜晴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不過不管出於什麼,他都應該道謝。

  「你現在的狀態應該不能去學校了吧,好好修養,我去給你請假。」

  夜晴並沒有理會她的道歉,或許覺得並沒有必要,君夜並沒有做錯什麼。

  君夜告訴了她班主任是誰後,夜晴就拉開門準備走了。在門口聽到了君夜的謝謝。夜晴也只是回頭說了句

  「不用客氣」。

  天氣依舊悶熱,城市裡開始出現各種怪味,灰塵,垃圾,還有樹葉和泥土。

  因為夜晴不僅要去給君夜請假,還要反映君夜被校園欺凌這事。被這麼長久的欺凌,為什麼沒人管,班主任或許知道更多關於君夜的事,也好去了解一下。在她為數不多的時光里,儘量為別人也做一束光。

  來到了辦公室。君夜的班主任是一個青年,或許剛出來不久,夜晴也沒有拐彎抹角,選擇直接詢問。

  「你知道你們班上有個叫君夜的孩子嗎?」

  「嗯,你是?」

  「我是君夜的姐姐,我想知道為什麼君夜會被校園欺凌?我希望老師可以給我一個交代。」

  「什麼?有這事?君夜重來沒有向我反饋過,我也不知道此事。」

  「誒?!那孩子重來沒有向你反饋過?」

  「沒有,那孩子很內向!而且在班上也並不活躍,現在我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嚴查,給孩子一個交代。」

  「啊?好,謝謝老師。」

  「嗯,不用謝,為人師表應該的,更何況是校園欺凌。不過,下周的家長會你會來吧?」

  「嗯?」

  夜晴一臉疑惑。

  「我從孩子們高一就帶著,開了這麼多次家長會,君夜這孩子的家長重來沒來過,想必是你們太忙了吧,君夜沒給你說嗎?」

  「啊哈哈哈…確實沒有,是我們太忙了。」

  「記得下周五下午兩點喔。」

  「好,謝謝老師。」

  幫君夜請好假後,告別了老師,夜晴回到了路上。看來君夜有很多的謎團啊,或許是尊嚴問題吧,他不說有他的顧慮,不過下周,我應該會去的。

  回到了病房,君夜正安靜的坐在坐在走廊外面的椅子,看著點滴一滴一滴的流入他的體內,時間安靜的從自己身邊略過,不僅時間,還有各色各樣的人,哭的,笑的,叫喊的,抱怨的。

  但是有個人影在他的面前停留,他很疑惑的抬頭才看到,原來是夜晴。

  「為什麼在這裡來輸液了?嗯?我不是讓人給你安排了住房了嘛?」

  君夜被嚇得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選擇承受,而看到這樣的夜晴也冷靜下來。溫柔的問。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可以和我說嗎?」

  「嗯…那裡有比我更需要的人,所以,我讓出去了,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的問題。」

  夜晴眼角微微一濕,真的就厄運專找苦難人嗎?摸了摸君夜的頭,夜晴選擇安靜的陪著君夜打點滴。

  期間想過用各種方式開口詢問為什麼不告訴班主任,為什麼沒有家長來開家長會…到嘴邊還是問不出來。

  因為她看到了君夜紅著臉低頭給她說謝謝。心軟還是沒想問出來!

  相反夜晴面色一白,肚子劇烈絞痛起來,才想起來今天沒吃藥,也沒吃東西,在君夜發現問題之前,夜晴就起身離開找顏醫生,而君夜則是安靜的等點滴打完。

  吃完藥,顏醫生的話又一次縈繞耳邊,更加嚴重了,建議直接開始化療。夜晴拒絕了。因為還要給他開家長會,還有交代沒收到,不放心。

  打完點滴,帶君夜回家。君夜安靜的坐著,夜晴也是,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不回家,父母不著急嗎?」

  不直接問,夜晴換個方式。外面的風更大了,不停拍打著玻璃。

  「離婚了,然後出意外就離開了,我一個人。不用擔心。」

  夜晴很奇怪,為什麼沒有愧疚的感覺,就好像其實一開始就預知了一樣,原來不願意說,一切都明白了。所以一個人堅強,即使被欺負了也不說,是尊嚴。看著紅眼的君夜,夜晴把他抱在懷裡。輕聲地說。

  「好!我知道了!」

  夜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這個冰冷的世界裡,兩個不同命運,卻都遭受苦難的人,臨時抱團取暖。

