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宜合婚。
天還沒有亮起來的時候,文丑就洗漱好,穿上整潔乾淨的常服,來到了好兄弟家裡幫忙。
同為前龍山軍的許多軍漢,也都帶著家裡的婆娘來幫忙,一派喜樂融融。
文丑正提著一把長椅往院子裡走,抬眼突然看到一道偉岸身姿立在門外。
定了定神,才認出來人。
「關兄弟?」
沒錯,站在院外的正是關羽。
只不過,此時的關羽臉色不是很好看,死死盯著屋檐上的大紅燈籠,並沒有理會文丑。
院子裡幫忙灑掃的婦人們見狀,都是好奇的打量著他。
有人小聲說道:「這漢子看著像是要殺人。」
幾個人婦人望向文丑,文丑同樣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關羽所為何來?
就算是來祝賀的,也沒有這麼早來的道理啊。
突然,文丑臉色一變,想起了去年聽顏良說過的一件事情,似乎他跟關羽有過衝突。
吱呀一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顏良一身喜慶繡服站在堂屋門檐下。
「關雲長。」顏良表情複雜的看向關羽。
關羽終於有了反應,丹鳳眼輕顫了一下,看向一身禮服的顏良。
兩人四目相對,顏良眉眼中帶著幾絲戒備,而關羽則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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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時沉寂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關羽吐了一口氣,朝顏良抱拳一禮。
顏良愣了一下,也抱拳回了一禮。
不等顏良開口,關羽轉身直接離去,全場沒有說一句話。
但是,顏良又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
一念及此,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被這麼一個情敵盯上,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好在,他是真心喜歡麗娘,定然不會辜負佳人的。
「這,啥情況啊?」文丑一臉懵逼的問道。
顏良輕笑一聲,道:「沒事,都過去了……應該。」
···
關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走一遭。
其實他一開始是想去見杜麗娘的,可是路上雙腿不聽使喚的,自己拐了個彎。
一開始他想再狠狠的揍顏良一頓,甚至殺了他,可路上想起麗娘來,這個想法就熄滅了。
關羽覺得自己挺失敗的,老是想著用武力解決問題。
當初逃出老家,也是因為失手打死了人,現在還想重蹈覆轍……
而之所以會有這麼不理智的想法,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夠高。
如果,關羽握了握拳頭。
「倘若當初跟著三弟一起投靠衛君,想來麗娘應該不會拒絕我才是,唉!」
關羽無奈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現如今無權無勢,麗娘看不上自己也是正常。
想到這裡,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去西北,去投靠呂布,在西北闖下一番威名,他要讓麗娘看看,沒有選擇自己是多麼不明智的一個選擇。
劉府。
說是府,其實就是一個三進的院落,劉表暫時借給劉備的落腳之地。
「二弟,你這一大早的去哪裡了?」劉備看到關羽回來,好奇的問道。
關羽走到一旁的石凳子坐下,隨手拿起一杯熱茶,道:「大哥,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劉備見他答非所問,不由得皺起眉頭。
正在這時,屋子裡走出來一個眉眼含嬌的少婦人,見到關羽,女人眼前一亮。
「叔叔回來了呀,剛好可以跟我們一起用膳。」
關羽對這位大嫂不是很感冒,或者應該說的直白一點,這位大嫂非是良人啊。
劉備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當著自己的面,這個女人還敢如此,自己不在的時候,怕不是直接把男人往家裡的帶?
