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肖星星已經安穩入睡時、張墨和周佟兩人卻沒那麼好命。兩人已經按照凌美身份證複印件上的地址找了過來。可此時兩人正被村子裡的七八條大大小小的狗攆的到處亂竄,十家九戶都亮起了燈,有不少人已經扛著鋤頭、拖著鐵杴追了出來。
原想著到了凌美的老家再找個地方落腳休息。結果飛機轉大巴、再轉搭農用車才到了那張身份證複印件所指向的廣西一個偏遠村落。明明才剛過凌晨一點、上海正是燈火繁華的時候、而這裡黑的像個鬼城。兩人是壯著膽子去敲別人家的門,人沒出來狗倒悄咪咪的走了過來、一口咬住張墨的腿,張墨疼的直接爆了粗口,仔細看竟還是只狼狗。
周佟嚇的都要哭出來了、探著手甩著包試圖驅趕它,可這一弄不但狗沒鬆口反倒是激怒了它、緊咬張墨的同時低吼聲招來了更多的同類。張墨見這情形也顧不上多疼了抓住周佟的肩膀另一隻腳用力踹上那狗的腹部,應是吃痛了隨即尖聲嗚咽著鬆開了口。
張墨拉上周佟就往下車的地方跑,後面被招來的狗都吼叫著跟了上來。這種叫聲自然驚動了村子上的人,大家都以為是進來賊了、出門的時候都帶上了傢伙。
一根木棒子直直飛向周佟的後肩,周佟本就嚇得七魂飛離、遭了這一棍子直接撲在了地上,預想中的撕扯並沒有來、周佟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晃來的燈光。
這些追出來人問了幾句知道他們是從上海來找凌美的朋友、也沒多說什麼就把他們帶到了附近的診所里。
他們兩人一個打了狂犬針、做了簡單包紮,另一個接上了脫臼的肩膀還弄了根帶子吊著。
其他人早已經散去、村長安排了他們住在醫生的診所里。這裡原本就是醫生的家、診所的部分是後加上去的。雖說是四月初但這裡已經隱隱有了初夏的潮濕,醫生也是怕他們晚上睡不好再加上得知他們是凌美的朋友就沒有見外,直接讓他們跟他一起睡、在空調的作用下兩人確實舒服了許多。
張墨腿上疼的有些睡不著。瞪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
「墨子~」
是周佟悄咪咪的聲音。
「你怎麼還不睡~肩膀很疼麼?」
聽到回應、周佟又往張墨的身前湊了湊。
「不是~是我餓了~你不餓麼?」
原本就沒吃晚飯、可能剛才折騰的太厲害竟忘了這回事兒,現在被這麼一說張墨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你倆餓了?」
「歷大夫你沒睡啊?」
隨著燈光亮起、四隻眼睛溜溜的盯著歷大夫、笑的像是要吃人一樣。歷大夫也只是會心一笑轉身去給兩人煮了一盆泡麵。5包!滿滿一盆!
兩人看到吃的眼睛都直了,顧不上許多便狼吞虎咽起來。
「你們慢點兒吃~我又不搶你們的。對了、你們怎麼會來找凌美?她在學校出了什麼事兒了麼?」
張墨的筷子頓了一瞬、咽下嘴裡的面就口齒不清的編起了故事:
「啊~其實我們不是凌美的同班同學、我們是代表學校來的,因為凌美一直都有申請貧困補助、現在有人出資要贊助學校裡面的10個特困生在校期間的所有費用、直至他們不再繼續攻讀為止。因為金額相對來說較大、候選的這些人都需要學校方面親自考察過、確認這筆錢真正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所以就派我們來了。」
張墨說完掃了一眼歷大夫、看他沒什麼異樣的反應也算是放下心來。周佟此時嗦面更是賣力、生怕問到自己頭上。
歷大夫長長嘬了一口煙:
「還真是熱鬧~」
「什麼熱鬧?」張墨對歷大夫沒頭沒腦的話感到不解。
「沒什麼,就是年前有幾個人來找過凌美,可凌美始終沒回來你們倒是來了。」
「那些...是什麼人啊?」
「不清楚、看起來三四十歲、五大三粗的,不像你們一看就是學生。」
「嘿嘿...」張墨憨笑著擦了擦臉上的汗:「凌美過年也沒回來麼?」
「回來幹嘛啊~連個住的地方都沒了~」
「嗯?這裡不是凌美老家麼?怎麼會沒有住的地方?」
看起來不到30歲的歷大夫好像打開了某個閥門、又點了一支煙:
「去年大雨房子塌了。唉~要麼怎麼說凌美可憐呢~凌美小時候父親在外務工出車禍死了,母親改嫁沒有帶她、早就沒聯繫了,她是跟奶奶相依為命長大的。她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可高一的時候她奶奶突發心臟病去世了、那時候她就不想念了,是她的初中的老師看她是個好苗子就一路資助她到大學,自她上大學之後就沒人再見過她了。」
張墨邊往嘴裡塞著面邊看著說話的歷大夫、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就從沒回來給她奶奶掃過墓麼?」
歷大夫自嘲的笑了笑:
「沒有。」
「對了、歷大夫那個老師你有他的聯繫方式麼?既然凌美沒有家人了、那這個資助過她的老師也算是她半個家人了,我們想找她了解更多的情況。」
「我只知道她是縣裡二中的老師、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嗯~歷大夫明天一早你有時間麼?」
「什麼事情?」
「我們想去看看凌美家的老宅、要拍幾張照片發回去用於核實的,再一個我們想替凌美給她過世的奶奶上柱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歷大夫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定定的望著窗外、許久之後才緩緩點頭。
「要是可以請你們儘量讓她拿到這個補助吧,我是看著她長大的、不是個壞孩子、就是生活太不容易了。」
兩人只能點頭應承、但這種說辭總讓人覺得怪異。
第二天一早大霧籠罩、兩人跟著歷大夫去了凌美家的舊址。確實如歷大夫說的已經倒塌如土堆。從碎土塊兒里張墨看到了地址牌、跟身份證複印件上的一樣。拍幾張並不算太清晰的照片之後幾人就摸著小路上了山。
看著墓碑上攀爬的枝葉、張墨跟周佟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幾乎沒有猶豫蹲下身清理了起來。
「這幾年除了我們就沒有人來過麼?」
歷大夫站在一旁幫忙翻動著燒的並不算旺的火苗:
「沒有、我們本地人沒有給外人上墳的習俗,凌美沒回來的話這裡自然就沒人打理了。」
張墨小心收起手裡的塑膠袋、揣在了口袋裡。
周佟看在眼裡默契的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