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責所在?
楚雲緋眸心暗了暗,轉頭吩咐熊嬤嬤:「煎藥一事勞煩柳姑娘,嬤嬤負責給柳姑娘打個下手,等藥煎好了就端過去給王爺服下。」
熊嬤嬤點頭:「是。」
「我不喜歡內院進外人,也不想聞到太刺鼻的藥味,所以你讓人在廚房安置個爐子,給柳姑娘煎藥用。」楚雲緋說著,補了一句,「王爺最近養傷,別讓其他不相干的人進府。」
熊嬤嬤對楚雲緋的吩咐照單全收,沒有任何疑問:「王妃放心,老奴一定讓人把王府守好了,絕不讓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擅自進王府,打擾王爺養傷。」
楚雲緋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柳清溪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注視著楚雲緋的背影。
亂七八糟的人?
她說的應該是楚雲皎。
「聽王妃語氣不悅,看來氣還沒消呢。」柳清溪收回視線,與熊嬤嬤一併往廚房走去,「貴妃娘娘原本想召王妃進宮一趟,但想著王爺這會兒需要有人在旁照看著,就讓奴婢過來安撫一聲,說王爺最近有些不像話,等傷勢有所好轉,她一定親自教訓王爺,絕不讓王妃受了委屈。」
熊嬤嬤笑道:「貴妃娘娘一向對兒子嚴苛,對兒媳寬容,有這樣的婆母是王妃的幸運。」
兩人說笑著離去。
盛夏卻是耳尖,轉頭瞥了一眼柳清溪,把她的話重複一遍給自家主子:「貴妃娘娘對兒媳寬容?今早楚雲皎可是親口說的貴妃娘娘要給她賜婚,且還是做王爺正妻……也不知道柳醫女和楚雲皎這兩人,到底誰說的更可信一些。」
楚雲緋沒說話,她並不在意誰的話更可信。
橫豎所有想對他們不利的人都是敵人,眼下她無法弄清楚暗地裡想對付容蒼的人有多少,只能儘可能地防著。
除了能完全相信的自己人,其他人皆一視同仁地抱著防備態度便不會有錯。
「盛夏。」進了內院,楚雲緋吩咐,「你在小廚房再弄個煎藥的爐子,注意通風,明日一早比柳清溪提前一炷香時間開始煎藥,這期間除了你、寶蟬和熊嬤嬤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霜華院。」
盛夏微微一驚,這才明白王妃讓她出去抓藥是什麼意思:「王妃懷疑柳太醫開的藥有問題?」
「藥方肯定沒問題,他開的藥也沒問題。」楚雲緋語氣微冷,「但煎出來的藥有沒有問題,就不好說了。」
盛夏點頭:「奴婢明白。」
楚雲緋推門走進屋子,命盛夏在外面守好了,她安靜走到床邊,看著趴在床上看書的容蒼:「王爺這是不疼了?」
容蒼側著身體,光線透過窗戶打在他臉上,襯得側顏冷白如霜:「這裡不歡迎你。」
「王爺搞錯了。」楚雲緋淡淡一笑,「此處是我的臥房,也是我們的新房,怎麼能不歡迎我?」
容蒼轉頭盯著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王爺難得受這麼重的傷,暫時應該沒辦法動武吧。」楚雲緋站在床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臉,「所以養傷這段日子,還請王爺乖一點,否則吃苦頭可是你自找的。」
吃苦頭?
容蒼冷笑:「你要報複本王?」
「怎麼能說是報復呢?」楚雲緋溫柔一笑,「伺候王爺本就是妾身應盡的責任,王爺受了傷,洗漱什麼都是問題,雖然這兩天天氣還不是很熱,但王爺是個愛乾淨的人,應該希望有人給你擦擦身子吧?」
容蒼臉色微變,咬牙切齒地看著她。
「如果王爺想讓楚雲皎過來服侍你,我也不是不能同意。」楚雲緋揚唇,笑得無比愉悅,「只是她現在同樣有傷在身,只怕自顧不暇,沒時間照顧另外一個傷患。」
容蒼嗓音沉冷:「本王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如此狠心腸?」
「王爺以前也沒做過這麼不要臉的事情。」楚雲緋淡笑,「女人嫉妒起來是很可怕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容蒼眼神幽沉,不發一語。
楚雲緋走到桌前倒了杯溫水,轉身遞給容蒼:「喝點水吧。」
容蒼道:「讓長青進來。」
「他有事要忙。」楚雲緋把茶盞遞到他嘴邊,態度強硬,「府里的守衛需要重新布置一下,長青和侍衛統領著手去安排了,今晚王爺見不到他。」
容蒼面色驟冷:「誰允許你擅自調動府里的守衛?」
「一個虛弱的傷患,就該安安心心養傷,其他的什麼都別管。」楚雲緋皺眉,「喝水。」
容蒼抿唇僵持著。
楚雲緋倒也不惱,就這麼安靜地端著水,直到容蒼妥協,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溫水。
她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這才乖。」
這種像是誇獎寵物的語氣,毫無意外地讓容蒼黑了臉:「別以為本王受了傷,你就可以發號施令。」
「王爺就算不受傷,我難道就不能發號施令?」楚雲緋挑眉,「王爺是不是忘了,當初娶我進府時,你親自說過,這王府里的一切我都可以做主,甚至比你這個王爺說話管用?」
容蒼語塞。
當初他確實說過,而且召集了王府里所有的管事下人,宣布王妃在府里的絕對地位,任何事情——只要是自家事情,王妃都可以全權做主。
因為他要管顧軍營,王府瑣事沒時間過問,大事小事只要請示王妃就成。
沒想到今日竟被她拿捏了這一點。
「你讓長青過來。」容蒼面色極冷,「本王會重新制定王府規矩,你這個王妃已經是個下堂婦,從此無權過問——」
楚雲緋抬手給了他一巴掌,力道不大,但足以讓容蒼閉嘴。
「你現在是個傷患,若不想吃太多苦頭,就別再動不動提什麼『休書』,『下堂婦』之類的字眼,否則今晚自己擦身,自己去如廁,我不會讓任何人幫你。」
容蒼表情肉眼可見地青了青,咬牙怒道:「你給我滾出去。」
楚雲緋轉頭把茶盞放在桌上茶盤裡,嗓音透著閒適:「別再對我橫眉豎眼,說話的語氣也最好客氣一點,畢竟你的命運現在掌握在我的手裡,若是惹我生氣,我會讓你體會到什麼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說完這句話,她當真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被帶上的那一瞬間,容蒼感覺屋子裡又暗了下來。
面上所有的冷漠一瞬間褪盡。
他抿唇望著房門方向,眼底划過一抹黯然,久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