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家子這是要幹什麼?仗著人多就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劉寡婦到了近前,嚷嚷的聲音更大了。
顧守福根本不搭理她。回頭同三個兒子說:「你們哥仨今天給我狠狠地揍。出了人命我擔著。但欺負咱家人不行!」
「爸……」陳麗姝聽見這話眼睛一酸,本就紅了的眼眶更紅了幾分。
顧興國哥仨得了顧守福吩咐,對著劉大寶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劉大寶哪裡受得了這個,好像夾了尾巴的耗子,一陣吱哇亂叫。
一開始劉寡婦還想著當著這麼多人顧家怎麼也要顧忌幾分,誰知道這是真打啊。
這事說來還是她引起的。因為陳麗姝害的她進了公安局還生了一場大病,心裡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她便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毀了陳麗姝的名聲。到時候陳麗姝成了破鞋被顧家趕出去,她再讓大兒子把人娶回來。成了她兒媳婦,還不就任由她搓扁捏圓。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陳麗姝不但沒有哭哭啼啼咽下這口氣,還差點沒把劉大寶砍死。顧家爺幾個更生性。直接要把人打死。
「老嫂子,你快讓他們住手吧,再這麼打下去大寶可就活不成了。幾十年的鄰居了。你們也是看著大寶長起來的。他還是個孩子,說什麼也都是有口無心。」
李秀蘭身子一扭避過她抓過來的手:「大寶都十八了,比我們家麗姝還大幾個月呢。他還小,他知道敗壞人名聲?你教育不好孩子,我們家幫你教。都沒用你感謝呢。你大呼小叫什麼?」
陳麗姝看著劉大寶被揍的鼻青臉腫甚至連求饒聲都小了。萬一真出人命為了這種人吃官司不值當。想了想跟顧守福道:「爸,要不算了吧。」
正好這會兒村支書和大隊長也趕過來。聽了陳麗姝的話也趕緊勸起來:「老顧大哥,這都一個村住著。他是混帳了點。可也不至於弄出人命來。要不你看讓他給老三媳婦道個歉,咱們大夥都知道怎麼回事,肯定沒人尋思旁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也跟著勸,顧守福才把三個兒子叫住。
劉大寶渾身是傷,強忍著疼跟陳麗姝道了歉,一場鬧劇才終於結束了。
大夥各自回去上工。損壞的莊稼苗由兩個肇事者劉大寶和陸成鳴工分里扣。
經過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陳麗姝不好惹。顧家更不好惹。
因此,在陳麗姝跟隊長孫玉柱請假的時候,孫玉柱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一天夠用嗎?實在有急事兩天也行。」
陳麗姝笑著道謝:「謝謝叔,一天就行。」
明天是她跟周斌約好送貨的日子。一天時間足夠了。
孫玉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多漂亮一姑娘,下手也是真狠。
因為頭一天已經請好假了,第二天一早陳麗姝並沒有跟著大家去鋤草,而是背著兩千個頭花去了鎮上。
到了約定好的百貨大樓後身,周斌再次早早的等在那裡。這次與上次稍微不同。一向沉著冷靜的臉上帶著一絲急切。
「周哥來的挺早。」陳麗姝笑著同他打招呼。
「家離這裡不遠,我也剛來沒多久。」
周斌笑著答一句,接過她遞過來的頭花大致看了一眼質量,然後開口道:「我信的過你,就不用數了。」
一共兩千個,周斌數出二百塊錢:「上次的五十還算是定金。下個月我要去躺省城,你看這段時間能不能儘量多做一點。」
他在物資局工作。上次跟著局裡的車跑的外縣,那一千個頭花很快就被他以一毛五的價錢賣出去了。這也讓他看到了市場對頭花的需求還是挺大的。
這次去省城,價錢肯定比縣城要高一些。
陳麗姝點頭:「我儘量。」
畢竟還有隊上的活要干,她還要抽時間學習。這兩次為了讓周斌看到她的誠意,同時也不想失去這個穩定的客戶,所以陳麗姝和張芹她們也一直在加班加點的干。但手工不比機器,這幾天她看大家都有黑眼圈了。
這也更加讓她迫切的想買一台縫紉機回去。這樣效率最起碼能提升一倍不止。
告別周斌之後,陳麗姝便去了百貨商店。一樓是日用百貨之類的,二樓就是精品區。好多大件比如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之類的都擺放在二樓。
陳麗姝上樓之後,很快找到了賣縫紉機的區域。以一百五十塊錢的價錢外加一張縫紉機票,買了一台上海產的蝴蝶牌縫紉機。
等她把錢和票都交了之後要提貨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麼大一台縫紉機,她沒法拿回去。
售貨員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偷偷同她講:「同志你要是不想麻煩,我可以幫你找個三輪車。城裡送貨五毛錢。如果是下邊看距離。」
一看這售貨員就是經常做這事的。連怎麼收費都清楚。
陳麗姝確實不想麻煩再跑第二趟。一是沒時間,二是為了個縫紉機還要麻煩隊上的馬車。太興師動眾了。
於是陳麗姝很痛快的點頭。很快營業員就給她介紹了一個四十幾歲的腳蹬三輪車師傅。
兩人談好價錢,一塊五。師傅給她把縫紉機安全拉回家裡。
師傅先幫她將縫紉機搬放到三輪車上。然後陳麗姝在旁邊的坐板尋了個空位,兩人便出發回青山村了。
剛剛出鎮走了沒多遠,突然一抹軍綠色的身影出現在陳麗姝視野里。
許是身高腿長的緣故,那抹軍綠的身影速度挺快,沒過多久兩人之間的距離就縮短在了二三十米之內。陳麗姝也終於看清楚那人的長相。
眉深目闊,很精神的一名軍人。陳麗姝看著他的長相微微蹙眉。總覺得有點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男人很敏銳的捕捉到她的視線,銳利的眸光射過來,陳麗姝唬了一跳。
好像上課溜號的學生被老師逮個正著,陳麗姝慌忙錯開視線。一顆心卻像被擂動的鼓點,咚咚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