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1章 哪有這麼好的事！
為什麼會這樣？緊緊的抓著手裡的盒子，緹婭對於現在發生的事情有些不理解，她的處境會和鄭逸塵發生逆轉這件事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測。
鄭逸塵和她交換的人性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影響，更是超出了緹婭的推衍範圍，這件事在她這裡是完全未知的。
她本應該不會被人性所影響，可是鄭逸塵卻用這種方式影響到了她，讓她接受了絕對不想要的東西。
即使雙方在力量上還有很大的差距，鄭逸塵維持不願放棄痛苦沉默成本的偏執，能讓他的力量不斷的增強，長久下去的確有可能超越她。
但他所承擔的痛苦也是有代價的，即使因為沉沒成本而變得偏執，但他的自我有極限，超出了這個極限之後，他的自我會先崩潰，力量增強也就沒意義了。
也有一種可能性是他的自我崩潰之後，淪為更為危險的怪物，至少現在鄭逸塵還有自我進行約束，目標明確，沒有了自我之後，那就真的無差別的毀滅了。
而這種可能性會不會發生，緹婭不知道了，鄭逸塵交換過來的人性是燃燒的，她的推衍預測被點燃了，預測無效後就看不到了那種可能性。
面對別的存在，她依然可以透過烈焰看到更多的未來，面對鄭逸塵，保留下來的僅僅只是推衍預測的殘留，短暫的未來視罷了。
那太短暫了，看到了反而會刺激到她現在具備的人性，會讓她的狀態更加的躁動不安。
一隻手撞在了她手持的世界碎片上面，這隻燃燒的手掌瞬間支離破碎，破碎的燃燒碎片有一部分透過世界碎片滲透出去，脫離了交戰地。
剩下的碎片則是迅速的重聚，卡住世界碎片抓向了緹婭手裡的盒子，漆黑的盒子表層出現了崩解，源於舊時代的反轉寂滅封鎖被削弱，緹婭毫不猶豫的切碎了手掌的主人。
畫面崩碎，短暫的未來視預測下，緹婭避開了這樣的突襲，讓剛才所看到的可能性沒有發生，但她的神色不知不覺中多了更不該出現的沉重。
未來視越來越短暫了，而且還出現了重迭……
盒子是鄭逸塵用舊時代的寂滅力量反轉後製作出來的，這東西能能鎖死盒子裡的東西，原因就在於裡面的原初混亂是舊世界之後，新世界之前的。
這種原初混亂是誕生在舊世界之後，那個的時候的舊世界很完整了，有足夠的抗體，這種混亂就無法完全生效，舊世界的力量能封死這種力量。
但原初混亂對新世界不同，它出現於新世界之前，新世界展開後所產生的『抗體』，或者別的抗性，都是在原初混亂之後的，那些對原初混亂無效。
所以這個由舊世界的力量，在舊世界生成的盒子就至關重要了。
鄭逸塵可以一層一層削弱這個盒子，直到這東西再也無法維持封鎖。
她不能將盒子隱藏在別的地方，那沒有意義，任何隱藏盒子的行為，都會在鄭逸塵的時間追溯下無處遁形，現在的鄭逸塵目標極為明確，就是衝著這個盒子來的。
這東西只要脫手，鄭逸塵馬上會出現在盒子所在的地方。
這東西必須要她親手拿著才可以，進行的戰鬥必須要小心翼翼，她可以受傷，可是盒子被奪走的問題就大了。
烈焰爆炸從她身邊出現，緹婭一劍抹除了烈焰爆炸，熾熱的烈焰殘留扭曲了她身邊的時間，緹婭能感知到手裡的世界碎片發生的細微變化，劍柄變粗了一些。
是她的手掌變小了。
