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識途起身,眼睛控制不住的往劉太傅那邊看去。
好久沒有見到皇上與劉太傅,總覺得他們的模樣在自己的腦中是模糊的,這個時候一下子又清晰起來了。
只是,他依然覺得皇上依然就是皇上,劉太傅就是劉太傅,實在不能將二人建立起什麼聯繫來。
劉太傅接受到他的目光,禮貌但又生疏地點了點頭。
周將軍沒有絲毫見外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草民是特意來接皇上與各位大人的。」
皇上又道:「剛才不是說了嗎,不要暴露身份,去了你家就跟你家人說我是宮中教書的王先生,順便跟著過來湊湊熱鬧。對了,跟你那媳婦也不要說。」
陸識途心想這可能有點難,他出門前,夫妻二人已經在心中有了猜測,只是不敢確定。
既然不敢確定,那皇上說的這話,倒也可以應下來,不算是欺瞞他。
便應聲道:「是。」
一旁的寧王笑了起來:「你是如何知道我們要來的?」
陸識途猶豫了一下,道:「王先生派去探路的三位勇士不小心被我們拿了下來。」
那三人天未亮就進了村子,杏花莊現在雖然沒有貴人居住,但陸識途也讓自己人時刻輪班守護,他認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不可取的。
那三人雖是高手,行蹤隱秘,但陸識途是照著世子身邊的侍衛要求自己手下人的,雖然抵不上這些自小習武的功夫人,但警覺還是有的。
三人被發現後,並沒有刀劍相見,只想脫身,便被陸識途手下人鑽了空子,被以多欺少拿了下來。
三人被拿下之後,卻又對是誰指派他們來閉口不言。
陸識途與媳婦猜測了一番,這三人武藝高強,言行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絕非常人,即使被圍攻也沒有兵刃相見,可見對他們是沒有絲毫惡意的。
什麼人家能擁有這樣的人手,又會在什麼情況下會派他們來探視自家,且又沒有惡意呢?
二人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沒想到還真的被猜著了。
這真是——
喜從天降。
皇上聽說自己的三個人被人家生擒,有些不高興的拉著臉,那可是貼身護佑自己的人,就這點本事?
陸識途道:「幸好那三位勇士沒有認真動手,否則必是兩敗俱傷。多謝王先生手下留情。」
下人怎麼做事,當然是主子授意的。
皇上嗯了一聲。
周將軍哈哈大笑:「不錯不錯,王先生身邊的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勇士,就憑你們那些人能發現他們的行蹤便已超越大部分武夫,陸識途,你對得起我得親手調教!這兩年也沒有把一身本事丟掉!我就說,你是個將才,我當真沒有看錯!」
皇上瞥了一眼周將軍,他又不傻,知道這話是周將軍說給自己聽的,這老武夫當真是捨不得他的這個義子,這就又瞅上機會給自己暗示了。
不過自己又不是什麼幾歲的孩子,原來不用的人現在又撿起來用,沒有這麼兒戲的。
陸識途在前方引路,雖然道路平坦,讓他們出發的晚,車上都是金貴的,走的就慢,中途還停下休息吃喝。
過了晌午才入了村。
一到村口就看到了前邊的圍牆,圍牆修得很高,又結實,大大的一個圈子,將那宅子圍住。
這陸家還真的在這小村子裡折騰出一個巨大的宅子來。
這樣一看,似乎也能算得上一個可以遊玩的地方。
入了村,有調皮的孩子,跑過來看今天來的這些大貴人,大聲道:「老爺好!」
對他們竟沒有畏畏縮縮的懼怕。
皇上便也好心情的對孩子們點點頭,那些孩子們便又追逐打鬧著跑開了。
村中的道路,寬的也如通往通州城那樣鋪設,窄的那些小徑則鋪成窄窄的青石板路,看著乾淨又有趣味。
陸識途直接將他們領進杏花莊,入了第一道門,還要入第二道門,第二道門前立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密密麻麻雕刻著小字,引得皇上駐足。
最上面寫著四個大字:莊內小則。
下邊便是一條一條列出來的杏花莊規矩。
皇上竟從頭到尾看了個遍。
身邊跟著的寧王,周將軍和劉太傅也都一起看了個遍,無一不在心中嘆一聲:這陸家是真敢說話。
可雖是大膽了一些,但從頭到尾好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比如,上面寫著客人入住杏花莊,陸家及外人則不得自主進入莊子。莊子禁止一切形式的人身傷害,若是違反規則,責任自負。陸家只負責莊子外圍的安全。
又比如寫著,陸家不為客人提供下人以免照顧不周,若有需要可以提供但必須保障陸家下人人身安全,客人無權越過陸家責罰陸家下人。
最下面還寫了蘇如意不出診,只坐診,若是需要,請自行前來杏花村,以免其他病人到杏花村來尋不到大夫耽誤病情。來之前還要提前來信告知,以免蘇如意有自己的出行安排,讓求醫者撲空。
最下面還有一條,入住杏花莊,概不賒帳。
足足列了十來條出來。
一點也沒有低聲下氣的感覺。
「這是你們自己雕鑿出來的?」
陸識途:「是我們找匠人雕鑿的,上面的內容是我與娘子反覆斟酌出來的。」
「你那娘子呢?」
「我娘子如今有了身孕,在家中休憩。」
周夫人喜道:「如意她有了?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
「那也不是不能出門了,來了客人她這個主人家不出來露個面?」
皇上道,他倒是要見見那個蘇如意到底長什麼樣子。
陸識途應聲就要回去找自己媳婦,被皇上叫住:「你留下,讓下人去叫她。」
他擔心陸識途一去偷偷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是來這裡看看這個蘇如意最真實的面目,不想她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