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周一8:20此時醫院裡比外面的街道熱鬧多了、張墨攥著自己的掛號單坐在陳鴻醫生的問診室外、等待被第一個叫號。
「張墨是吧、你哪裡不舒服?」
「醫生、周五我來找過你!你會診過秦朗兩次、我想知道他的情況!」
陳鴻在鍵盤上敲打的手瞬間停滯、抬頭看了眼張墨轉而又恢復正常。
「記不住~每天來我要接待的人太多了。不過他怎麼了麼?」
「他死了!」
「呵~你是說我給他看錯了病?」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朋友是自殺的,我就是想知道我朋友之前的病真的已經嚴重到要自殺了麼?」
陳鴻繼續在鍵盤上敲打並沒有立即回答:
「有他的照片麼、我看看我想不想的起來。」
張墨沒猶豫直接把自己的屏保亮了出來、上面是藍天白文籃球場內四個人的合照,張墨指了指個子最高、麥色皮膚、翹起的嘴角兩邊有著淺淺的酒窩的男生。
陳鴻瞅了一眼轉頭又看向自己的電腦、張墨殷切的望著他,良久、良久。
「名字?」
「我叫張墨。」
陳鴻不耐煩的撇撇嘴:「我是說他的名字、你朋友的。」
「哦哦、秦朗。」
滑鼠的「嗒嗒」聲跟滾輪的轉動聲在張墨的耳朵里無比的清晰。
「額...你朋友第一次來的時候只是掛了個號、並沒看到他的人。第二次來是因為一場嚴重的車禍,但你的朋友很幸運,雖說有不少的皮外傷但內臟完好、折斷的肋骨也沒有傷害到其他器官,只是肝被膜下有血腫、只需要做個清除手術,可是...」
「可是?可是什麼?」
張墨不自覺加重的質問語氣讓陳醫生並不是很愉快, 但看他那副焦急的樣子也沒有多計較:
「你的朋友並不願意做手術...」
「為什麼?」張墨不理解、聽到『不願意做手術』這幾個字的時候腦子就已經開始發懵了,嗡鳴的聲音在腦海里越來越大,有種百蟻啃噬的刺痛逐漸遍布全身
「我哪知道為什麼!」陳醫生的語氣逐漸不耐煩。
「你們醫生難道不應該是以救人為主麼?你們不給他做手術不就是在變相殺死他麼!有你們這麼治病救人的麼?!」
張墨一股腦的將怒氣傾瀉在陳醫生的身上,但只要張墨稍稍抬眼就能看到陳醫生額頭上突然暴起的青筋,要不是看在張墨痛失朋友的份兒上陳醫生真的是會一腳將他踹出去:
「我們已經履行了告知義務、而且我們並沒有強制主宰他人命運的能力...」
「你們就這麼冷血無情麼?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陳醫生見狀也不廢話直接開門將張墨『請』了出去。
離開時張墨只覺得是自己那顆沉重的心臟壓住了虛浮的腳步才讓他不至於跌倒。跟周佟的對話框、文字刪了又打,最後也沒能發出去一句話。
頂著細雨回到學校的張墨並沒有去上課、也沒告知周佟,而是一個人呆坐在空無一人籃球場邊上,一時間腦子裡無法確認到底現在和過去哪個是真的,都是假的那自己又是在做什麼。張墨點燃一支煙對著H樓的方向、放在自己身下雨淋不到的地方,遠處的高樓朦朦朧朧、自己也嘬了一支、一支又一支,腳邊的菸蒂可能比他這輩子抽過的都多,直到陰雲後的光赫穿過籃球場的圍網、烙印在張墨的臉上、晃的他有些睜不開眼...此時才有種如夢初醒般的感覺。
周佟的電話恰如其分的打了過來,猶豫再三張墨接通了。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麼、怎麼還不回來?你就不怕喬導再找你?」
周佟那邊鬧哄哄的,張墨這才意識到已經中午了。
「我在籃球場。」
張墨將菸蒂一顆一顆放在手心裡再丟到垃圾桶里、張墨看著扔完菸蒂的雙手還殘留著點點黑斑,張墨一巴掌扇到自己臉上,麻木的皮肉有了陣陣疼痛。
周佟走了過來、看到張墨呆子似的站在垃圾桶前面便走了過去。
「你這臉怎麼?」
看著張墨有些紅腫的右臉不免心生困惑,想要再仔細看看卻被張墨告知秦朗的死因跟肖星星說的沒什麼差別。
「那個叫陳鴻的醫生跟你說了?」
「嗯、是車禍。」
「車禍?那為什麼不做手術、人都已經在醫院了為什麼不做?」
「是他自己不願意。」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他不治其實跟自殺也沒什麼區別,我剛才上網查了。肝被膜血腫是很疼的、拖延不治也就是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一定會...死...」
「為...」周佟眉間緊促、只覺得喉頭裡哽的發癢:「為什麼?」
「查吧!」張墨看了眼H樓的方向:「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