關羽出於禮貌,起身抱拳道:「不勞煩嫂嫂了,關某已經在外面用過早膳,此番前來,是有要事與大哥相商。」
劉備也看向女人,冷哼一聲。
兄弟二人明顯是不待見她,女人也沒有自討沒趣,對著關羽嬌媚一笑,扭著胯,回了屋。
劉備與關羽相視一眼,兄弟二人尷尬的轉移了話題。
「二弟,你方才說你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劉備捻須問道。
關羽遲疑了一下,便將自己想去投靠呂布的事情,直接說了出來。
劉備聞言,先是一怔,隨即蹙眉道:「二弟,再過幾日我們就要東渡倭島,你與我同行?」
關羽歉然一禮,道:「大哥,倭島不過區區米粒之地,不比西域,那裡有更廣闊的疆域,若是真心想要建功立業,西域才是不二之選啊。」
劉備雙頰一紅,這話讓他感覺關羽是在暗諷於他。
區區倭島,兩個人分,劉備的體量還比不過劉表,孰強孰弱,誰主誰臣,一眼可知。
但是,劉備也是有苦說不出,若是他真的有本事,就不會找劉表合作了。
倒是關羽如此孤注一擲的行為,反而比他更加的冒險。
當然,關羽本人並不這麼認為。
兩人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自然在意見上出現了分歧。
若是以往,關羽可能還會聽從劉備的意見,跟著他一起去倭島。
但是,經過南海一事,關羽已經看清了現實。
兄弟義氣是重要沒錯,可一個男人若是半點本事沒有,只知道講義氣說豪爽,到頭來只會被人看不起,義氣,不能當飯吃啊。
只有自身足夠強大,別人才會圍著你轉。
關羽雖然沒有說,其實他是十分羨慕三弟張飛的,張飛比他們兩人小了七八歲,可如今的成就,早已經將他們兄弟二人甩出了幾十里遠。
「大哥,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但這一次,我想要聽從本心,就算他日戰死在西域,那也是我關羽的選擇,怨不得別人。」關羽不給劉備勸說的機會。
劉備張著嘴,好半天過後,才幽幽說道:「先是三弟走了,如今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嘛?」
說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落下。
關羽眉心一擰,這一次他心裡很是不痛快:怎麼又是這招?
劉備熱淚盈眶,含情脈脈的看著關羽,神情苦楚的說道:「二弟,還記得當初你我兄弟三人桃園結義之時,舉酒對蒼天說過的話嗎?」
關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備抹了一把眼淚,抬頭望著天空,繼續說道:「我們對著蒼天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關羽臉皮子一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感覺你在cpu……pua我啊!
劉備聲音哽咽的說道:「可如今呢,翼德不在了,我不怪他,畢竟他年紀尚幼,可你我兄弟二人,你比我年長一歲,我一直對你頗為敬重,賢弟,你就不能再考慮考慮嗎?」
關羽:「……」
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
轉眼便是三日過去。
這一天,衛琤在御花園跟兩個兒子玩耍。
轉眼已經會走路了,雖然還不是很穩當,但已經是很好玩的年紀。
大寶性子活潑好動,拉著衛琤的手,好像是要去池塘邊抓小魚;二寶則是遺傳了父母倆的優良基因,性子沉穩,自己拿著一根兒童蠟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御花園的玻璃穹頂已經拆掉了,此時整個院子鳥雀和鳴,百花齊放,暖陽灑滿金光,石板路上有兔子和小貓追逐玩耍。
大寶見父親不帶他去抓小魚,哼唧了一聲,轉頭奔著一隻小白兔撲了過去,咯咯咯玩得不亦樂乎。
小孩子就是這樣,不開心的事情很快就能夠忘記。
衛琤樂得清閒,坐在一旁看二寶亂塗鴉。
剛喝了一口熱茶,就看到女衛帶著一個人走進來。
衛琤神色一怔,來人正是這御花園原本的主人,劉禾。
今日的劉禾一身端莊大氣的輕紗對襟漢儀服,將她凹凸有致的身型顯露出來。
見到衛琤,她似乎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了二人的對視。
或許是覺得不妥,又大膽的抬起頭與衛琤看來。
然而,卻發現衛琤低頭抱起了二寶,與二寶逗弄著。
劉禾見狀,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來到衛琤跟前,盈盈一禮,「民女劉禾,見過衛君。」
