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唷!急了,他們都急了
「六子,這位剛回崔家,很得寵。你呀,多注意些。」萬三臉微變,向詔獄內的趙涵叮囑了一句,急匆匆離開。上面的人博弈,吃虧的,只會是他們。
萬三哭喪著臉,伸著手,朝臉頰狠狠打了兩耳光。
貪,壞事。
他就不該趟這攤渾水。
趙涵冷笑著,渾然沒在意。
半個月前,崔雪被崔太師認回崔家。高門宅邸,名聲最重。崔家真看重崔雪,就該將人拘在府邸,而不是招搖過市。崔雪這次來詔獄匆忙,看似做了掩飾。可是,詔獄是什麼地方?那點掩飾啥都不是。
「崔家啊。」
宋柊挑眉,趙涵這語調有點不對。
趙涵:「這女人……
真當詔獄是崔家,來去自如。滿京城…這節骨眼誰不知詔獄就是個麻煩,誰都不敢來,就她顯眼包,穿件男裝就以為偽裝的很完美,呵呵!
看來,那書生問題不小啊。」
宋柊:嘖!
趙涵隱藏的夠深啊。
連趙家都認為他是草包,滿腦子就只有刑訊。
果然,世家弟子。
哪會有什麼普通人?!
「六哥,誰來了?」宋柊眯著眼,微笑從旮旯角走了出來,裝作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崔家的。」趙涵道。抬頭時,再次變成屌兒啷噹的模樣,嘻嘻哈哈,沒半點正經樣。
宋柊噙著笑,問:「這…是為書生而來?」
「一個蠢貨。」趙涵諷笑著,不屑道。
「也許,她是故意的。」宋柊鮮艷的嘴角上彎著,書生發癔症,在朱雀大街鬧事。那些話…必然傳遍整個京都,崔家要真的什麼都不做,豈不更令人生疑?
「你是說…書生那些話是真的?崔家與稅銀丟失案有關,這崔家稱不上富可敵國,但,應當不缺錢。何況崔巽知崔太師官拜一品,何必犯險?」趙涵說著,朝太師府所在的位置望了望。
稅銀。
這東西……
誰碰誰得死。
莫說當朝太師,就算是皇親國戚沾上了。
同樣,難逃削爵或除族的下場。
盜竊、貪污國庫稅銀,跟科舉舞弊半斤八兩,都是重罪/死罪。
不過,這些跟宋柊沒關係。
晃晃渾噩的腦袋,呵欠連連。
宋柊斜了趙涵一眼,冷言道:「你一個獄卒,別操心太多。崔家咋樣,自有大理寺和刑部審查,再不濟…還有監察司盯著。你現在,給我找個地兒休息……」
趙涵一僵,沉默了。
這事,他真給忘了。宋柊不用值守,又不能出詔獄,這會兒,自然得歇息。
這一天經歷的事,太刺激。
宋柊累得不行。
天大的事,等她睡一覺醒來再說。
*
翌日。
宋柊被一陣慘叫聲驚醒。
「六哥——」
趙涵一臉地興奮,小聲道:「今日,刑部提審押送稅銀入京的監察衛錢謙明。這錢謙明身份不一般……」
宋柊歪著頭,面無異色。
——錢姓。
京城氏族世家沒有這個姓。
「他有何不同?」宋柊整理衣袍,隨意抹了把臉,把自己拾掇乾淨。
「錢謙明是監察司的銀牌監察衛,朝堂有人借他之手,暗指監察司有監守自盜的嫌疑。稅銀押運的路線是隨機的,由負責押運的錢謙明決定,這批稅銀離奇丟失…世人猜測,要麼衙役與地方官員勾結,要麼有內鬼。」趙涵說著,看了眼宋柊,又道:「今上責令刑部、大理寺和監察司全部出動,互相監督,給出最後的期限,入冬前找不到丟失的稅銀,全都得死。」
說完後。
趙涵比劃出抹脖子的手勢。
詔獄外,順天府人心惶惶。
監察司一動。
朝堂內外驚恐。
誰都怕被監察衛盯上,一旦被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啊——」
