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燈光將房間照得明亮,桌面冰涼,上面只放了一杯水,一次性紙杯的內壁結滿水珠。閱讀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坐在對面,事先交代了一些東西,現在一人問話,一人打字記錄。
後面牆壁上的攝像機微閃紅光。
「姓名?」
「陳舒,耳東陳,舒心的舒。」
「年齡?」
「二十。」
「籍貫?」
「沅州,白城,靜海區。」
「具體住址。」
「靜海區梧桐路麒麟花園3棟2單元404。」
「職業?」
「還在讀書。」
「有沒有信仰什麼宗教?有沒有成為道門、佛門的記名修士之類的?」
「沒有。」
「有沒有什麼政治背景?」
「也沒有。」
「好的,我這邊查到你在去年十月份購買過藍光公司的一階靈海開闢藥劑,屬實嗎?」
「是我姐姐給我買的。」
「你使用了嗎?」
「已經使用了。」
「結果如何?」
「開闢成功了。」
「不錯啊……」
年長的警察挑了下眉,這才繼續問道:「那你有學過管制法術嗎?或者某些方面接觸過?」
「沒有!怎麼可能?」
「不要緊張,例行訊問而已。-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我怕影響我大考。」
「只要不是你,不會有影響。」
「好的。」
「那我繼續問了。」年長的警察繼續說,「半年前,你和李嘉圖有過一些……交通意外吧,後來你並沒有向他出具原諒書,是否屬實?」
「屬實,他酒駕,我不想簽。」
「近半年來,你和他有過接觸嗎?」
「沒有。」
「你知道他出獄了麼?」
「知道。」
「你是否有在昨天下午的13分,於南郊安寧家具城附近對李嘉圖及其父親實施報復行為?我必須告知你的是,如果你確實違法了,如實供述自己罪行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絕對沒有,也完全不可能!」
「了解了。」警察頓了下,「那麼昨天下午的13分,你在哪?」
「在放學回家的路上。」
「當天有沒有提前放學?」
「沒有。」
「噢……」
陳舒成績很好,一般在這個時期,在學校里他是會有些優待的,但警察沒有多問。本次襲擊的作案對象已經很明顯了,說到底,這只是一場例行訊問,按流程是必須要做的。
「最後一個問題,公安機關是否在對你訊問期間保證你的正常飲食和合法權益?」
「是。」
滋滋滋的列印聲響了起來。
「拿著筆錄,仔細看一遍,和你說的一不一樣?沒有問題的話,簽字按印。🐉🐸 ➅❾ⓈⓗỮ乂.Ć𝐎𝕞 🐼💙」警察扭身,指了指他背後牆上的攝像頭,「然後對著攝像頭說,以上筆錄我已看過,和我所說的相符。」
「以上筆錄我已看過,和我所說的相符。」
「好了。」
「好了?」
陳舒轉頭看了一眼右邊的窗,來時天還亮著,現在已經黑了,外面大雨瓢潑,雨點被風吹打在玻璃上一條一條的往下流,像是一條條透明的小蟲子。
「好了,我叫同事送你回去吧,不影響你學習。」
「警車啊……還是不麻煩了。」
「我們也有便車的。」
「我打個車就是。」
「沒事沒事,不要緊張,不要害怕。你們臨近大考的學生最金貴了。你成績又這麼好,不把你照顧好社會要譴責我們的。」年長的警察起身了。
「好、好的。」
走出警所大門,雨聲一下變得清晰而聒噪,塵土味撲面而來,台階都被濺起的雨打濕了。站在門口的陳舒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走吧。」
年輕的警察舉了把黑傘,很親切的摟著他的肩膀,兩人往前踏出一步,踩進了雨水裡。
陳舒跟他走上一輛白色老舊轎車,才走幾步,身上就淋濕了。
車子無聲無息的啟動。
陳舒仍然有些不放心的問:「羅警官,我的嫌疑大嗎?你們知道兇手不可能是我的,這個一看就是普洛人幹的,他們最近經常搞這種襲擊。」
「不要太擔心,專心備戰大考吧。」
「好吧……」
陳舒不說話了,扭頭看向窗外。
街景在雨中飛速後退。
現在是20年4月下旬,剛剛入夏。
這是一個有著修行者的世界,不過它已經發展到了現代,目前文明進程不低於穿越前的地球。
這個國家叫益國。
腳下這片土地位於益國西南邊陲,沅州,白城。
白城是沅州的首府,依湖而建,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也曾一度輝煌過的城市,現在是全國知名旅遊城市之一。
去年益國和西南方向的普洛關係變得緊張,益國軍隊開進普洛境內。因為體量差距,普洛官方並不敢對自己曾經的宗主國翻臉。可普洛這個國家民風本就彪野,境內宗門教派橫行,導致益國近半年來陸續遭遇了多次來自普洛民間組織的襲擊。
李嘉圖這個人陳舒也不熟,他們之間的交集源於半年前的一場交通事故。但今天下午突然聽說李嘉圖和他的父親昨日一同遭遇了襲擊,傍晚時陳舒就接到了傳喚。
襲擊方式明顯是普洛人的手筆,這是一個學生模仿不來的。
陳舒想到這裡,稍稍鬆了口氣,微微皺著的眉頭也鬆開了,專心看著窗外風景。
白城在近代也屬於最先發展起來的城市之一,靜海區又是白城的核心區,建於很早之前,窗外這些街道和兩旁房屋都布滿了歲月流逝的痕跡。只是雨實在太大,好像要將一切都沖乾淨似的,霧氣模糊了視線。
路過一個工廠,牆壁上還隱約能看到褪色的紅色字跡,寫的是:
舊時代已經遠去,歡迎來到新時代的黎明!
車停在小區門口。
年輕警察轉頭瞄了陳舒一眼:「大考加油!傘給你吧?」
「不用了謝謝。」
陳舒朝他點頭,很有禮貌。
打開車門,風雨灌入,他低頭仔細尋找落腳地,實在為難,索性再次一腳踩進水裡。關好車門後便將書包緊抱在懷裡,快步往小區門口跑去。
怕他多淋雨,保安大叔提前給他打開了門禁。
總算回屋了。
「呼……」
陳舒長出了一口氣,換上拖鞋,隨手撥一撥打濕了的頭髮,走進客廳。
一個很顯年輕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手機,手機的光映在他臉上,一片熒綠。
「陳教授,看股票呢?」
「回來了啊。」
「啊。」
「怎麼樣?」
「例行訊問而已,說問題不大。」
「心態放正。」
陳舒的父親淡淡說了句,便不再出聲了,繼續盯著他的手機。
陳舒也回了房間。
「嗡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
打開聊天軟體,有條消息,來自青梅竹馬——
清清:淋雨沒?
陳舒:一點點
清清:現在才到?
陳舒:耽擱了
清清:噢
陳舒:明天不上課,來找你玩啊
清清:好
……
次日。
陳舒從床上甦醒,頭腦還有些發昏,好像做了些夢,又好像沒有。
窗外還是黑的,城市燈火通明。
雨已經停了,世界格外乾淨。
陳舒抬起手臂看了看表,又看了眼窗外——已經是第二天了呀,但黎明應該還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