  君夜也毫無顧忌的哭了出來,在嗚咽的風中,誰也聽不清,是難過,是孤獨,還是思念。

  之後,夜晴待著他到處玩,散心,給她準備了好幾副眼鏡,各種款式的,但是這個她沒說,也在偷偷給他寫信。

  然後,還一起約定了過年,一起去看煙火大會。君夜開心的答應了。也慢慢信任夜晴,叫她晴姐,人也逐漸開朗起來。然後,似乎一切都在往著好的方向發展。

  d.折之晴夜

  下周五很快就到來啦,君夜默默低下頭,他知道,今天開家長會,而他家並不可能有人會來,所以他很安靜走出教室,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躲過這一切,等家長會結束再出來。

  君夜時時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讓世界和他格格不入,如同仇家。自從父母離世,喪禮上大家笑臉相迎,高談闊論,親戚對他唯恐不及,能避則避。誰也不想要,他這個累贅。

  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安靜下來了,不想交流,事事繁雜,他看不到盡頭和希望。誰又想體驗那種別人都有父母接,在夕陽的盡頭歡笑著回家,可是那對於自己來說是奢望。

  但是現在不一樣啦,自己有晴姐,她說了會一直和我說話!

  給我做了好多眼鏡,很好看,多到我這輩子可能都戴不完!

  還帶我去了遊樂園!水族館!麥當勞!

  把我小時候想去的地方都去了個遍!

  哈哈哈,她會陪自己很久很久,就像綠茶蘇打,光是綠茶不行,缺味,光是蘇打也不行!是晴姐就剛剛好!

  窗外的風真自由啊,遠處的枯黃樹葉隨著風一起飄蕩,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秋天了啊,太久了,已經記不起來爸爸媽媽的樣子了,晴姐的樣子就有點像媽媽一樣。

  應該是這種感覺吧,但是最近見到她就會很高興,心跳撲通撲通的,停不下來,臉也很燙。那群人也沒有再來找過我。

  都得多虧了晴姐,嘿嘿。都是在班主任那裡聽來的,他們退學了。

  夜晴這邊剛剛做完化療就急急忙忙過來幫君夜開家長會,主要是來到學校了還沒找到人,要不是認識班主任,自己怎麼找君夜的位置,不過嘛,還不錯,夜晴在班上也聽到了班主任的交代,嚴厲的進行處分和退學警告,也還行吧。

  最近和君夜做了好多事啊,看著他開心的笑臉,真的越來越像自己的弟弟了,只是啊,肚子越來越疼了,化療作用不大,吃藥也抑制不住了。要離開了嗎?在盡力多為君夜做點眼鏡,多帶他玩玩吧。

  家長會結束了,夜晴也沒看到君夜,這個小屁孩,不會又一個人偷偷跑去哪裡了吧?難道還有人欺負君夜??


  夜晴一這樣想就停不下來,開始焦急的尋找君夜。班裡的人自然也很吃驚啦,君夜居然有人來開家長會了。那些謠言不攻自破,還有班主任的嚴厲整頓。

  看到遠處的君夜吃驚的看著她,夜晴笑著揮揮手。君夜急急忙忙跑過來。

  「晴,晴姐,你怎麼來了!」

  「啊?我來給你開家長會喔。」

  「你!你怎麼知道我要開家長會。」

  「當然是你班主任告訴我的啦,上次我不是來找他嘛,他給我說了。」

  「是嗎?對,對不起…」

  「不用道歉,今天想去哪裡玩?帶你去喔!」

  「真的嗎!那我們去爬山吧!我給你說我今天看到好多落葉,我就想去山上看看,秋天的手筆!」

  「好~走吧!」

  夜晴帶君夜來爬本市最高的町山,不得不說,山上落葉成積,為大地抹上色彩,光禿禿的樹枝,像是在哀悼一樣,或許是夕陽,給町山帶來些許壓抑的氣氛。君夜依舊活潑,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帶路,而夜晴也是安謐的看著君夜。

  山頂有個涼亭,叫做「憶亭」。

  周圍並沒有人來,因為石階和石墩前上全是青苔和落葉,君夜細心的弄乾淨,讓晴姐坐下,休息一會。

  這裡風景很好,不僅能看到遠處的落日,還有城市的全景!

  君夜甚至想大聲呼喊,笑著看向晴姐。而晴姐也微笑的看著君夜,此刻很美好,恰如遠方的落日餘暉,和地上厚厚的落葉層。

  「晴姐,明年還要一起來。」

  「好~」

  夜晴笑著回應,可是眼淚不爭氣的流出來了,自己就和遲暮的夕陽一樣,還能一起看嘛?我也想。

  君夜看到晴姐流淚自然不解,還以為自己做了啥讓她不開心的事,急忙道歉。夜晴卻搖搖頭,說這事此刻感到幸福的眼淚。

  「那你還是不要這樣,有我在你以後豈不是要經常流淚了?」

  君夜說完臉色一紅,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但是看到晴姐一臉微笑,道聲謝謝,君夜的心重來沒有這麼鼓動過,像是快要跳出胸腔一般。趁機會嗎?不不,有機會的,不急。

  一段時間過後,今天是君夜的會考,君夜吃過晴姐做的早餐。回頭擺手告別在門口微笑道別的晴姐,一定要考個好成績,回報晴姐!沖!