衛琤這才抬頭看她,近距離看,發現這個女孩子的氣質真的不是一般女子能夠比擬的。
從小在宮裡長得,自幼就有嬤嬤教導禮儀規矩,這樣子的劉禾會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
要是放在後世,妥妥的神仙姐姐一個級別的大美女,此時卻柔弱的站在衛琤面前。
特別是一雙鳳目,與往日的清冷高貴不同,仿佛帶著幽怨與傷感的情緒,形成強烈的反差感。
衛琤回過神來,笑著指了指一旁的太師椅,示意劉禾落下說話。
劉禾抿了抿嘴,聽話的坐下。
這時,二寶突然探出小手,想要讓劉禾抱抱。
衛琤見狀,好笑道:「沒想到他還記得你。」
劉禾也是意外,她是抱過衛琤的兩個孩子,但那已經是兩個月前了。
自從蔡琰來了洛陽,她就與弟弟孤零零住在河東安邑,整日裡由衛氏的人看顧左右,不得自由。
今日之所以能夠來到洛陽,還多虧了她跟杜麗娘認識,得到君夫人蔡琰特許,她才能跑出來透透氣。
此時見二寶親昵自己,劉禾微微一笑。
衛琤離得近,剛好看到她的笑容,哪怕是身邊美女環繞,都不免被驚艷了一下。
男人嘛,永遠不會知足,特別是在權勢、金錢、以及美女這三個方面。
衛琤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欲望。
劉禾的美,不同於蔡琰的溫文爾雅,不同於郝娘的清麗脫俗,不同於謝玉的英姿颯爽,不同於鍾嬋的嬌媚可愛,自有一股子讓人求而不得的出塵氣息。
而這樣的一個美人兒,前段時日,朝中不少人還逼著衛琤將她納入後宮呢。
「我來抱吧。」劉禾很自然的伸出手。
衛琤見二寶整個上半身都探了過去,苦笑道:「那就勞煩你了。」
衛琤將二寶遞過去,抱過孩子的都知道,這個時候不免有些身體接觸。
衛琤的視線被二寶的頭擋住,右手觸碰到一團柔軟後,本想縮回來,可又怕劉禾沒有保住二寶,把孩子給摔了。
於是,手就在柔軟上停留了片刻。
劉禾俏臉含羞,卻不躲開,落落大方的接過二寶,接著逗弄二寶的瞬間,偷偷整理了一下胸口的領子。
兩人一時間有些尷尬起來。
好在二寶嗚嗚呀呀唱起了歌,場面倒也不至於陷入死寂。
良久。
總之過了許久。
劉禾突然輕聲問道:「你覺得我哪裡不好?」
這個問題有點沒頭沒尾,可衛琤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她應該是為了前段時日的事情,心裡有了什麼委屈或者怨言。
衛琤解釋道:「沒有說你不好,只是覺得應該尊重你的個人意願,你是知道的,我個人很反對政治聯姻,特別是那些不尊重女子意願的聯姻,最終受苦的都是女子。」
「真的是這樣嗎?」
劉禾抬起頭,雙眸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說道:「難道,你不是擔心朝中因為我的到來分成兩派?」
衛琤愣了愣,輕咳了一聲,如實道:「這個,確實也有這方面的顧慮,但這都是其次,你覺得我會怕他們嗎?」
劉禾抿了抿嘴,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就是知道你不怕,所以才覺得委屈。」
「你說什麼?」衛琤沒聽清。
劉禾搖了搖頭,抱著二寶調整了一下姿勢,說道:「如果你真的尊重我的意願,就應該親口問問我的想法,你什麼都不問,直接就自作主張的做了決定,不覺得對我很不公平嗎?」
衛琤有些意外的看向劉禾,他不是感情白痴,怎麼可能聽不懂劉禾這句話的意思。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衛琤還是問道:「所以,讓你當個妃子,你不會覺得委屈嗎?畢竟,你可是這大漢的萬年公主,其實,我並沒有將你和陳留王的封位撤銷。」
劉禾直視衛琤,苦澀道:「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衛琤一時語塞。
這話說的已經足夠明顯了。
所以,現在是輪到我表態了嗎?
衛琤看著眼前風華絕代的萬年公主,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這裡還有一個白初一沒有納妃呢,突然又來一個,自己什麼時候女人緣這麼好了?
不過,人家都這麼白給了,沒有道理不要吧。
看來,又要頭疼了。
該怎麼跟琰兒解釋呢?
女人一個接一個的,現在都已經跟韋小寶打平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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