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羽翎侍,我看那些人個個鋒芒內斂,若換上百姓衣物,扔人群里便是百姓無疑,而眉宇間又暗藏些許戾氣,必定是慣於暗訪嗜殺之輩。領頭的體型微胖,言語謙遜,這般種種情況,讓我想到一人」
「天字營,冷松」
屠升更加悚然,天字營,四殿下
「大,大人,四殿...那位,那位現在來雄州幹嘛?」邊境大戰隨時一觸即發,這個時候天字營到來,該不會是想提前肅清那些不安分的,而這個『不安分』不就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你也別怕,四殿下不會不知道我能猜出冷松身份,偏偏又把他派來,我想,只是在給我傳遞一個信號,讓我心安!」
「你就裝作不知道,全力配合,越是這種時候,更要表現出坦然」
「屬下明白」屠升滿腹心事告退
陳承濟手撫額頭,輕按太陽穴,這封疆大吏自古便是如履薄冰之位,一朝權勢滔天,一朝身首異處。想著自己前陣子跟西南軍元帥覃蘇結為親家,如今想來,有欠深思。
......
雄州地大,街面便是縱橫十九道,又得幾條雄盤江支流穿流其中,使得城中的湖光景色亦是迷人。西城的未明湖堪稱一絕,不單碧水清波,楊柳連岸,湖中樂坊、畫舫更是人間春色無數。有道是欲解憂愁風情處,未明湖畔未明時。
積雪未融,湖畔另有一番韻味。而船上的三人,都有些心事重重,今天就是年節,合家團聚的日子,幾人雖說各有手段,畢竟也才十七八年歲,這種日子難免淒淒。
歷歡先開口「行了,都別哭喪個臉,今日過後,咱們置之死地而後生」
賀烈搖頭「東施效顰,置之死地而後生用在此景,大為不妥,不吉利。歷歡吶,沒讀過書就別學小生」
「書呆子你信不信小爺撕爛你的嘴?」
耶律賢坐在船頭,語氣平淡「待會兒上岸,還請歷兄弟把你懷中的東西用臭泥封起來,氣味太重」
匕首滑出,歷歡急退到船尾,凝神戒備註視著耶律賢,後者擺擺手
「我要謀你那株熾火血參不用等到現在,提醒你只是不想節外生枝。我猜想你們之前在岸上肯定三天兩頭就被追殺,自從到了這湖裡,就沒在碰上追殺之人,可對?」
歷歡本就心思敏捷,轉瞬就想明白「你是說,之前那些人能找到我,就是因為這藥?」
賀烈煽動鼻翼,半晌「我沒聞到啥不對」
「你懷裡那株根莖應該已經受損,藥力外泄得厲害,要是此番能脫身,我勸你還是儘快找地方閉關,把它服下」
見二人不解,耶律賢繼續說道「我想渾鐵堂的人定是攜帶了異獸火鼠,這小獸通體火紅,形如松鼠,常人聞不到熾火血參的氣味,而火鼠卻是把這靈藥氣霧視作大補,靈藥罕見,異獸同樣罕見。火鼠若是尋不到熾火血參,一生壽命不出十載,若尋到,則會伴生其下,不但能壽命大增,機緣巧合還能開靈智,修大道。所以,火鼠一生都會極力找尋熾火血參,明白了嗎?」
歷歡面色疑惑
「你既然說常人聞不到,你又是怎麼聞到的,難不成你是火鼠成精?」
「我曾吃過兩株,年月應該比你懷中那株要久」
知道姓葉的背景不凡,歷歡沒有再深究,搗拾起油膩的頭髮,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乞丐。
耶律賢拍拍賀烈肩膀
「賀兄弟,交待之事,切切謹記,萬勿出錯」
三人這幾日閒聊下來得知,耶律賢最為年長,賀烈其次,歷歡最小。
賀烈一臉正色,答道「請葉大哥安心,小弟定不出一絲紕漏」
耶律賢點點頭,又說「萬一...我跟歷兄弟誤了約定的時間,你只管趁亂出城,到匯合的地方等我們就好」
賀烈連忙擺手「獨自離去豈是君子所為,我必...」
歷歡搗拾完走進艙來,打斷道
「收起你的君子,按葉老大說的做,如果我們沒能趕到,你就到之前約定的地方,找到我那些弟兄,再商議設法營救」
耶律賢仍覺不放心
「賀兄弟,我知你仁厚,可此番情況複雜,斷不可意氣用事,明白嗎?」
賀烈聞言沉思片刻回答道
「小弟謹記」
三人中,目前要數賀烈最能打,只能由他去霸著北城門,給大家爭取離開的時間。而且,就歷歡和耶律賢兩個互相提防的勢頭,換誰去另外一個都不放心,只有傻大個最無心機。
歷歡之前一直想甩開他,出了事一樣死戰要救歷歡,就沖這點,去北城的必須是他。
......
今日西城的大小街道上皆是人頭攢動,雖不能出城放燈,但上街採買的、街頭吆喝的、雜耍猜謎的,好不熱鬧。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歷歡不禁嘆道
「這他娘比雲州熱鬧多了」
饒是見慣乾陽帝都繁華盛景的耶律賢,此刻也是咽了下口水,皺著眉頭說道
「這麼多百姓,咱們此番不知要傷及多少無辜」
歷歡冷哼一聲
「我說葉老大,這是乾陽,不是咱大遼。你啥時候學了書呆子那套假惺惺?」
「乾陽百姓也是百姓」
略作輕嘆 「罷了,不作這無用思量」
歷歡笑道「對嘛,我看你葉老大並非善男信女,何必如此拘泥小節,只要能脫身,旁人生死與我們何干?」
耶律賢注視歷歡側臉,說道「當心些」
歷歡背過身揮揮手,朝另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