刑房內,粘稠的血腥味,混雜著慘烈的嘶吼。
這場景堪比十八層地獄。
宋棲被今上欽點判案,此時,已經親自去河南府調查稅銀丟失案的地方官員。京城內部由刑部、大理寺和監察司協同審查,時值深秋,距離入冬還有二十來天。
穿越了。
還沒喘上兩口氣就要慘遭毒打。
「冷靜,先冷靜。」
強烈的求生欲讓宋柊快速冷靜下來,重新整理腦海中的信息和情報。
一,白面書生高斯,他認識死在汶川河畔的女屍。他狀告當朝太師,直言崔雪冒認身份。同時,這崔雪可能來自北疆侉屹族。
二,崔雪是七皇子的外室。
這一說。
河南府這次稅銀丟失案,必然牽扯到皇家。
就不知…七皇子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她身在詔獄,無法接觸七皇子。很難收集更多的線索,再說,崔雪同七皇子的關係,目前只能算是佐證。
現在嘛。
就只能等,等崔睦那邊的消息。
崔雪入詔獄,肯定會被監察司盯上。先前,宋柊暗示書生不一般,崔睦命趙涵帶走高斯。一夜過去,監察司應該能調查出一些東西。
可惜。
稅銀丟失案的卷宗記載的線索太離譜。
「七月初二寅時六刻,錢謙明輪值巡船發現稅銀離奇消失。一炷香後,兩側河岸山崖滾落巨石,使得汶川河水突然乍起,水浪漫過船艙。
負責押運的衙役和監察衛們緊急被喚醒,一番檢查,所有船隻運送的稅銀連同裝載稅銀的木箱,一併消失。
卯時,船隻停靠。
衙役和監察衛或躍入河中尋找稅銀,或登岸上山找尋稅銀。
然,百萬兩稅銀,不翼而飛。」
百萬兩稅銀。
一夜之間憑空消失,這何等的離譜。
四艘船,除裝載的稅銀,還有數百人。這麼多的人,沒有一個人發現問題。
這也難怪民間謠傳——詭物作祟。
不過。
高斯說崔雪使了妖法。
用妖法偷走稅銀。
宋柊認為這純屬胡謅,北疆侉屹族善巫蠱,巫蠱是操縱毒蛇蟲蟻等毒物為己所用。
這巫蠱之法。
肖似宋柊熟悉的蠱毒。
但是——
單憑巫蠱之法,萬萬做不到一夜之間,運走百萬兩稅銀。這裡面…一定還藏著其他的秘密。
詔獄,刑房。
「陳恩,錢謙明交代了嗎?」刑部侍郎李道全掩著嘴鼻,催問道。
陳恩,詔獄獄吏。
詔獄刑訊審問的一把手,殘暴,血腥。
此人…身材矮小,骨瘦如柴。若行走在大街上,沒有誰會多看兩眼。他看了眼刑房木桌上雜亂的刑具,皺了皺眉,慢條斯理放下手上的刑訊工具,拿過乾淨的毛巾,慢慢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待全部整理完,這才鬆開眉頭。
「回侍郎大人,錢謙明堅持他是冤枉的,不知稅銀是如何丟失的,更沒有與外人勾結私盜稅銀。還有…其他衙役和監察衛證詞也都是如此。」
陳恩對自己的手藝極為自負。
他審問錢謙明三次,每次結果都一樣。
陳恩無視李道全的憤怒,堅持道:「侍郎大人,也許…你該讓我問問其他人。」言下之意,錢謙明這些人再問,也問不出更多的線索。
李侍郎顧不得身份,翻了翻白眼。
他不瞎,明白事不可為。奈何今上逼得急,再找不到丟失的稅銀,他這個刑部侍郎也得遭殃。近些年,大周各地連年災荒,國庫空虛。
百萬兩稅銀!!!
河南府,一年的稅收。
同時,也是今年救濟五府之地雪災的備用金。
更關係著千千萬萬災民的身家性命。
他——
焉能不著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