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是連夜趕到中原省城的。
老天爺作證。
他接到楚九江電話的第一時間就辭別了九星門,星夜趕路,風塵僕僕,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甚至到了地後都沒來得及休息,只進了局子遠遠看到自己戰友從審訊室出來便是喊道:「逼供了嗎?用刑了嗎?是不是還在負隅頑抗?可以適當用點刑!」
他太開心了。
芙蓉園不良團伙見天的在雲騰作威作福。
天見可憐。
他堂堂雲騰市鐵面閻王,在這群畜生手裡吃了多少虧?
今兒個他們竟然栽了。
這讓周正連自己女兒談婚論嫁的事都顧不上了。
他必須要來幫幫場子。
周正的戰友叫田文征,是省城公安局的常務副,瞧著周正那跟做賊似的掂著腳往審訊室里看,批評道:「你在幹什麼?什麼刑訊逼供!你在公安口乾了這麼多年,怎麼覺悟都丟到狗身上去了?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死了三個人你知不知道?」
周正忙是收斂了臉上笑容,道:「不開玩笑了,事情經過我大體也了解一些,他們幾個下手雖然重了一些,但他們不會殺人,這一點我倒是可以保證。」
田文征臉色有些古怪,道:「你確定?」
周正疑惑道:「怎麼?」
「我們抓了四個人。」田文征道:「他們四個拒不承認殺人,只說去火葬場找回親人骨灰,因為火葬場員工失職所以引起衝突,但其中三人都指定最後一人有很大殺人嫌疑,我們正在將此作為突破口。」
周正:「……」
他揉了揉腦袋,道:「指定的最後一人是不是年輕最大的那個?」
田文征挑了挑眉。
周正道:「讓我見見他們三個。」
田文征倒也沒拒絕。
畢竟死了三個人,他壓力很大的,而且竟然還牽扯出倒賣屍體這種極其惡劣的事件,一旦暴出去,樂子可就大了。
周正顯然跟他們幾個很熟悉,能問出一些真相來,也能大大緩解他的壓力。
單獨安排了一間審訊室。
很快楚九江三人就被帶了進來,瞧見周正來後,三人有氣無力的打了個招呼。
周正臉皮子抽了抽,道:「你們三個能耐啊,是真不把老李當人啊。」
楚九江打了個哈氣,疲倦道:「我們也沒辦法了啊,明明都說了,可是這位田局死活不信,非得問出點什麼來,我們哪知道該說啥,那只能把事推給老李,讓他去忽悠了。」
安金同和司徒飛也是紛紛點頭。
田文征瞪大眼睛,氣急的把桌子拍的巨響:「你說什麼?我弟兄們一夜沒合眼,你跟我說你們在胡說八道?你知不知道你們三個在做偽證?」
三個人都是老油條,壓根不帶怕的。
「那我也沒辦法啊。」楚九江無奈道:「該說的都說了,你非得問,可是事就那些,總不能我把我媳婦有愛滋這種事都告訴你吧?」
「你他媽閉嘴!」周正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而後忙是攔著想動手的田文征,道:「老田,冷靜,冷靜!這三個畜生是挺畜生的,但別動手,不至於。」
田文征氣急喘了幾口氣。
只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指著楚九江,道:「你小子是個渾人,進了這裡,你是什麼都敢胡言亂語啊。」
「他媳婦的確有愛滋。」周正無奈的說道。
「什麼?」田文征驚了一驚,道:「這是個狠人啊。」
「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複雜,一時半會沒法說清楚,哎呀這跟現在也沒關係。」周正擺了擺手,不想提及楚九江那些腌臢之事,道:「你們三個正經點,昨晚上到底怎麼回事?安金同你說!」
楚九江現在越來越渾,司徒飛腦子向來不靈光。
所以周正只能點安金同的名。
「就是趙萍溪。」安金同道:「我們去拿骨灰,結果火葬場的人非打即罵的要把我們趕走,那我們哪能受那委屈?尤其是他們還把趙萍溪的實體給賣了,寧兒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就打起來了,我們真的只是下狠手沒下死手,要不然寧兒哥真下死手,誰也發現不了,對吧。」
周正點了點頭。
而田文征臉色不善:「這個寧兒哥又是誰?昨晚上你們可沒提。」
「秦寧,他不可能這般殺人。」周正搖了搖頭,而後又問道:「他人在哪?」
「不知道,昨晚上姜柔出了點事,就先走一步了。」安金同道。
周正又是問道:「他們怎麼死的?」
「可能被下了咒?」安金同道:「反正有些手段,寧兒哥一時間都沒發現。」
「還他媽下咒?」田文征氣的吹鬍子瞪眼:「你們比昨晚上還能胡言亂語啊。」
「老田!冷靜點!」周正道:「帶我去看看那三個屍體。」
