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眠藥

  陳墨麻木地走著，沒有目的，一步一步向前走著，絲毫沒顧忌身上傳來的傷痛。

  ......

  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家西醫藥店前，一個跛著腳的身影低著頭走了進去。

  藥店裡，喧鬧的電視機的聲音傳了出來，聽著電視劇里傳來的解說的解說聲，正在電視中直播的，是世界盃的比賽。

  「老闆......」

  藥店老闆絲毫沒注意到已經有人進入了藥店中，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老闆......」陳墨敲了敲面前的玻璃藥櫃，提高了聲音又叫了一聲。

  「哎。」藥店老闆終於注意到陳墨，急忙應了一聲，但目光仍沒從電視屏幕中移開，頭也沒回地問道：「什麼症狀？」

  「要一瓶紅花油，和......」

  「和什麼？」老闆對陳墨的回答並不意外，平靜地詢問道。

  「一瓶安眠藥。」

  陳墨的話才說到一半，電視機里解說的聲音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完全將陳墨的聲音蓋住。

  此時，老闆臉上興奮之色更濃，不自覺發出喝彩，但又馬上意識到此刻自己表現得完全就像一個不負責任的庸醫一般，便趕忙給面前的陳墨賠了個笑臉，幾步走上前，將電視的聲音調小。

  「不好意思哈。」藥店老闆尷尬地笑著對陳墨說道。不過馬上他就發現了陳墨身上的傷，皺著眉頭問：「小伙子，咋個弄的？」

  「摔的。」

  「摔成這個樣？老火了。」藥店老闆顯然是不相信陳墨所說的話，「身上破口出血的地方呢，就莫塗紅花油。還要哪個？」

  陳墨點了點頭，回答道：「一瓶安眠藥。」

  老闆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隨即開口道：「醫生的處方單子，我看一哈。」

  陳墨低著頭，搖了搖頭。

  「你是學生吧？是不是學習壓力大老，晚上睡不踏實？」老闆帶著一副把陳墨看穿了的眼神問道。

  陳墨愣了一下，事先他還沒想好理由，他也不確定藥店老闆會不會把這個藥賣給他。不過令他意外的是，老闆不僅沒拒絕，問也不多問，甚至連理由都幫他想好了。

  很多次，他都想過這樣做，但始終沒做，因為每每瀕臨破碎的心都會被江凌及時縫補好，帶給他溫暖，讓他放下這個念頭。可今天，他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藏不住了，心中的痛交雜著身上的傷痛驅使著他來到這裡，做出這一切。

  既然老闆都幫陳墨找好了理由，陳墨也故作煩惱道：「是啊，每天上課困，吃飯困，連上廁所都困，就是在床上不困！」

  老闆笑了笑，沒說話，伸手朝著玻璃藥櫃找尋了一會，拿出了個盒裝的紅花油，放在藥柜上，轉身搬來一個凳子，放到身後的藥櫃前，站了上去，找尋著陳墨要的另一個藥品。

  「小伙子，再怎麼陰霾的天氣，老天一場雨，就闊以把它衝散老。」

  老闆忽然的話語打亂了陳墨的思緒，使得陳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老闆把藥取到後，將它放在了藥柜上，用塑膠袋把兩盒藥裝好後，便示意陳墨付錢，轉頭又看向仍在播放著世界盃的電視，似乎並不在意是否得到陳墨的回答。

  「25。」

  陳墨付過錢後，便提著藥走出了藥店。先前他也沒有了解過一瓶安眠藥的價格，但紅花油經常買，一盒15元，這樣看來，原來一盒安眠藥這麼便宜。

  走出藥店後，陳墨有些恍惚。他本以為藥店老闆會各種關心問候，耐心開導，最終還不肯將這安眠藥賣給陳墨，卻沒想到老闆毫不拖泥帶水，乾脆地賣給了陳墨，沒走一個流程。不過，這也是陳墨想要的。

  陳墨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帶著身上的錢，買了一些吃的。

  ......

  傍晚，涼風拂過樹木新生的綠葉，拂過每一個過路人的臉龐，最後匯在一起，吹散了這夏日最後的黃昏。夕陽獻出 了最後一絲光輝，笑著離開了，然而，明天的朝霞又會冉冉升起。

  陳墨提著剛買好的東西，向著家的方向走去。夕陽的最後一絲光輝打在了陳墨的身上，卻映射出一個落寞的背影，在這燈火中，獨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