重迭的畫面在緹婭的短暫未來視里顯現出來。
！？是哪個？她迅速的護好了手裡的黑色盒子，但是拿著世界碎片的手臂卻炸碎，散成了細小的微粒，世界碎片也脫離了她的控制。
看著飛出去的世界碎片，緹婭心裡反而產生了少許的慶幸，盒子沒有受到影響就好……不對，自己不應該產生這樣的思緒的，這會讓自己越來越不穩定！
緹婭的雙眼稍微睜大了一絲，非常抗拒這種不該有的思緒，但越是抗拒，她自身的不穩定就越強烈。
反觀鄭逸塵，更像是她原本的翻轉。
她成為了他，他變成了她。
鄭逸塵要讓新世界顛覆而混亂，而她現在要維持著新世界的正常，兩人的極端調轉了。
就和她之前要抹除天河，而鄭逸塵要維護天河那樣。
不同的是鄭逸塵那個時候守護的是代表生物的『小』，現在她要守護的是關乎世界整體的『大』。
而這個『大』的部分就包括了鄭逸塵拼了命要守護的『小』。
她現在做的事情是為了維持新世界的正常，同樣是在維護天河……不，天河只是被維護的一部分。
可即使這樣，也讓她的內在受到了一定衝擊，對於一直想要抹除天河這個新世界瑕疵的她，此時此刻居然會這樣做？！
飛出去的世界碎片被鄭逸塵燃燒的手掌抓住，但這東西在他手裡迅速的消融。
從世界本身中抽出碎片當做武器，是緹婭的特權，不是他的，這種世界碎片他用不了。
鄭逸塵的視線落在了緹婭身上，緹婭的推衍預測被點燃了，他同樣看不到什麼『未來』，但這沒關係，未知才是最好的。
即使將人性交換給了緹婭，他也沒有想著改變這些，他沒有緹婭那宏大的『志向』，現在的目標就是奪走人性被完全交換之前拋走的盒子，對著緹婭狠狠泄憤，讓這個女人後悔崩潰。
奪走了盒子之後天河要如何？
天河依然是天河，但新世界絕對不會是緹婭所期望的那個新世界了，她既然不願意接受天河，那就別接受了。
天河已經在努力適應新環境了，而新環境卻不願意接受這種適應，如此，那就讓新環境適應天河好了。
盒子裡有什麼鄭逸塵不清楚，只知道那個和混亂有關，可他知道那東西一定會讓緹婭後悔，這就夠了。
交戰地內充斥著大量的光點，那是緹婭想要歸還給他的意識碎片，可這些東西她分割的時候下手很乾脆，現在想要還回來？
鄭逸塵不要了！
手臂恢復正常的緹婭迎向了鄭逸塵的雙眼，不該有的嗜戰魔念從她心底湧出，緹婭一驚。
未來視看到的畫面破碎，她手裡重新出現的世界碎片劈開了眼前的空間，擋住了炸開的烈焰巨劍。
受到了燃燒人性的影響，鄭逸塵的魔化修羅戰意對她開始逐漸生效了。
在這之前這東西是絕對沒有生效的可能性，被交換過來的人性對她的影響太大了。
那東西不屬於她，卻對她生效了，並且由內而外的瓦解著她的一些抗性。
炸開的烈焰中，鄭逸塵的身影出現，緹婭眼裡的未來視畫面破碎。
在烈焰人影出現的前一瞬間，她手裡的世界碎片就砍了下去，人形的烈焰當場炸開。
緹婭的未來視瞬間重迭了數千層，炸開的烈焰碎片都可能成為鄭逸塵回溯的源頭。
在重迭的未來視裡面，她依然選擇了保護盒子，而代價就是她只剩下了保護盒子的那隻手，雖說這種傷勢對緹婭無關緊要。
可鄭逸塵的烈焰是燃燒時間的，傷不重要，疼痛之類的因素更不存在，人性讓她的思維模式出現了異常的改變，卻不會讓她疼痛產生相應的感覺。
只是身體被打爆點燃的代價，就是她的存在年齡再次的縮水。
這反而是緹婭難以接受的了，維持著完整的推衍預測的時候，她不會對這種小損失有太大的感觸。
