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譯問完這句話，雙眼死死盯住宋清晨。
他幾乎屏住呼吸，等待宋清晨答覆。
宋清晨臉上的表情逐漸僵住。
再次問道：「離開企鵝娛樂？」
劉譯看著宋清晨的臉龐。
心中暗想：自己這麼問，是不是有一些唐突？
即便如此，他還是重複了一遍。「是的！」
宋清晨微微垂頭，眼神之間竟然有一些恐懼！
傻子都能看出來，她有心事。
宋清晨問道：「為什麼要離開？」
劉譯也沒有絲毫的避諱。
他知道，對於宋清晨這種乾脆的人，就要用乾脆的方法，乾脆的語氣。
直接說道：「我準備離開企鵝娛樂了，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宋清晨問道：「所以，你想要我繼續當你的經紀人？」
「是的！」
宋清晨輕輕點頭，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她本不是一個猶豫的人。
可是現在，她確實猶豫了。
她看著眼前的電腦桌面，一時半刻還不知道如何回答。
現在的辦公室，很是凝靜。
空氣凝固，聲音靜謐！
良久之後
宋清晨的口中終於出幾個字。
「我想一下吧。」
「沒關係。」
劉譯回答道：「你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回復我，都可以。」
劉譯的心中深知，畢竟自己是從企鵝娛樂出道的。
如果再繼續追問，這就不是邀請宋清晨了，就變成挖企鵝娛樂的員工了。
宋清晨又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今天。」
「今天？！」
宋清晨頓時起身。
「是不是太倉促了一些？」
劉譯擺了擺手。
「我如果留在企鵝娛樂，李總會給我推廣資源嗎？」
宋清晨搖了搖頭。
「不會！」
「我如果留在企鵝娛樂，李總會給我分配經紀人嗎？」
宋清晨再次搖了搖頭。
「也不會！」
劉譯問道：「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早點走呢？我絕不是一個等死的人。」
宋清晨一方面，在思考劉譯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藝人，可是，卻還是被李總逼走了。
想到了這裡，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也知道，勸是無法勸的。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另一方面，她也在思考自己，思考自己的將來。
不僅僅是劉譯有夢想，她也是有夢想的。
她一直希望能夠培養出一位巨星，頂流的巨星。
也因此，她總是為藝人做考慮。
即便是在李總的面前，她也敢頂嘴。
可是，留在企鵝娛樂，真的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嗎？
答案不是否定的。
但，也絕不是肯定的。
如果接收劉譯的邀約，又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嗎？
她也不敢確定。
她只是怔怔地望著劉譯，眼睛微微出神。
同時，她也有些擔心、害怕、恐懼。
劉譯看得出她的擔心。
因為從剛剛進入辦公室的時候，宋清晨就已經是滿臉的擔心了。
於是，劉譯問道：「你在害怕什麼？」
宋清晨頓了一下，回答了劉譯的問題。
「從企鵝娛樂出去的藝人，沒有一個人有好的命運。」
「什麼意思？」劉譯輕輕皺眉問道。
宋清晨眼睛正視著劉譯。
「你知道為什麼上次打榜的時候，李總這麼著急喊何曉源回來打榜嗎？」
「嘶~」劉譯稍稍思考。
問道：「難道不是因為他的業績嗎？」
宋清晨緩緩搖頭。
「如果只是為了自己的業績，他又怎麼會調動所有S級資源給何曉源？
可想而知，為了四月榜單，李總下了多大功夫。」
劉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現在也覺得奇怪，按理說，當時的何曉源正在開演唱會。
