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沒想到蕭胤會提及她的外祖父杜家,提及杜家的事情實在令人唏噓。
杜鈺山興起於九牧關中之地,年輕時建立商幫,後來發展壯大又在南齊各處開錢莊,米麵鋪子,做的是大宗商品貿易。
久而久之形成了南齊第一商幫九牧幫,他的妻子姚氏與他青梅竹馬同甘共苦,不想生下女兒杜清寧後落了一身病根,沒過幾年就去世了。
此時的杜鈺山已經是富甲一方的豪強,說親的幾乎踏破了他的門檻兒,他卻再沒有續弦,就帶著女兒生活。
直到女兒嫁到了顧家,他的陪嫁幾乎在南齊無人能敵。
可女兒所嫁非人,卻又不敢將顧家的那些糟心事兒和父親說,擔心氣著父親。
杜鈺山也察覺出了什麼,親自來顧家將顧士傑痛罵一頓,也不知道與皇帝做了什麼交易,居然給自己的外孫女定了一樁娃娃親,而且還是和太子殿下。
至此顧士傑稍稍收斂了幾分,很快杜清寧懷了第二個孩子,顧士傑更是變本加厲,在外面養外室。
杜清寧生孩子的時候難產而亡,顧士傑卻將林清雪迎進了家門。
這個時候,杜鈺山非但沒有替女兒討回公道,反而帶著全族的人,傾盡族裡的財富連夜離開上京去了西戎。
從此一去無音信,不想蟄伏了幾年後,突然傳來消息。
說是杜老爺子帶著商幫去北狄做生意,半道兒上被北狄騎兵堵了個正著。
當初西戎與南齊已經結盟,準備一起對付強大的北狄,杜鈺山的商隊落在了北狄的手中後,南齊朝廷也準備派兵去救。
畢竟隆慶帝早些年奪嫡的時候,花銷銀子都是杜鈺山幫他出的,於情於理上都不能放著不管。
可南齊的援兵還是遲了一步,杜鈺山還有他帶領的商幫被滅門,商隊的財富被劫掠一空。
北狄甚至殘忍的將杜老爺子的人頭斬下,裝進盒子裡,送回到南齊示威。
隆慶帝厚葬了杜鈺山,追封了九牧公的封號,所謂的報仇後來也不了了之。
至此杜家衰落,加上後繼無人,家族的生意也漸漸被其他家族吞掉。
杜清寧生下兒子後就去了,嫁妝落在了林姨娘手中。
後來顧九齡被養成了個廢物點心,關於她外祖父的死,自然成了一樁壓在故紙堆的傳聞。
顧九齡定定看著蕭胤,沒想到十幾年了,蕭胤會提及這些。
蕭胤看著顧九齡道:「當初你外公已經是一方豪強,帶著商幫去西戎做生意,完全可以找人去,沒必要親力親為。」
「還有據說那一次去西戎,商幫帶著的銀子是杜家九成的家產。」
「你說什麼?」顧九齡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蕭胤。
做買賣罷了,哪裡有一次做買賣將九成的家產都帶走的。
蕭胤淡淡笑了笑:「我七年前沒少和北狄交手,自然曉得北狄的一些內幕。」
「不過聽聞北狄也沒有拿到多少,到底杜家的家產被誰得了?不得而知!」
顧九齡的手狠狠攥成了拳。
蕭胤定定看著她道:「一個商幫,帶著九成的家產,浩浩蕩蕩離開南齊去西戎,你覺得那是做買賣,還是……逃命?」
顧九齡眼神一縮。
蕭胤抬起手抓著她的手臂,將她緩緩拽著重新坐了下來。
他看著顧九齡道:「如果是逃跑的話,杜家老爺子怕什麼?為何逃走之前給你安排了太子的婚約,便是他走之後顧及著皇家的顏面沒有人敢動你。」
「還有……你娘親當年生你弟弟,你外祖父橫死北狄,杜家的家業一夜之間敗了個乾淨,林氏偏偏這個時候回到顧家,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了一起,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顧九齡沉沉吸了口氣。
心底掠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是有人設了一個天大的局,害死杜家,而且還是斬草除根。
如果這樣的話,她和弟弟的處境就很危險了,說不定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
難道是林氏?
不,毀滅一個家族,逼迫著一個家族不惜逃離南齊,林氏?呵呵!高看她了!
她作為幫凶倒是可能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張網中,有些掙脫不開,如果這些謎題解決不了,她在這個世界裡隨時都可能沒命。
顧九齡看向了蕭胤:「王爺為何同我說這些?」
蕭胤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因為本王缺錢啊!」
顧九齡眉頭擰了起來,吸了口氣:「王爺,咱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開誠布公吧!藏著掖著可就沒意思了。」
蕭胤定了定神:「我幫你拿回杜家丟失的家產,五五分怎麼樣?」
顧九齡覺得這廝真的是缺錢缺瘋了,薅羊毛也罷了,可著勁兒逮著她一個人薅?
蕭胤從懷中摸出來一封素箋,是一封邀請函,緩緩遞到了顧九齡的面前。
顧九齡忙接了過來,看了一眼愣在了那裡:「詩會?」
蕭胤笑道:「京城的安陽詩會你聽過吧?本王記得蕭霆也參加過,你還買了前朝詩稿贈他。」
顧九齡臉上掠過一抹尷尬,蕭胤不以為意笑道:「每年詩會都選出表現最佳的文章,勝出者不僅名揚天下,還能獲得詩會上設立的彩頭。」
「這些彩頭都是各個世家大族選出來的奇珍異寶,當然詩會嘛,不外乎都是文房四寶之類的,比如無水硯,墨玉筆……」
「但是今年的不一樣,今年是前朝流傳下來的一幅古畫,山川風物圖!」
顧九齡眼角微微一抽:「王爺的意思是……」
蕭胤定定看著顧九齡:「山川風物圖里藏著秘密,這一幅圖就是從杜家傳出來的,極有可能找到當年你外祖父被害的線索。」
顧九齡的一顆心狂跳了起來,隨後看著蕭胤:「王爺的意思是咱們參加詩會,拔得頭籌?奪了這一幅畫?」
「不然呢?」蕭胤緩緩靠在了椅子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笑道:「這一幅畫,我懷疑裡面藏著什麼,杜家當年也在這畫兒上做了手腳,我覺得你身上有杜家的血脈,是不是能用你的血……」
「王爺要放妾身的血?」顧九齡沒想到這廝擺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居然要放她的血。
怪不得要和她商量,不過自己已經到了人家的手中,放她的血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能和她說這麼多已經是仁盡義至了。
她想起來另一件事情:「王爺,您覺得依著我這個水平,在詩會上能拔得頭籌?」
蕭胤輕笑了一聲:「不用你出面,有本王就夠了。」
「你只要在詩會上沖本王撒個嬌,哭著吵著想要你外祖父的遺物,本王替你奪下來便是。」
「演好你的戲碼,剩下的本王來做。」
顧九齡這下子愣在了那裡,蕭胤打仗很厲害,這寫詩……她可從未聽過啊!
蕭胤緩緩起身,欺到了顧九齡的面前,顧九齡下意識後仰了一下,卻被他困在臂彎間。
他低聲笑道:「你瞧不起本王?」
「我……」顧九齡剛要說什麼,突然外面傳來一個丫鬟急促的聲音。
「王爺不好了!婉姑娘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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