她可以看到最優結果，能以當前的狀態為代價，換來更高獲取最優結果的概率，小小的損失是能接受的。
可她現在看不到了，將一切交給未知？在這方面她無法像是鄭逸塵這樣，兩人之間的定位都不一樣，鄭逸塵可以為了未知放手一搏，而她這樣的存在卻不能那麼做。
因此現在的緹婭面對很多選擇的時候的，都顯得小心翼翼的，人性對她的影響也越來越嚴重了。
該怎麼辦？緹婭思索著解決問題的方式，她無法直接殺死鄭逸塵，相應的，鄭逸塵也無法徹底的殺死她。
兩人現在不存在真正死亡的概念，只是殺不死但不意味著不能給對方帶來影響。
她可以將鄭逸塵的意識分割成為無數份，將他的自我削減到難以維持的時候，把他當做原材料創造世界內的生靈，以此來對鄭逸塵進行長久的『放逐』。
鄭逸塵也能讓她顯現的年齡歸零，讓她消耗漫長的時間再次顯現出來。
這都是彼此能控制對方的方式。
可他們的立場逆轉之後，誰都殺不死對方的情況反而讓一些問題變得嚴重了。
鄭逸塵早不用人性交換，偏偏在迭起來了痛苦沉默成本之後用，防的就是緹婭對鄭逸塵的放逐方式。
現在緹婭找不到歸還人性的機會，她甚至不敢去嘗試放棄反抗。
鄭逸塵發泄憤怒之後，他是否會點到為止？若是推衍預測還能正常發揮，緹婭會做出來這樣的選擇，現在？她不可能做出來這樣的選擇了。
死循環了……
「我們不需要繼續戰鬥了——」身體再次被摧毀，顯現年齡再次被削減一歲之後，緹婭忍不住開口了，她雖然不再削除鄭逸塵的意識了，但鄭逸塵的力量增強依然沒有停止。
他主動點燃了被分割的意識，以自我折磨的方式增加痛苦，而這些痛苦都將累積到沉默成本裡面，痛苦是鄭逸塵自我折磨產生的。
可這些都算在了緹婭的身上。
她要讓步了，失去了近乎絕對的把握後，緹婭要用交流的方式和鄭逸塵協商，人性給她帶來的影響還在加強。
她想要通過交流協商的方式，決定出來更好或者她能接受的結果，然後將不屬於自己的人性趕緊丟給鄭逸塵，那種東西對她而言簡直是劇毒，讓她變得不像是她了！
而且人性帶來的全新體驗，緹婭是一點都不想要，趕緊把你的人性給拿回去啊！
在她曾經的預測中，鄭逸塵可能會拿著原初混亂威脅她，可她真沒有預測到鄭逸塵會是以這種形式威脅她。
鄭逸塵會不會用盒子內的原初混亂，能不能用這東西的權力，全被鄭逸塵塞給了她。
她可以決定鄭逸塵是否能用這東西，但她寧可鄭逸塵用別的方式拿著這東西威脅她。
「鬥爭因你而起，什麼時候結束是我來決定的！」鄭逸塵的聲音漠然宛若捧讀，他身上燃燒的火焰趨於穩定，不會隨著情緒出現不穩定的躁動，穩定下來的火焰對緹婭的威脅更大了。
緹婭微不可查的一咬牙，後悔嗎？以前的她不會後悔，現在的她卻產生了後悔的想法，她很想要消除這種後悔，可必須要把人性丟給鄭逸塵才能做到！
世界碎片在她手裡散開，鄭逸塵四周的空間變得如同萬花筒，破碎的碎片將他分割成為細小的碎塊，但這依然無法阻止鄭逸塵。
無關緊要的碎片直接隨著世界碎片消散而一起消失，或者是在世界碎片消失的時候，流出交戰地，成為外界的燃燒碎片。
而這些燃燒碎片對環境有著極強的影響力，產生的異象光景影響到了不同時間線的戰爭百族，在燃燒的異象裡面，戰爭百族的力量沒有受到影響，可環境導致他們的存在時間被不斷的消耗。
有的戰爭百族人驚恐的看著身邊變成火焰消失的友軍。