對於一個經紀公司來說，榜單的上下是常有的事情。
為什麼對四月的榜單這麼注重呢？
「那是因為什麼？」
宋清晨這時候從座位上走出，慢慢走到了窗台邊。
她雙手搭在窗台上，看著窗外。
看著窗外的風景，看著來回呼嘯而過的汽車，就如同螞蟻一般。
她忽然感覺：現在的自己是多麼渺小。
許多事情，想要改變，卻無力改變。
宋清晨輕聲道：「李總是一個老狐狸，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劉譯轉身，看著雙手駐在窗台上的宋清晨。
「我知道。」
宋清晨搖了搖頭，「不！你不知道！」
他又補充道：「你知道的只是他的表面，你不知道另一方面。」
劉譯沒有說話，他緩緩走向了窗邊，和宋清晨並肩。
就連兩個人的動作，也是出奇的一致。
他們都是將手掌搭在了窗台上，看著窗外的一切。
「難道，他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宋清晨輕輕點頭，然後慢慢轉頭看向劉譯。
「是的！」宋清晨道：「其實何曉源只是李總的工具而已。」
劉譯看著宋清晨，眨巴了兩下眼睛。
「工具？」
宋清晨繼續補充道：「曾經有一位藝人，也是被迫離開了企鵝娛樂。
這個藝人，在四月的時候，發布了新專輯」
後面的話，宋清晨沒有繼續說下去。
劉譯想到了宋清晨所說的「工具」，又想起了剛才她的這番話。
此時，目色大悟。
「難道說？李總喊何曉源回來，就是為了打壓那位離開企鵝娛樂藝人的新歌，故意和他搶名次？」
宋清晨道：「是的！」
劉譯這時，忽然感覺脊背發涼。
這可算是李總的驚天大秘密了！
喃喃道：「這麼說，如果我離開了企鵝娛樂，當我發布新專輯的時候，李總也會打壓了？」
「很有可能。」
劉譯微微垂手沉思，轉而冷冷一笑，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這麼說，我也是工具人了？要知道，四月的新歌榜首可是我！」
宋清晨「噗嗤」一笑。
「你也不用奇怪，你當時也確實缺少名氣，所以，只是歪打正著罷了！」
宋清晨繼續道：「而且，李總做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劉譯問道：「難道上面就沒有人管管？」
宋清晨瞟了劉譯易言，冷笑一聲。
「哼！」
「管？怎麼管？」宋清晨道：「雖然李總的手段，有一些陰險。可是，他這幾年，確實也給企鵝娛樂立下了汗馬功勞。
再說了，藝人單方面解約，只要不是出名的藝人，只要對企鵝娛樂沒有產生多少影響。
上面也不會過於計較的。」
劉譯輕輕點頭。
「如果是我單方面解約，會對企鵝娛樂產生影響嗎？」
宋清晨指著劉譯。
「你？」
她又自上至下，打量了劉譯一眼。
「可能會，可能不會。」
「我知道了。」劉譯道：「可是，不管會還是不會，我總是要離開的。」
「是的！」宋清晨道：「你真的已經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劉譯道：「走吧，去李總辦公室吧。」
於是，兩人離開宋清晨辦公室，朝李總辦公室走去。
兩人走入了李總的辦公室。
陳設一切如舊。
白色的辦公桌前一把黑色的椅子；靠著牆邊的資料櫃；待客區的沙發；
還有一台正在工作的飲水機，發出燒水的輕聲嗡鳴聲。
這時候的李總正坐在椅子上，在接電話。
「行！我也看到了，蘇河確實要在六月發歌，現在微博傳的沸沸揚揚。
我的意思是，咱們的藝人，必須在六月也拿下榜單。
如果讓帝都拿下六月榜單，我這裡也沒法交待。」
等待幾秒鐘
「領導，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妥了！」
劉譯站在門口，聽見了李總的對話。
他知道，聽得出，帝都和企鵝之間，在六月有一場惡戰。
蘇河是華國很出名的歌星，也是帝都娛樂那邊的歌星。
如果單論名氣來說，幾乎是何曉源名氣的四五倍！
西市兩大娛樂公司，經常會因為榜單爭的你死我活。
尤其是一家公司非常有名的歌星，在發布歌曲後，另一家就會想盡辦法打壓。
常態了！