  夜晴看到了門口那棵萬年青,依舊綠色盎然,土有些濕潤,旁邊有剪刀,還有一袋枯死的葉子。

  夜晴微微一笑,眼眶凹陷,不復之前的飽滿。身體消瘦,如同風中殘燭。看來自己在醫院的時候,他也在好好照顧它。

  冬天的風很冷,但是並不阻礙君夜的決心。

  考試,必須關閉所以電子設備,所以,君夜把手機關機上交了。

  夜晴收拾好東西,準備今天最後一次化療,沒用了,不如多陪陪君夜,就這麼決定了。剛走出去,肚子一陣絞痛,直接暈過去了。

  窗外的風在咆哮,讓君夜心裡很煩躁,考試筆也不愛出墨,輕輕塗一下答題卡快通了。橡皮擦擦不乾淨!怎麼回事啊!

  總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夜晴醒來已經在醫院了,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旁邊還站著自己許久未見的弟弟。眼眶紅了。

  「姐,你,我……」

  「沒事的,我知道的。」

  「我走了,不要難過喔,謝謝你還叫我姐姐,不過吧,我有點放心不下你和君夜,他和你很像,性格什麼的,我覺得你們應該會合得來…咳咳…」

  「別說了,姐,好好養神,醫生說了會沒事的。」

  「哎,做不到和他的約定啦,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希望你好好照顧他…」

  「不可能!你自己去,姐,你自己去,手術會成功的,你會回來的!」

  夜晴也不再爭論,腦子裡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一生,也算是做了一束光吧。胃癌晚期,怎麼可能救得了啦,要再見啦,君夜…

  夜晴的弟弟出來了,就給君夜打電話,確實關機,醫院的走廊安靜的聽到許多禱告聲。

  他也希冀起來,誰來都好,救救我姐。想了很多方法救她,可她就是不願意出國說不定有救,只是家業而已,沒了再來,可是姐姐只有一個!


  她毅然決然的選擇放棄離開,他也賭氣的選擇繼承家業,不再過問。

  神明不管天下事,夜晴還是走了。沒見到最後一面,君夜知道。去的時候,沒說話,也沒有流淚!

  很平靜,這已經是最愛自己的人走第幾次了?

  騙子,騙子!約好看煙花,看日落,騙子!你就是騙子!醒過來啊,憑什麼,要離開我!我…

  元旦前夕,君夜買了花去看晴姐。晴姐在墓碑上的笑容也很好看,怎麼忘記?

  君夜帶著夜晴給他修補好幾次的眼鏡,一個人爬上町山,來到憶亭坐下,落葉已經開始腐爛,和他的心一樣,頹廢的坐在石墩上,看著夕陽,騙子!絕對不原諒你!

  黑夜降臨,今夜是晴夜呢,君夜還是呆呆的坐在石墩上,抱著眼鏡,風越來越冷,君夜眼神空洞,沒辦法用語言描述了。像個木頭。手裡拿著一個灰色眼鏡盒,是晴姐弟弟給他的。

  打開,是封信。

  「致君夜:

  展信嘉,見字如面。

  有沒有想我!我可是很想你誒!我知道你現在很失望,肯定覺得我是個騙子吧,你能看到這封信,那我肯定是失約啦,我也開始有些小難過了。騙你的,給你做的眼鏡有好好戴嗎?學校沒人欺負你了吧,我給你班主任好好交代過,那次會考肯定考的不錯,真棒!

  你啊,要好好學會自信知道嗎?明明不差,明明笑起來也很陽光,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好好站起來呢?世界有很多不幸,但是我們也要選擇繼續走下去喔。就當為姐姐好好活著,好好戴著我給你做的眼鏡,一起去清清楚楚的看世界吧,怕你以後度數增加,我還做了高度數的,你可要好好愛護眼睛,一定要好好吃飯,知不知道!

  以後說不定還能找到一個愛你的女孩,然後幫你,說到這,又開始難過啦,錯過了好多東西啊…

  時間不夠啦,看到頁尾粘貼的葉子了嗎?可能快腐爛了吧,沒關係,我已經在你心裡種了一棵萬年青喔,你要好好長…」

  信到這裡結束了,也沒有看到葉子,最後一段的字很醜,君夜知道,晴姐盡力了,已經很盡力的寫了…

  城市傳來跨年的鐘聲,新年來了,煙花升上漆黑的夜空,爆炸,在君夜的眼睛裡綻放,在眼鏡的鏡片上反映出來。

  君夜突然微笑,仿佛看到了什麼,也不說話,靜靜微笑…

  終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