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隱約透過門縫看到了顧冉躺在臥室的大床上,就覺得不對勁了。
顧冉常年沒有睡床的習慣,都是睡在沙發上的。
加上顧老爺子時常對顧冉的叮囑,她怎麼可能臨時改變主意不參加這麼重要的投票選舉呢?
所以,一定有問題。
「你是凌家的人?」葉南依想不到其他可能了,謹慎地盯著面前的女人。
她剛才的試探,能感覺出阿瑩的身手絕不在她之下,所以她一刻也不敢鬆懈。
阿瑩勾了勾唇角,鼻尖里溢出一聲輕笑,「你果然是個麻煩。我真應該聽一個人的話,先把你解決了。」
女人眼裡的狠厲程度,與平時那副認真幹練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沒有否認,那也就是承認了。
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
葉南依還準備去開門,可是阿瑩怎麼可能讓她輕易地碰到門把手。
她上前一步,阿瑩就緊跟著上前。
兩個人的身手都是一個路數,誰也不讓。
很快,四隻纖長的胳膊就纏打在了一起。
「葉小姐就不擔心你肚子裡的寶寶?」
阿瑩話落,身子向後一撤,抬腳就朝著葉南依的肚子上踢去。
葉南依雙手擋住一腳,可還是被阿瑩踢倒在地,她下意識地護住肚子。
可一個沒注意,脖間就傳來一陣刺痛。
等她反應過來以後,阿瑩已經手拿針管,刺進了她的脖子。
視線漸漸模糊……
合眼前,就見那抹身影從她腳邊走過,接起了一通電話。
……
國會大廈眾議院是一個階梯弧形演講台,台下從左到右依次坐著各類代表。
演講台的後方是一個超大弧形屏幕。
「顧冉還沒到嗎?」顧瀟皺眉,抬手看了下腕錶上的時間。
「好像,好像還沒到……」管家往裡面看了一眼,顧冉座位上是空的。
顧瀟嘆了口氣,撥出去一通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關機了?這個時候關機?
顧瀟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就在這時,他身後響起一道聲音,「顧首統,好久……不見。」
後面四個字的語氣十分意味深長。
顧瀟把電話從耳邊拿開,轉過身去。
凌強東緩緩走上前,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可鏡片下那雙睿智的眸子卻毫無溫度,甚至還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恨意。
顧瀟也是在此刻,才真正看見多年未見的凌強東。
十八年過去,他們已經不再年輕,他的頭髮全白了,而凌強東的鬢角處也已經長出絲絲縷縷的銀髮,眼皮有些耷拉,臉上也多多少少有了幾道深深淺淺的皺紋。
兩人對視了一眼,那一眼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好久不見,凌理事。」顧瀟咬肌微顫,想禮貌微笑一下,卻發現根本不允許。
兩人來不及說第二句話,首場辯論就要開始了。
今天到場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有軍區首領厲景洲,政會商會的代表,以及各地區代表。
民眾代表的前排幾乎都是各路財閥派來的人,財閥支持誰早就是定好了的。
兩位首統候選人分別從兩側的門內走出,向台前和屏幕外的人打了個招呼。
顧瀟站在演講台前,眼神不自覺地看向顧冉的位置。
空的。
他又轉眸看向政會代表團兩個副首統候選人的位置上,季文姝身邊是空的。
司睿也沒來?
他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看了眼對面胸有成竹的凌強東。
凌強東嘴角微微勾起,眼神略帶挑釁。
……
另一邊,地牢里。
舒鳶與顧司睿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鐵欄杆。
顧司睿盤腿坐著托腮的樣子簡直跟放大版的小包子一模一樣。
「幹嘛這麼看著我?」舒鳶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難得有這個機會好好看看你。」
看看她怎麼就有勇氣給他生了個寶寶。
舒鳶嘆了口氣,「今天可是華國首統大選的日子,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
她父親要做什麼, 顧司睿不可能不知道。
說不定會引起華國大亂。
「擔心有什麼用?」顧司睿挑眉,換了個坐姿。
兩隻手撐在身後,身子微微後仰,有點兒愜意。
舒鳶眉心輕挑,兩秒鐘後,她微微眯了眯眼。
「所以……你是故意的?」
以顧司睿的智商,就算是之前受過傷,傻過,現在也已經恢復了。
不至於猜不到她父親的目的自己主動送上門來。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是故意的。
不等舒鳶開口再問什麼,顧司睿就垂眸輕笑了一聲,「聰明,我的確是故意的。」
「為什麼?」
「因為我從來就不想當什麼首統。從小到大我都是按照首統繼承人的標準培養的,跟你一樣,我身上也承載著我父親的希望。但……這並不是我想過的生活。」
所以他只能用逃避來解決問題。
顧司睿苦澀一笑,他從小就比所有孩子成熟,也早早失去了快樂。
他看過了太多父親的無能為力,他雖然是個好首統,但卻不是一個好父親。
相比之下,他更想當一個好父親。
「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受傷的這幾年的,畢竟很開心。」
聽他這麼說,舒鳶心裡有些小失落。
顧司睿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她身邊蹲下,「我想來陪你是真的。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逃避這次選舉,但我偏偏用了這種方法,就是想來陪你的。」
他手臂穿過牢籠,在舒鳶頭上摸了一下,「難得我能好好看看你,鳶兒。」
舒鳶抬頭,對上男人漆黑深情的眸子。
她握住他的手,伸手過去,覆上了男人的臉頰,「我們不能看著華國動亂,得想辦法出去才行。」
她父親的軍.火應該已經轉移了。
首統大選的三天後,新首統才會上任,他們還有時間。
舒鳶話落,就聽見門口有一陣稀稀疏疏的動靜。
「大姐……」
凌舒恆將地牢的門開了一道縫隙,冰藍色的眸子往裡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