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源抱著少女,低聲喃喃,「這樣就很好。」
空間在這一刻化為了無數片。
他想,也許他們兩個原本就緣分尚淺,所以走不到一起。
但是即便緣分尚淺,他們也還是遇見了。
這段由月亮而來的緣分,最終也成了鏡花水月。
過了那麼多年,那個一直懸掛在心臟的那顆倒刺此刻隱隱若現,已經疼得麻木的地方鮮血已經乾枯。
那個地方啊,應該重新活過來了。
月亮終究朝著他而來。
卻停留在了空中。
但是沒關係,此後,他與月亮年年相見。
眼前閃過一道白光。
燕一直在注意著兩人的神色,升起的月亮漸漸消失,構建起來的橋樑也分離。
那突然斷裂的白線回到了各自主人手中。
他們醒了。
月源睜開眸,就看見了透著光的白色花瓣,他低聲道,「真是個好夢。」
可惜,這註定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夢。
一如那麼多年以來,只有他看見了譚浮經歷的苦難。
燕的魂體飄到月源身邊。
敲了敲他的房門,小心試探,「還活著嗎?」
月源聽見這人的聲音就覺得煩,他皮笑肉不笑,「還活著,讓你失望了。」
燕坐在他花瓣旁邊,抬頭看著星空,「我剛才看見了明月相照,月亮升起,你跟譚浮的回憶纏在了一起,成了一條銀河……月源,你其實早就知道譚浮是你要找的人了吧?」
他說著。
想起了初次看到譚浮的時候。
不是在虛空,而是在將近四百年前。
他走入了那個四合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幅素描畫。
畫中的少女坐在月亮之下,雙眼死寂,渾身都透著一股被壓抑的歇斯底里的氣息,冰冷得要寂滅萬物,沒有一絲生的活力,卻美得令人窒息。
只是一眼,就讓燕記憶深刻。
深刻的不是她的容顏,而是那一雙冰冷強大的眸子。
明明就是柔弱之軀,眼眸卻透出絕對的壓迫力。
他下意識就記住了那個人。
他說道,「縱使她長大了,但那雙眼睛裡面的冷漠跟寂靜還是沒有變,要說唯一不同的,就是再也沒有壓抑的痛苦了。」
那個人太顯眼了。
如果真的生在他們那個時代,也不可能籍籍無名。
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作為當事人的月源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只是他一直沒有戳穿。
月源沒有否認,譚浮的特徵十分的明顯,連燕都一眼認出來了。
他怎麼可能認不出。
只不過,他選擇沒有說罷了。
他見證了她的苦難,也見證了她的輝煌。
這段緣分有始有終。
也算不錯。
月源的蓮花打開,他伸了個懶腰,「你話真多,與其在這裡煩我,還不如去關心關心你養父,我瞧著小月亮這次,可不會輕易的饒了他。」
提到這事,燕就嘆氣,「這事我也沒轍,這位新天道雷霆手段,專門攻心,我便是想救他也不知道怎麼救,你們家的人生來就是這麼陰險的嗎?」
養育仇人長大,還不允許反抗。
這簡直就是在誅心。
燕扶了扶額頭。
月源聳聳肩,「看好你老師,要是他在途中生了什麼心思,動手的人可不是她。」
這就是譚浮的高明之處。
如果朝暮真的對輪迴出手了。
那麼對付他的是輪迴,而不是譚浮。
到時候燕想找譚浮報仇都說不通。
不過那時候,就變成燕跟輪迴之間的戰爭了,這更不關她的事了。
既甩了麻煩,又報復了朝暮,又能找到牽絆輪迴的方法,真是一箭多雕。
月源止不住的搖頭,「小譚啊,你長得也太快了,以前的小冰淇淋變成了現在的黑心冰淇淋,時間果然是一把殺豬刀。」
將可愛的小傢伙變成什麼樣了。
燕覺得頭疼的同時,還不忘八卦,「不打算跟她坦白,我覺得你上位的可能性很大啊。」
月源直接拒絕了,「不了,她只想做一個高貴的單身貴族,何必說出來煩她呢。」
他總有預感,他要是說了,會得到一套冰雕套餐。
現在又不是夏天,要那麼冷做什麼?
「我尊重她的選擇。」
「嘖嘖嘖,感情可是瞬息萬變,你也不怕她一個不小心,然後上頭了?那時候我一定會過去狠狠嘲笑你。」
對於這件事,月源笑得分外溫柔,「不怕,我可是天道,我熬,也能熬死這點子心動。」
燕:「……」
很好,還是他認識的月源。
兩人默契的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燕看了一眼自己,「等等,為什麼我是魂體狀態,你卻是完好無損?」
月源頓了頓,「也許是因為,你的肉身早就化為陣身,現在這個是新生替你重塑的,屬於一次性用品,當然沒有正版來得好。」
燕臉上的笑消失了。
很好。
新生這個傢伙居然敢販賣盜版給他。
他不管。
他要維權。
舉報這種不負責任的無良商家。
這邊的談話完全沒有影響到譚浮。
她起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去看了元蒼。
元蒼現在靈魂越來越虛弱,在小蓮花裡面睡得安穩。
她旁邊的蓮花閃爍著一點紫色的光芒,是輪迴的碎片。
兩人都沒事。
只是有些虛弱。
譚浮輸了點能量給元蒼,「還能撐著嗎?」
元蒼睡眼惺忪,「你醒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靈魂好像在被削弱。」
譚浮將元蒼的那朵小蓮花凝聚起來,「萬物之帝•補給。」
隸屬於世界的能量一下子被聚集起來。
元蒼立於能量中心,不斷吸收著這些能量。
「你跟輪迴離得太近了,都是魂體,更別提他是輪迴,能將所有的力量吸入體內,他自然就吸收了你的能量來維持自身。」
元蒼被驚醒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那縷碎片,「啥玩意?我把你當小弟,你把我當食物?你都只剩下一點點了,胃口都還那麼大!」
啥也別說了。
從今天開始,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江湖不見,各自安好。
元蒼拎著蓮花果斷的拋棄掉了尚在襁褓的輪迴。
絕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