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常之怔了一下,眼中有些驚喜地看向祖母:「祖母,真有這事?」
老夫人也愣了一下,心中罵道好個奸詐之徒!信口雌黃!
卻也只能擠出一絲笑容:「是啊,發了這一通脾氣,累是累了一點,心裡卻爽快多了。」
蘇如意又道:「你剛才不是還提到要讓月如過來嗎?老夫人說和月如之間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矛盾,祖孫如此擰巴下去也不好,還是要把嫌隙早早解開才是。」
老夫人心中一驚。
劉常之卻是大喜,他一直在為祖母和自己夫人之間的關係頭疼不已,祖母若是這樣想,那太好了!
「祖母,是真的嗎?那我現在就送信去讓月如過來!」
老夫人無奈,點頭:「去吧,我再與蘇大夫說說話。」
劉常之不疑有他,快步就離開了。
老夫人的婆子和丫鬟還杵在屋裡,聽到主子之間的對話心裡也踏實了,看起來老夫人這邊的確沒有什麼事情。
三人就要彎腰把屋裡收拾了,老夫人道:「你們做自己的事情去,這些等一陣在收拾。」
三人把門帶上又離開。
「你讓周月如過來是想把她兒子的事情告訴她?你想讓她對付我?」
「月如孩子的事情我不會說,要說也是老夫人你自己開口。我讓月如過來是貼身伺候老夫人的。」
「你——」
讓周月如伺候她是假,安排一個人貼身監視自己才是真!
周月如雖是劉家孫兒媳,但與自己卻算是仇敵,可以正大光明留在自己身邊,而且自己是絕對拉攏不過來的。
這個蘇如意真是好奸險!
老夫人猛地吸了一口氣,「還有呢,你還有什麼要求?」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老夫人都想著把我們陸家斬草除根,我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世上只有一種人最懂事,不會說話,也不會算計。我與老夫人雖然達成了協議,但老夫人的人品我並不相信,人總是反覆無常,此時答應的事情,說不定過些日子又覺得自己有了反悔的能力,所以——」
她平靜地看著面前的老者。
她就像是一枚不穩定的炸彈,留著,自家就要提心弔膽,沒有安全可言。
老夫人的臉色蒼白,薄薄的兩片嘴唇更是一點顏色都沒有。
「你這是……在逼我去死?」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平靜的年輕女人,宛若看著一個毫無人情的惡鬼。
「你是大夫,竟如此狠毒冷血……」
蘇如意沒有感情地牽起唇角:「沒錯,我的陰險狡詐和冷血無情只會比老夫人你更甚,你可以選擇與我硬碰硬,我奉陪到底。也可以選擇考慮我的建議,走得體面一些。」
她是認真的,她真能做得出來。
老夫人心裡只有這樣一個念頭,脊背冷冰冰的。
在一番艱難的掙扎之後,她心裡依然是一片空白,卻也只能道:「我會考慮的。」
蘇如意道:「老夫人若是選擇了我的建議,遵守了我的要求,我們之間的恩怨便止步於此,這個秘密從此再不會有多一個人知道,我也不會做出對太傅府不利的事情,畢竟整個太傅府除了老夫人外都是無辜的。」
「此外,還有一個附帶要求,老夫人離開之前請務必給月如一個交代,月如愛子心切,若是得不到答案,這個事情會成為她一輩子的心結,若是老夫人自己不交代,那就只有我來跟她說了。」
老夫人疲憊道:「我知道了。」
「好。」
「我的話說完了,老夫人自己慢慢考慮吧,不過也不要太拖延,我怕自己等不及。」
蘇如意站起來往門邊走去,又回頭:「老夫人你把劉家推至火坑,如今你一命抵兩命,一人換全家平安,也許這是你唯一贖罪的機會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不再多說什麼,拉開門出去了。
外面陽光正是炙熱,一下子將頭臉烘烤得熱乎乎的。
出院子的時候老夫人的三個心腹看她的眼神還是怪怪的,但因為老夫人的態度,她們還是恭敬地打了招呼。
出了杏花莊,陸識途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下子扶住她的胳膊。
「沒事吧?」
「沒事,就是腿軟。」
陸識途低聲道:「我已經安排人盯住杏花莊,任何人出入我立馬就能知道。」
蘇如意點點頭。
二人不再多說。
走了一截踏進陸宅,這個時候正是休息的時間,學堂那邊的孩子跑到前院來玩鬧了,看到她立即蹦跳地衝過來。
「三嬸!你到哪裡去了呀?你穿得好奇怪呀!」
杏兒抱住她一邊的胳膊,元寶不甘示弱也抱住娘親另一邊的胳膊,立即嚷起來:「娘,你去玩水了?你怎麼不帶我去啊?」
蘇如意正覺得疲憊無比,身體裡面冒著寒氣,可孩子們是不知道的,他們天真無邪地仰望著自己。
有些吵鬧,可卻如此鮮活溫暖。
蘇如意禁不住笑起來,揉揉兩個人的腦袋。
她會好好保護這個家,他們是自己生命里極其珍貴的那一部分。
陸識途道:「你們回去念書。」
大家一聽三叔發話就老老實實起來,吐吐舌頭往學堂那邊跑。
張氏站在堂屋門口:「如意,他們喊你挑水去了?」
半邊衣服都濕了。
張氏心裡老大的不高興,那些富貴老太太們就是會欺負人,毛病!
蘇如意擺擺手,笑道:「娘,沒有,是我把人家茶壺打翻了。我跟識圖回自己屋去了啊——」
張氏回了堂屋裡面,李寶珠的小丫頭和蘇如意的小兒子都在堂屋地板上爬著,李寶珠在旁邊給孩子縫小鞋子。
「我就不喜歡那什麼老夫人,我們好歹是這裡的主人家。」
因為前面見過了小世子,周月如,還有劉常之,還有通州城開大酒樓的張東家,大家都是客氣有禮。
張氏也算是見過場面人的了,這樣一對比,那老夫人真讓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