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整個人都懵了,這廝是個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回去了?
暖閣里的床也就這麼一張,其餘的空間也不大,便是臨時架一張床也沒有那麼多的地方。
他若是睡床上,她睡哪兒啊,總不能懷著身孕還睡地上吧?
顧九齡直瞪瞪看著蕭胤,蕭胤沖她招了招手,她下意識過去了。
蕭胤緩緩起身騰出來裡邊的位置:「歇著吧,時候不早了。」
我歇你個頭啊!
她張了張嘴,罵人的話在嗓子眼兒里滾了一遍還是咽下去了,她被蕭胤那雙瀲灩的桃花眸看得心裡有點點發毛。
顧九齡小心翼翼爬到了床榻上,蕭胤命九月再拿一床被子進來。
九月等人也不敢在暖閣里留著,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將暖閣里的燈也熄了。
今晚的月色還聽撩人的,月華似水傾泄在了床榻上。
顧九齡儘量將自己往角落裡縮了縮,離蕭胤遠一些,不想那人抬起手很欠的在她露出被子的腦袋上揉了揉。
顧九齡一臉的生無可戀,吐槽的話還未在心底暈開,突然蕭胤緩緩湊了過來,將她連人帶著身上裹著的被子,滿滿抱進了懷中。
顧九齡頓時傻眼了,想要掙開。
「別動,本王抱一抱,」蕭胤微微閉著眼,似乎困到了極點,堅毅的下巴擱在了她的頭頂上,抵著她柔軟的發心,居然沉沉睡了過去。
蕭胤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上一次在成親那晚他同她睡在一處,便是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此時抱著她睡,更容易催眠。
七年前他從嗜血的山谷苟活,一直到現在幾乎很少有安眠一晚的日子,夢魘折磨著他,讓他想去死。
唯獨簇擁著這個女人,總覺得身體裡缺了的那一塊兒補了上來,完滿了,安心了。
顧九齡瞪大了眼眸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睡顏,心頭微動。
睡著後的蕭胤完全卸掉了那層狠辣的偽裝,俊挺的眉頭輕輕蹙著,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甚至還有點點委屈,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顧九齡嘆了口氣,這孩子也是命不好。
那麼驚才絕艷,名動天下的一個人物,七年前硬生生被扯斷了翅膀,被人踩進了泥坑裡,輪到誰也受不了。
她一開始還警惕的看著他,隨後他身上的暖意漸漸籠罩了過來,她居然也跟著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顧九齡醒來後,床榻上早已經沒了那個人的身影,只在身側留著一點餘溫,讓她有些恍惚感覺昨天晚上的同榻而眠就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九月!」
顧九齡緩緩起身揉著被蕭胤壓得有些亂糟糟的頭髮,外面卻傳來一陣響動。
九月忙疾步走了進來,幫顧九齡洗漱更衣。
「王爺什麼時候走的?」
「回主子的話,王爺天未亮就起來了,還吩咐奴婢們不要打擾主子睡覺。」
九月抿著唇笑,感覺王爺和主子的感情還挺好的,之前主子嫁入王府的時候她都跟著捏一把汗。
王爺克妻,殘暴,凶名在外,可同主子接觸這些日子倒是挺溫柔的。
顧九齡愣了一下,她現在也被蕭胤這廝弄懵了,難道是她給他的保護費不夠,他這是還想賣身求金?
想到此,顧九齡唇角微翹,如果蕭胤作為面首來說,還挺養眼的。
她忙搖了搖頭,將腦子裡那些瘋狂的想法丟了出去,外面的響動更大了。
「外面這是怎麼了?這麼大動靜兒?」
九月笑道:「回主子的話,王爺說桃花林這邊風水好,要在這附近再擴建一處院子,還說是給咱小主子們以後住的。」
顧九齡端著碗喝羊奶,此番碗頓在半空,愣在了那裡。
給她肚子裡的娃蓋院子,指不定誰想進來住呢?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主子!!」前院的莊伯匆匆走了過來候在了暖閣外面。
「啟稟主子,顧家大爺來看您了!此番在前廳里喝茶等著您呢!」
顧晟來了?
顧九齡眸色沉了下來,唇角滲出一抹嘲諷,果然林氏遭殃了。
「曉得了!我馬上過去!」
「是!」莊伯轉身走出了桃花閣,去前院招呼客人,好得是王爺的大舅兄來了,他們王府里的人不能怠慢。
九月湊到了顧九齡面前低聲道:「方才奴婢正要稟告主子的,一大早周福家的遣了人來,主子那會子還睡著呢。」
「說什麼了?」顧九齡慢條斯理用飯,讓顧晟等著去吧。
九月道:「周福家的說,昨兒相爺大發雷霆,還甩了林氏一巴掌,說她貪得無厭會害死他們一家子人,還說這一齣子事兒已經連累到了大爺的功名仕途,名聲不好聽。」
「昨天晚上相爺就將林氏關了起來,今早起來突然放出來一個消息,相爺請了幾個上京的媒婆過去,相爺要續弦了,如今已經傳開了。」
「呵!」顧九齡輕笑了出來,放下了手裡的點心,擦了擦手:「我爹這是要梅開二度嗎?」
「林氏如今是什麼位份?」
九月低聲笑道:「自然還是做她的姨奶奶了!」
顧九齡緩緩起身,舒展了一下胳膊:「走,瞧瞧大哥去!」
顧九齡吃飽喝足,收拾妥當,帶著九月走到了王府的前廳。
蕭胤這幾日忙,很晚回來,天不亮就走,像是在策劃著名什麼大事,這也不是她關心的。
沿著雕花穿廊,顧九齡來到了前廳,遠遠便看到客位上坐著的顧晟,靛青色錦袍,烏髮用緞帶束到了腦後,看起來很是低調,卻掌控了整個相府的未來。
他是父親和林氏勾搭成奸生下的孩子,比她這個嫡長女還大幾個月。
明明就是端不上檯面的私生子,卻占據了顧家大爺的位置,在顧家呼風喚雨,不過風光也風光夠了,過去欠著的還是要慢慢還回來的。
顧九齡走了進來,也沒有沖他見禮,他不配!
顧九齡徑直坐在了正位上,顧晟起身沖她敷衍著行禮道:「王妃安好。」
「今兒什麼風將大哥你吹來了?稀罕吶!」顧九齡端著茶抿了一口。
顧晟冷冷看著裝模作樣的顧九齡,心頭恨出了血。
之前他們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還以為她經歷了宮中的那件事情後,失心瘋了,才會有後面那些脫離正軌的事情。
可昨天的事情讓顧晟心頭警鐘敲響,他必須得重新審視面前的女人,興許比朝堂里那些老油條都不好對付。
他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顧九齡到底為何變成了如今這麼難對付的樣子,還是過去十幾年來這個女人一直在扮豬吃老虎?
她每一次出擊都讓他措手不及,不過很快要結束了。
此時正廳里也沒有別人,顧晟面子上也不裝了,他冷冷看著顧九齡:「顧九齡,我們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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