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府飛雲閣內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林氏撲在床榻上哭得喘不上氣來。
「我與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相爺怎的如此狠心?」
「如今便是放出話去,要續弦,他安得什麼心啊?」
「母親,慎言!」顧晟臉色沉了下來。
林氏也不敢哭了,她終歸是怕這個兒子的。
一邊的顧南湘臉色陰沉得厲害咬著牙道:「顧九齡那個賤人!怎麼不去死呢?」
「如今這便是要徹底撕破臉了不成?」
「當初母親好歹也將她帶在身邊養著,竟然這麼不是個東西!」
「閉嘴!」顧晟眉頭狠狠擰了起來,自己堂堂探花郎攤上了這麼蠢的娘親和妹子。
他眸色陰冷,沉沉掃了一眼顧南湘,顧南湘氣紅了眼眶,卻也不敢和大哥頂嘴。
她如今恨死了顧九齡,嫁妝都被顧九齡帶走了,她以後嫁人怎麼辦?
她的胭脂水粉,甚至是平日裡用的瓜果零嘴兒都是從那兩家鋪子裡拿銀子。
她雖然是庶出的,可是吃的用的都是上京最好的,便是平日裡隨便亂寫亂畫的素箋都是幾十兩銀子一沓的雲州雪紙,便是太子殿下都不經常用。
如今連那鋪子都拿走了,以後她吃穿用度的花銷,依著爹爹那幾個官俸哪裡供養得起,而且昨兒開始她屋子裡的雪紙就已經換成了普通的亳州紙。
她身邊的心腹丫鬟也被顧九齡割了舌頭,想到此處,顧南湘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顧晟眉頭緊縮沉聲道:「顧九齡不簡單,從今日起你們不可輕舉妄動,不要惹是生非,見著她躲遠一些。」
顧南湘臉色一變,怎麼連大哥也怕了那個賤人了?
那個蠢貨不就是仰仗著睿王府的勢嗎,她算個什麼東西?
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幾句,可瞧著大哥冷冽的眼神,她到底沒敢說什麼。
顧晟緩緩起身看向哭紅了眼睛的林氏,到底是自己的娘,他嘆了口氣緩了幾分語氣道:「娘,爹爹與你十幾年的情分,你不必擔心,這些日子先冷靜一二,過幾日去和爹爹服個軟,看在我的面子上,爹爹也不會太過苛責你。」
林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顧晟又道:「便是爹爹續弦又如何,這府裡頭您已經生了我和三弟,即便是續弦生個兒子,一個小嬰兒罷了,您怕什麼?」
顧晟眼底的陰狠一閃而過。
林氏瞧著長子,心境漸漸平復了下來,又點了點頭。
顧晟定了定神道:「看著妹妹,不要亂來,有什麼事情我自會處置。」
他說罷轉身走出了暖閣。
「娘!您瞧瞧大哥!他什麼意思?」顧南湘急了,紅著眼眶道,「什麼叫看著我?顧九齡都欺負到我們頭上,怎麼能忍?」
「湘兒!」林氏現在也琢磨過來了,這一次被顧九齡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個賤人屬實是變了,他們也不能太過急躁。
「湘兒,聽你大哥的,我們這些日子躲著她一些罷了。」
顧南湘氣的臉色一陣陣發白,起身走出了暖閣。
「湘兒!湘兒!」林氏瞧著氣呼呼走出暖閣的女兒,不禁氣得哆嗦,這個丫頭怕是被她寵壞了的。
第二天一早,顧南湘便收到了睿王府女眷送來的帖子。
丫鬟春風低聲道:「主子,這已經是第二封帖子了。」
顧南湘也不是個完全拎不清的,上一次睿王府的那個婉姑娘送了帖子來,她便留了幾分心眼兒,也沒有回覆。
如今是第二封,顯然那個蘇婉柔怕是也被顧九齡逼迫得厲害。
她心頭被顧九齡逼出了火兒,捏起了那張帖子,冷冷笑道:「備車!」
顧九齡讓九月還真的送了一萬兩銀子的銀票給蕭胤,不想一早凌風拿著一隻盒子來了。
「王妃!這是王爺給您的!」
顧九齡忙命九月將盒子拿過來,順道賞了凌風,凌風行禮後離開。
她看著手中烏沉沉的沉香木盒子,光是瞧著盒子本身就低調奢華有內涵。
「主子,這盒子便能賣個好價錢!也不止一萬兩了!」九月低聲笑道。
顧九齡笑罵道:「怎得也鑽進錢眼兒里去了?」
她忙打開盒子,登時愣住了。
盒子裡放著一整套的赤玉首飾,從簪子,步搖,再到鏈子,手鐲,手串,耳墜子……
赤玉遠遠比羊脂玉罕見,幾乎是價值連城,有價無市的存在。
這麼一套下來,最起碼十萬兩銀子往上數吧,那也只能買其中的一件,現在是滿滿的一套。
她覺得心跳都停滯了,下意識拿起了鐲子,這一看不要緊居然是內雕技術,血色玉胎里雕著梅花,那些梅花花紋順著裡面的玉絮雕刻,像是天然而成。
「主子,這是……玉雕大師張大師的成品,這種雕工據說已經失傳很久了,即便是有銀子也買不到啊!」
顧九齡也傻眼了,昨晚她送過去一萬兩銀子,今天他居然回了她這麼厚重的大禮。
「九……九月……」顧九齡有些站不穩了,一把抓著九月的手,「咱們還剩多少銀子?」
「一起給王爺送過去,這大兄弟能處!」
九月……
「主子!」守著西側門的粗使婆子候在了暖閣的外面,屋子裡的主僕兩個從驚詫中回過了神,將盒子裡的東西收好。
「何事?」顧九齡問道。
「回主子的話,一個婆子說找您有事。」
「婆子?」顧九齡眉頭一蹙,看了一眼九月。
「主子,奴婢去瞧瞧!」九月轉身走了出去,不多時帶著一個身著靛青色布袍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主子!」九月湊到了顧九齡耳邊低聲道:「顧家周福家的來了。」
顧九齡登時明白了過來,九月將王氏帶了進來,王氏和她的丈夫周福都在顧相府里當差,不過不是在林氏跟前,但也算是相府里的老人了。
王氏進來便給顧九齡磕了一個頭,顧九齡忙親自將她扶了起來。
「王嬤嬤客氣了。」
王氏忙笑道:「這個頭一定要給大小姐磕的,多虧了大小姐的藥,老奴的兒子才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九月,將我準備的那些補品拿過來,」顧九齡瞧見王氏這架勢可不單單是過來討藥的。
九月拿了一個包裹塞到了王氏的懷中,顧九齡笑道:「嬤嬤且拿著,裡面我還放了一些藥,你兒子再鞏固些時日便徹底好利索了,以後飲食上忌辛辣寒涼之物便是。」
「多謝大小姐!」王氏又磕了幾個頭,這才起身看向顧九齡,臉色稍稍變了幾分道:「大小姐,老奴有事稟告,是關於二小姐的。」
顧九齡眉頭一挑,淡淡笑了出來。
要等的終於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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