田文征道:「法醫報告很詳細。」
「有些事是法醫看不到的。」周正道。
田文征和周正在部隊裡曾是過命的交情,眼看老周如此嚴肅,便是點頭同意了。
楚九江忙是道:「那我們呢?」
「你們先老老實實呆著。」周正沒好氣道,頓了頓,他又是道:「還有那個老李,老田,讓你的人不用審了,審三年你都審不出一句實話來。」
田文征:「……」……
三人的屍體此時被擺在醫院太平間。
田文征出示了證件後。
兩人走進這冷冰冰的太平間,三人的屍體正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田文征雙手抱胸,道:「一身的傷痕,根據法醫判定,每個人身上的致命傷最少也有三處。」
周正搖了搖頭,掀開其中一具屍體的白布。
只瞧的此人面色慘白,身上還有被毆打後的痕跡,但周正自動忽略了這些。
司徒飛三人下手是有輕重的。
說不打死,就絕不可能打死。
周正仔細觀察了一番,隨後在兜里摸出了一張黃符。
田文征瞪了瞪眼睛:「你幹什麼呢?」
周正卻是將黃符貼在這屍體的腦門處,只見黃符上毫光閃動,很快一縷縷黑氣不斷被引出,那黃符紙沒一會兒就像是被染了色一般,黯淡無光。
上方硃砂咒文隱去。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隻猙獰的小鬼形象。
周正仔細觀察著這小鬼樣子,而後不斷回憶著在天相閣二樓看的旁門左道大全。
「你到底在搞什麼?」田文征又是忍不住問道。
「像是驚魂破滅之法。」周正挑了挑眉。
田文征臉皮子一陣抖動。
周正隨手將那黃符丟到一旁,道:「這些傢伙倒賣屍體多久了?」
「呵。」田文征眼裡閃過一抹怒火,而後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群畜生幹這黑心買賣少說也有七八年了,這些年送去被火化的屍體,但凡品相完好,尤其是長相俊俏的,他們都敢賣了去,可憐那些死者家屬,拿到的骨灰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燒出來的。」
頓了頓,他又是皺眉道:「你剛才說什麼驚魂破滅,什麼玩意?」
周正解釋道:「這群人缺德事幹得太多了,竟然敢販賣屍體,若是死者中有含冤而亡的,他們的命氣會被怨氣和煞氣所污,一旦受到驚嚇很容易暴斃而亡。」
田文征一臉複雜,道:「老周,你確定你說的是人話?是一個公安人該說的人話?」
周正道:「以前我也不這麼說,可是沒辦法,見得多了就這樣,我死後都被一隻鬼給預定當大將軍了,你信不信?」
「醫院有心理科的。」田文征忙是道:「老周,咱還年輕,沒事,能治的。」
周正卻是退了一步,道:「要不你回頭看看?」
田文征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卻是瞳孔一陣驟縮,只見那三具屍體不知道何時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一個個身體崩的比直。
似是察覺到這兩個大活人。
那三具屍體原地蹦了蹦,隨後向著兩人便是蹦跳而來。
「我靠!」田文征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什麼情況?」
「莫慌!」
周正一把將田文征拽到了身後,隨後在兜里掏出了三張符紙,道:「這是鎮煞符,很有用的。」
說著。
他將鎮煞符打出。
這符是秦寧親自畫的。
可不是一般道士畫的妖艷賤貨能比的。
有自動巡航功能。
只被甩出去後,三張符在空中一晃,直勾勾的向著三具屍體飛去,落在這屍體額頭處。
這原本蹦蹦跳跳的屍體頓時定在了原地,身上黑氣不斷爆發,但隨著鎮煞符上金光閃爍,卻是難以興起風浪。
「厲害啊。」田文征眼見如此,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
周正洋洋得意道:「殭屍之王我都研究過,區區三個剛死的行屍,不足為慮。」
他倒不是吹牛。
鬼王的肉身被秦寧煉成殭屍之王后,這傢伙沒少上手研究,雖然沒研究出個屁來。
可是話剛說完。
那三具屍體卻是忽地顫抖的不停,身上的黑氣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縷縷生機,那鎮煞符沒了目標,緊隨後便是飄落在地。
「什麼情況?」周正大吃一驚。
而那三具屍體,此時卻掙扎的不停,其中一具屍體猛然睜開雙眼,伸出手就向著兩人走來,嘴中呢喃的不停:「救我,你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