那些人被燒掉之後，目睹這一切的戰爭百族人就失去了關於對方的任何印象，唯一記得的就是這裡有個友軍變成火炬被燒沒了。
對方叫什麼，來自哪裡，外貌，是男是女的信息全沒了。
「為什麼會這樣啊！！這就是利用時間的代價嗎？？」
另一處，戰爭百族的一名科學家不甘心的看著自己逐漸變淡的身軀。
他在這個時間線里研究了十幾年『燃燒碎片』了，這一項研究為的是調查清楚戰爭百族『無火自燃』的原因。
他找到了原因，可一切都太晚了。
燃燒碎片引發的火焰是燃燒『時間』和存在記錄的，他們這邊有的戰爭百族人無火自燃的原因，不是他們經常在燃燒異象裡面戰鬥。
燃燒異象雖然也會燒掉他們的時間和存在，但只要不碰觸到火焰，短時間內的影響不會太嚴重。
之所以會有人無火自燃，是別的時間線里的相同或者有關聯存在被燒掉了，其他時間線里的相同存在被燒掉的不僅是個體的時間，還有相關的存在記錄。
個體的時間被燒掉了，最多就是在當前時間線里無法用時間回溯之類的方式，將死掉的人重新復活，而存在記錄被燒到了，那連帶著別的時間線的相同個體也會被影響。
存在記錄相當於是時間線起點存在的東西，每個時間線的存在共享一份。
這份記錄被燒掉了，意味著所有時間線里相應的存在都將會被『燒掉』。
那些無火自燃的戰爭百族人就是因此而『消失』的。
現在輪到了他！
他沒有馬上消失，是他的研究多少有些成就，讓他消失的速度延緩了一些，但是從時間線起點上而言，他的個人存在記錄已經不存在了。
這就像是終極天河作為收束點，對天河人的『命定』守護那樣，收束點內的對應天河人好好的，那麼在別的時間線里，他們就受到了收束點內的天河人的影響。
可以在當前時間線里避開很多危機，比如說死亡。
因為在終極天河裡面，對應他的天河人就沒有死，過去時間線里的天河人影響不到收束點裡的天河人，那就會被收束點裡的天河人反過來影響。
是為倒果為因。
而直接從時間線的起點抹去某個存在的記錄，那是強行修改因果。
科學家那作為存在記錄的『因』已經被燒掉了，意味著從一開始就沒有他這個『果』了，現在的他僅僅只是許些殘留。
這殘留宛若是紙張被燒掉後的灰燼，或許不會完全消失，但他的任何記錄都不會存在了。
「奇怪？這是誰留下的研究資料？」一名年輕的戰爭百族人疑惑的看著一份不完整的研究資料。
在保護容器內的科學家神色猙獰，最終猙獰的神色平復了下來。
他的身體已經淡化到了難以影響現實的程度了，不是這個保存艙，他早就該直接沒了。
那名年輕的戰爭百族人不是別人，就是他的首席弟子，可因為他的存在記錄被燒乾淨了，對方或許會知道有個老師，但不會因此產生任何多餘的想法。
甚至連這點的記憶都不會有，最多只是知道這裡曾經有個科學家？
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無可奈何了，研究資料儘可能的留了下來，但能發揮什麼作用，就看其他人。
在最後徹底變成了一縷火苗的時候，這個科學家還有些後悔，他或許不應該留下那些研究資料，免得讓更多人……絕望。
戰爭百族向天河發起戰爭是最大的錯誤。
可這事所有的參與者都沒資格後悔。
獲取好處的時候樂翻天，要承擔代價的時候卻想著不玩了，要跑，求放過。
哪有那種好事啊……
保護艙內留下了一聲短暫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