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前面和幾位老友喝了茶,現在把人都送走了,花房裡面基本沒有外人,僅留下的一個是梁鈺。
原來她在這裡,自己在大廳閒逛的時候就下意識在找梁鈺,沒有見到人影,原來一直在後面花園陪著陸爺爺。
蘇亦亦心想。
不由地打量了一下樑鈺的穿著,又回頭看了一眼陸臻。
梁鈺今天沒有穿禮服,穿了一身休閒的白色套整,裡面搭配了一件紅色真絲襯衣,頭髮挽起,有一種職業知性的女人味。
而陸臻今天也是一襲白色西服,現在把外套脫給了蘇亦亦,自己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衣。
他們兩個還挺有情侶裝的那意思。
蘇亦亦心裡忽然有一點點的吃味,小小地瞪了陸臻一眼。
陸臻一怔,還沒有明白媳婦沒人回事,就聽案桌前埋頭寫字的爺爺道:「陸臻,你介紹一下。」
陸臻道:「爺爺,這就是我給你提過的蘇亦亦。」
老爺子停下筆,看過來,蘇亦亦急忙道:「爺爺,我是蘇亦亦。」
「姓蘇……嗯,我們陸家對蘇這個姓是格外有好感的。」
蘇亦亦看向陸臻,陸爺爺這句話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陸臻把嘴往她耳邊湊了一湊:「我們陸家有位老祖宗姓蘇……」
陸家的老祖宗姓蘇……?
蘇亦亦正疑惑,陸老爺子又低頭寫字,朗聲道:「我們陸家是大家族,祖上出了不少名人,其中有個蘇氏,是嫁入我們陸家的老祖母,據說我們陸家就是從她嫁進來的時候開始興旺起來的。」
「那位蘇祖母是個奇女子,天生聰慧異於常人,多才多藝,沒有她不會的東西,還得了皇上的賞識,陸家因此被封為神醫門,開啟了百年繁華。」
「後面陸家出了許許多多能人異士,但再沒有誰像她一樣充滿了傳奇色彩,甚至後人該懷疑她究竟是不是人,興許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也或許是哪位得道的山神。」
說到這裡,老人家哈哈大笑起來。
那些傳言很是荒唐,顯得自家祖上的一些老祖宗有些幼稚,但自家祖上有這麼一個讓後人揣測紛紛的人物,總歸是一件值得驕傲的好事。
沒想到老人家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甚至還提到了那位蘇祖母,這也太給這個蘇亦亦面子了吧?
大家有些搞不懂老爺子的想法。
連蘇亦亦都有一些不明白,老人家不是不待見她嗎?
梁鈺在旁邊狠狠地捏了捏拳頭,她今天來得很早,跟爺爺一直陪在陸老爺子身邊,她從小家教良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以前也沒有想過要討好陸家老爺子,這還是第一次,原本應該屬於她的東西,突然要給別人了,她不甘心。
一早上,自家爺爺和陸家老爺子都沒有提起兩家聯姻的事情,畢竟是前些天就已經拒絕過一次了,現在再提顯得梁家很沒有骨氣。
但梁鈺很努力的表現自己,她要向陸老爺子證明,自己和那隨便一個女人是不一樣的,只有她才配得上進陸家的門。
陸家老爺子雖然從掌權位上退了下來,但他的話在陸家依然是最有分量的。
只要能得到陸家老爺子的喜歡和認同,那自己就穩贏了。
她自認為表現的很好,看得出來老爺子對她是滿意的,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在蘇亦亦面前提起那位老祖宗,就好像是接受了她似的。
別說梁鈺搞不懂,蘇亦亦也不明白,便也沒有變化。
老人家放下毛筆,拿起紙張看了幾眼,似乎很滿意,拿過旁邊的私印在印泥裡面拓了幾下,最後按壓在作品的右下角。
蘇亦亦這才發現那印泥是自己今日送來的。
心頭暗想,難道是這份禮物讓老爺子對自己生出好感來了?
其實倒沒有這麼簡單。
今天蘇亦亦一到場,陸老爺子身邊的心腹就已經在暗暗觀察了,她的所有舉動老爺子都知道。
恰好是蘇亦亦把蛋糕毫不客氣地拍在劉家千金身上這件事情,讓老爺子對這個女子好奇起來了。
整個事件,蘇亦亦的表現都很讓他欣賞,冷靜自信,做事情乾脆利落,沒有任何因為傍上了不得的男朋友而洋洋自得的膚淺,也沒有被身份地位高於自己的人刁難而惶恐不安。
她做的每件事情好像皆因為她本身如此,而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助理把老爺子的作品收了起來。
「蘇小姐,你的書法如何?」
蘇亦亦詫異了一下,道:「對不起陸爺爺,我不會書法。」
梁鈺撇了一下嘴角,心裡有點高興起來。
陸家是大家族,對書法字畫這些尤為看重,這蘇亦亦自己不會書法也好意思送陸爺爺印泥,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爺子嗯了一聲,「不會也無妨,隨便寫幾個字。」
老人家看人看字,他相信一個人的人品在字跡裡面是有所顯現的。
老人家都這樣說了,蘇亦亦只能走上前去:「爺爺,我是真的不會,請您不要介意。」
她拿起毛筆,上一次拿毛筆還是小學,捉筆的姿勢都有點生疏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會。
陸臻上前幫她調整了一下姿勢。
助理鋪上了新的紙張,蘇亦亦望著紙想寫點什麼。
陸老爺子哈哈一笑:「你就隨便寫吧,會不會寫都沒有關係。」
蘇亦亦沾了墨汁,小心地刮去多餘的,在紙上一落筆,大家就知道這女子確實是一點也不會,不是裝出來的。
她本來想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但總覺得有點假假的,便按自己的心意,寫「壽辰快樂」,雖然是沒有什麼營養,但真心實意。
第一個字寫的有點艱難,掌握不好力度,但第二字好像就順多了,這種順蘇亦亦自己都感覺到了,就好像原本是會寫的,慢慢找回了感覺似的。
老爺子在旁邊喝著茶暗暗點頭,這女子有一種從泥土裡面爬起來的堅韌,但更難得的是她沒有從底層爬起來的那種敏感和擰巴。
他看人看了大半輩子,這個小姑娘這種淡定從容和坦蕩,不是裝出來的。
不由生出幾分喜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