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人在睡夢中輕聲呼喊。
為什麼又是這個夢！他真的已經知道錯了！
「哥哥。」孩子又一次呼喊。
好煩！好煩！好煩！為什麼！為什麼就不是不肯放過他！為什麼！
「哥哥......對不起......再見......」孩子低聲說著，在夢中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了，那逐漸遠去的聲音透著一股孤單與悲傷，讓他忍不住地想到那孩子的背影，好似一隻被人拋棄的小貓。
「算了，這本就是我欠她的......」
呢喃著，他在夢中翻坐而起，還是叫住了那小孩，「好啦好啦，哥哥錯了，你快回來吧，哥哥不趕你走了。」
他言語中透露出極致溫柔，一身黑衣使他與夢境完美融合，那孩子聽著呼喚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夢境也隨之變換。
他們站在了一片草原之上，她曾經最愛的草原。
「好啊你，你根本就沒走啊，又耍我是吧？」他含著笑質問孩子，但孩子卻沒有回答他。
他好似習慣了這一切，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席地而坐然後熟練而自然地掏出了一盒巧克力遞給了孩子。
意外的是，孩子沒有接，抬起頭來眼中閃著慌亂，好似被驚嚇到的野獸，「哥哥，快離開這裡！他們就快醒了！」
醒了？誰要醒了？他們又是誰？他心想著。
他沒有問，而是輕輕將手撫在了孩子的頭上，「沒關係的，不用驚慌，或許一切都會消亡吧？但是，沒關係的，如雪，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可哥哥，你為什麼不殺掉我呢？只要殺掉我，無論是誰都將無法再阻攔哥哥了。」孩子認真地說。
殺掉你......殺誰？你是誰？我為什麼要殺掉你？不對！我為什麼要殺人！他只是一個17歲的少年，他為什麼要殺人！？
「不，哥哥不會殺人的，那樣我就會太過孤單了，這裡從來都只有你和我。」他又一次說出來不明所以的話。
「可是哥哥，祂們就快要來了，很快了......」
孩子的聲音漸漸拉遠，他感覺自己快要聽不到了。
「你說什麼！他們是誰！到底是誰要醒了！」夢醒之前，他爆發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問出了這三個問題。
孩子似乎猶豫了一瞬。
「......」孩子回答了他，可他沒有聽清。
周圍逐漸由黑轉白，他醒了......
——————
今天是蕭如安開學的日子，從今天起他就是一個高三的學生了。
低頭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他盡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他不想讓自己被注意到 ，他只想安穩地度過這最後一年。
但他的想法註定卻無法實現，他被人注意到了。
「呦！這不是我們的蕭大少嗎？今天身上還有錢嗎？給哥幾個分點唄。」站在蕭如安面前的是當地有名的混混，他已經記不清這是這兩年裡第多少次被他們攔住了。
「沒，我沒錢了......」蕭如安聲音細若蚊蠅，好似有些害怕。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們直接將蕭如安圍了起來，「沒錢了？兄弟們有些信不過你說的話啊，那就讓我們給你搜搜身吧。」
為首的混混揮手向下，另外三個人直接上前開始對蕭如安進行了搜身。
蕭如安想要反抗，但想到從前的下場，他又忍住了。
幾分鐘後，張景澈渾身被搜了個遍，身上僅有的四十被他們全部搜了出來，唯一的一部老年機也被他們扔在了地上。
「靠，老大，這小子不知道花錢幹什麼了，就搜出來四十。」一個身材高大的混混手裡拿著蕭如安的四十塊錢啐了一口，很是不滿這個數量。
嫌少那你倒是還我啊！蕭如安心想，但沒敢說出來。
那混混頭子接過了40沒說什麼，只是臉上表情透露出了幾分嫌棄。
「行吧，看你小子這麼可憐，這次就不對你動手了，下次記得多帶點出來，不然，哼哼。」他並沒有將話說完，只是拿錢在蕭如安臉上扇了扇後便帶著那三個小弟離開街道。
周圍來來往往不少行人，他們看到了這一幕，對此都是見怪不怪的神情。
蕭如安沒什麼情緒波瀾，安靜地從地上撿起手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隨後又走向了學校。