劉譯站在門口，心中暗想：「蘇河的名氣擺在這裡，企鵝也肯定派出非常有名的歌星打榜。
可以說，六月榜單是神仙打架。
這件事情，定會炒的沸沸揚揚。
如果自己離開企鵝娛樂後，等企鵝和帝都兩家鷸蚌相爭，自己漁翁得利。
那麼，一定能在華國歌壇站穩腳跟了！」
李總看見兩人的進入，他先是微微一愣。
接著，瞬間滿面笑容一臉悅色，起身相迎。
「劉老師老了，趕快進來，趕快進來。」
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他看見劉譯的眼神，就像是淘金者看見七十八斤金子那般。
他很清楚，「無事不登三寶殿。」劉譯找自己，就一定是有事情。
如果他不願意簽約變現合同，早都躲得遠遠的。
又怎麼會主動主動找自己呢？
所以，他這次來，一定是接受了合同的內容。
這是李總心中的想法。
可是，他又哪裡知道，劉譯這次前來，是辭行。
李總將兩人客客氣氣地請到了沙發上，坐下。
他首先對劉譯進行了試探。
問道：「劉老師您這邊考慮好了嗎？」
劉譯笑著輕輕點頭。
「考慮好了！」
李總心中大喜，臉上悅色更甚。
他心想：這個劉譯，可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等自己快要被雪藏了，這才前來妥協。
李總從桌上端起了水杯，再次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著劉譯。
欣喜道：「劉老師，你說你，早考慮好不就沒這麼多事情了嗎？」
說罷之後，李總「咕嘟」一聲，一口茶水下肚。
劉譯稍稍向後做了一下，背靠著沙發。
「我早早的並沒有考慮好，也不清楚李總的良苦用心啊！」
然而，李總卻不知道，劉譯並不是妥協。
他，是來辭行的。
李總將水杯放在了沙發扶手邊，身子倚在了沙發上。
眼神之間，有些居高臨下。
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勝利者一般！
笑問道：「那現在劉老師現在，又是怎麼考慮好了呢？」
劉譯看著李總的眼睛，他們四目相對。
「這一切都要感謝李總，如果不是李總，我現在也下不了這麼大的決心。」
實際上，劉譯所謂的決心，便是離開企鵝娛樂的決心。
而李總心中所想的決心，卻是簽約合同的決心。
於是，李總一提手，「罷了罷了！」
又補充道：「也不說那麼多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以後你還是那個劉譯。」
說罷之後，李總緩緩起身，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合同，微微彎腰遞給劉譯。
「我早就說過，劉老師還是一個識大局，顧大體的人。
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的，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劉譯拿起合同，打開都沒打開，只是將拿合同放在了茶几上，用手掌微微按了一下。
也道：「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的。
所以，今天前來，就是為了我的前程而來的。
我感覺，繼續留在企鵝娛樂，可能與我今後的打算有所衝突。」
李總感覺這句話有哪裡不對，可是卻有說不出來。
他細細咀嚼之後
笑容瞬間凝固了，嘴角也是微微抽搐。
在他微胖的臉上，形成了幾道摺痕。
「什麼意思？」
劉譯笑看著李總。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李總眉頭皺起，看著劉譯。
「劉老師，您不是說考慮好了嗎？」
劉譯回答道：「我是考慮好了，我所謂的考慮好了，是考慮好離開企鵝娛樂了。」
李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嘴角微微抽搐。
「你說什麼？」
不知道是李總沒有聽清楚，還是不相信聽到的這句話。
總之，他問了這句話。
劉譯這時候解釋道：「這些天，也感謝張總對我的照顧，所以，我這次來，是辭行的。」