開學第一天，每個同學都穿著特意準備好的新衣，但在這些光鮮亮麗中卻獨獨出現了一個另類。
蕭如安一身灰塵撲撲，身上衣服早就被洗的發白，鞋子也不知道被縫補了多少次，他整個人都顯得與這裡格格不入。
很多同學遠遠看見蕭如安便直接繞了道，不少人嘴裡吐槽著蕭如安身上的衣服和氣味，過分的人直接朝他扔來了石頭土塊。
蕭如安並沒有在意，或許幾年前他還會有些氣憤，但現在他已經習慣了，他本就不該屬於這裡。
一個人走進了那金碧輝煌的教學樓，他周圍好似有毒一般，從不會有學生靠近他。
走進教室，在他腳落在班級中地板時一瞬間，班裡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鄙夷，不屑，嫌棄，縱使已經習慣，可蕭如安還是感到了些許不適。
但他需要上學，他只能頂著這些目光走去了班級的最後一排，那裡只擺放著一張桌椅。
它們顯得很是老舊，似乎已經超出了它們的使用年齡，但並沒有人將它們換掉。
蕭如安熟練的將書包掛在了桌邊，但看著那被塗滿了膠水的凳子，他坐不下去了。
周圍人注意到了這蕭如安的一舉一動，他們戲謔地看著這讓人難堪的一幕，好似想知道這個懦弱的傢伙這次會不會爆發。
但依舊是平靜，蕭如安沒有什麼情緒波瀾。
平靜地從書包夾層里取出一個一次性手套，然後將這個凳子扔去了垃圾堆，這讓一堆同學感到有些掃興。
有些人感覺依舊不夠，幾個男生一臉壞笑地走到了蕭如安桌子面前。
「喂，蕭如安，你把學校的椅子扔掉做什麼？你知道那是屬於學校的資產嗎？」說話的是一個個子高大，手上還抱著一個籃球的男生。
蕭如安知道他們這是想要為難自己，他沒說話，他試圖通過忽視來避免這樣的事情。
可蕭如安想錯了。
那男生見著蕭如安沒理自己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無趣，而是上前一把將他推在了牆上，「老子跟你說話你是聽不到嗎？」
靠，真™疼，蕭如安心想，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避免不了被侮辱了。
「聽，聽的到。」依舊是示弱，蕭如安還抱著一絲希望試圖避免事情的發生。
可男生並不打算放過他，「聽的到啊，聽得到剛剛不理老子！你特麼故意的是吧？」
蕭如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知道接下來自己只要開口便是錯的，但不開口同樣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對不起，剛剛是我錯了。」蕭如安選擇認錯。
這操作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那個男生明顯也是愣了一下，隨後他的嘴角便揚起了一抹微笑。
「錯了啊，那好，既然你錯了那總要道歉對吧？」
聽著男生的話，蕭如安心中感到不妙，他想留下自己最後一絲自尊，「對不起，我真的錯了，可是手上沒錢了，真的沒錢了。」
蕭如安有些慌亂，可他這樣的模樣卻恰恰取悅了那些學生。
男生並沒有理會蕭如安的哀求，臉上表情也變得很是兇惡，「誰特麼要你的臭錢，想要道歉是吧？跪下來從我胯下鑽過去我就原諒你。」
這話一說，周圍人目光中都帶上了一抹興奮，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
蕭如安不想，他想要拒絕，可隨後男生又說了一句話，蕭如安有些無法拒絕了。
「你不是說沒錢了嗎？來，從我胯下鑽過去，我不光會原諒你，我還會給你兩千塊錢。」
兩千，這是蕭如安無法拒絕的價格，他真的沒錢了，如若現在不搞到錢，那麼他今天將會吃不起午飯。
他猶豫了。
隨後便是男生的狂笑，和班級里其他同學的起鬨。
「跪下！跪下！跪下！」他們大聲喧譁著，每個人都在逼迫著蕭如安做出選擇，不少外班同學也被這一幕吸引。
他們有些站在了樓道看熱鬧，有些直接進了班級。
蕭如安心中想要拒絕，可那男生又說話了，「兩千看起來還不夠是吧？五千！只要你跪著爬過去，我給你五千！」
蕭如安妥協了，他需要錢，真的非常需要，所以他跪下了。
在無數學生面前跪在了那個男生的胯下，他們興奮了，這真是太好玩了！
「鑽過去！鑽過去！鑽過去......"他們催促著蕭如安。
低下自己的頭顱，沒人看的到蕭如安現在是怎樣的神情，只是地上突然出現了一滴水，好似是汗液，又好似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