現在這句話說的就很明顯了。
張總看了一眼宋清晨。
宋清晨輕輕點頭，表示劉譯確實是這麼想的。
李總這時候心中大驚。
雖然劉譯不想簽約變現合同。
可是。
劉譯僅僅靠著幾首歌曲，也能帶給自己不少業績。
只不過，沒有變現那麼快，那麼暴力罷了。
如果劉譯真的走的，他損失的業績將會有不少。
這怎麼都不能讓他接受。
再說了，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剛剛接到的通知，六月份與帝都娛樂之間，有一場惡戰。
他怎麼都不想放劉譯走。
畢竟劉譯在，當不了主力，也能當助攻啊！
李總的心中有些後悔。
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的是作孽啊！
「這麼說，你是想要解約？」
「是的，解約。」劉譯平靜道。
李總這時候眼睛微微出神，手指摸著自己拉碴的鬍子。
「解約，解約」這兩個字，在李總的口中重複了兩遍。
如果劉譯解約，他將要賠付一千萬的違約金。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有些安心了。
畢竟這是一千萬，不是一千塊！
李總笑看著劉譯。
「劉老師，您想的太簡單了吧？」
劉譯道：「其實，我也挺不好意思的，畢竟我也是在您的栽培下出道的」
李總一提手，掌心對著劉譯。
「咱們先不說這些。」李總道：「如果是想要解約，我們企鵝娛樂是不會解約的。」
劉譯淡淡道：「我明白。」
李總繼續道：「劉譯，你知道嗎？如果你單方面解約，你將會賠付違約金。」
劉譯又道：「我也明白。」
李總冷笑一聲。
「你可知道，你會賠付多少違約金嗎？」
劉譯微微思考，看著李總，等待李總的下一句話。
李總的食指伸出，做了一個「一」的手勢。
「一千萬！如果你單方面解約，你將會賠付一千萬的違約金！」
他說完這句話，盯著劉譯的眼神，想要從劉譯的眼神中，看出反悔。
可是，他沒有看出反悔，反而看到了劉譯的眼神一閃，有些發亮。
劉譯只是輕輕道：「七天之內，我會給你一千萬違約金的。」
李總此時心中大為震撼。
他根本沒有想到，劉譯寧願賠付一千萬違約金也要離開企鵝娛樂。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千萬，竟然在劉譯的口中，說的如此輕飄飄的。
就如同一千塊錢一般！
李總這時有一些慌張。
他深知，如果劉譯離開企鵝娛樂。
損失的將會是自己。
如果劉譯不離開企鵝娛樂，自己也就是少賺一些。
再說了，還有和帝都娛樂在六月的爭榜。
如果劉譯在，怎麼說機會也大很多啊！
「可以給我一個原因嗎？」李總問道。
劉譯雙手一攤。
「李總，如果您要從企鵝娛樂離職，您的領導問您原因，您會如實回答嗎？」
李總道：「自然不會，我一定會找一個離職理由。」
劉譯雙手一攤。
「這不就得了？」
李總輕輕點頭。
「這句話問的好啊！問的好啊！」
他連續重複了兩遍。
接著，又對劉譯問道：「你可知道，由於你不拍GG，所以離開了企鵝娛樂。
那麼，其他娛樂公司也不會收你。」
劉譯淡淡道：「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用什麼實現夢想？」
劉譯沒有回答。
李總本想一石二鳥。
一方面要劉譯繼續留在企鵝娛樂。
另外一方面，讓劉譯接受GG變現。
可是到了最後他發現。
自己竟然一隻鳥都沒有打中。
忽然，他又滿面笑容，目光柔和地看著劉譯。
「劉老師，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劉譯又哪裡會給他機會，直接朝門外走去。
李總看著劉譯的背影，呼喊道：「劉老師，劉老師！」
他的呼喊是那麼急切！然而劉譯的離開卻是那麼果決。
忽然，李總喊道：「劉老師，如果不要求你流量變現，你會留下來嗎？」
這時候，劉譯的步伐停下了。
他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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