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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諸方循跡探真相,老少初識坐論醫

2024-08-14 04:06:26 作者: 老允
  清晨,牧青羊推開房門,看了眼院落四周晝夜看守自己的涼州衛,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住進這個院子已經十五天,除了最開始的幾天被帶去審訊室問話,他便一直被軟禁在此。雖然給他安排了舒服的房間,每日還有可口的飯食,但他卻一刻也沒有安定下來過,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隱隱焦急起來,因為七日之後便是書山山門開啟的日子。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再想進入書院尋人便萬分困難了。

  他在門口駐足良久,沉默了良久,最終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轉身關上了房門。

  ……

  涼州府最深處,也是整個涼州城戒備最為森嚴的地方,數名官員恭敬地站在下首,輕聲匯報著這段時間的調查結果。

  「兩位貴人乘坐的雲舟,是從京都直接飛往涼州城的,中途並未停留,負責暗中保護兩位的是鍾院的三刀長老步封。屍體是雲舟負責打掃的員工發現的,仵作鑑定的死亡結果是心臟破裂,應該是被人從正面捏爆的。現場沒有發現打鬥痕跡,雲舟上也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線索。可以肯定殺手是在京都便潛藏在雲舟上的,至於是用什麼手段殺死的步封,暫時不得而知。」

  「兩位貴人下了雲舟直奔半山車隊而去,除了拍賣房間外沒有與外人有過接觸。事發當天攔路的孩子叫李峰,百河縣人氏,自幼父母雙亡,與爺爺李享相依為命,此行目的是前往涼州城投奔親戚。據其口供,二人在中途遭遇狼群,他的爺爺為了保護他留下來拖住了狼群,他不得已才攔路求救。兩位貴人出手相助因此落入了圈套。」

  「根據牧青羊所說,當時林中刺殺的有兩個人,逃走的老者應該便是假扮的李享,真正的李享不知去向,應該已經死無對證。而被其擒住的另一人,是……前靖王餘孽顧老三。」

  「靖王餘孽?」

  坐在主位的涼州牧鄺修停止了揉太陽穴的動作,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忙於書院開山門的籌備工作,已經許久未曾睡過好覺,這兩天更是因為這場暗殺平添了一絲憔悴,聽聞此言滿是倦意的臉上爬上一絲凝重,說道:

  「這幫人銷聲匿跡十餘年,為什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搞暗殺?殺了這兩位,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十五年前先帝駕崩,駐守北境的靖王發動政變,雖然很快便被鎮壓,但仍有不少漏網之魚逃了出去。這些年朝廷始終沒有放棄對這些人的追殺,卻始終沒有結果。

  「不清楚他們的目的,那個顧老三嘴閉得很死,沒有審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底下匯報的官員說道。

  「或許……是為了報復?」

  鄺修沉默片刻,伸手沾了點案上的茶水揉了揉眉心,說道:「且不管他們的目的,既然選擇了露頭,再想縮回去便沒有那麼簡單了。此事便到這兒吧,朝廷已經派了清靜司來接手這個案子,你們配合一下轉接事宜。」

  「陛下仁厚,沒有降罪我等,只是讓我們配合好書院順利完成這次的開山盛典,這是莫大的恩賜,我等更應盡心盡力做好接下來的籌備工作,都明白了嗎?」

  底下的官員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喜。兩位公主在自己的地盤遭到了暗殺,他們本已做好了接受責罰的準備,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驚喜的結果,不禁對這位登基不久的皇帝陛下感恩戴德起來。

  「別高興得太早,接下來還有得忙,誰要是再出什麼紕漏,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們。」

  「是。」眾人齊聲應道。

  「對了,那個牧青羊調查的怎麼樣了?」鄺修看向秦弓問道。

  秦弓說道:「據其所說,此人幼年父母雙亡,自小便混跡在榆州陽川縣的乞丐當中,十年前被一位散修收為弟子帶去蒼山修行,十年來未曾踏出蒼山半步。此次出山是因為他的師父去世,臨死前囑咐他出山報考書院。暗殺發生的時候他剛好在附近露宿,這才能及時出手救下兩位公主,甚至還擒住了其中一個殺手。」

  鄺修看著手裡關於牧青羊的調查卷宗上那簡單的「無記錄「三字,皺眉道:「我只想知道落實了幾條?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突然現世,便剛好碰到了針對兩位公主的暗殺,而剛好其還擁有從兩個臨淵境手裡救人的本事,甚至剛剛好的有著高超的醫術,這件事本身便很可疑!」

  「十年前涼蒼榆三州人口買賣最是猖獗,其中乞丐是主要的販賣資源,加上當時各州對於乞丐都沒有進行登記,想要追查一個當時突然消失的乞丐,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

  說話的是負責涼州各地情報聯絡的巡查使吳奘道,然而即使以他的調查能力,也對這件事感到無比棘手。


  「這條路走不通,那他口中的師父呢?只要是修行之人,總還是能查到蛛絲馬跡的。」

  秦弓搖頭苦笑道:「據他所說,他這位師父除了教他修行和醫術之外,沒有向他提起過任何關於其身份的事。加之蒼山範圍太廣,隱匿其中的散修逃犯數不勝數,實在不知從何查起。」

  鄺修眼裡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芒,說道:「有意思,二十幾歲的臨淵境天才,一身讓書院陳老都讚嘆不已的醫術,這樣的人居然查不到任何信息,難道真是橫空出世不成?」

  眾人對視一眼,皆是對這件事感到一絲荒唐。

  鄺修擺了擺手,說道:

  「此事也先放一放吧,當務之急還是七日後的書院開山大典,至於這個牧青羊究竟是何方神聖,既然他打算考書院,那便交給書院去查了。」

  突然一名涼州衛急匆匆地闖進了議事廳,跪地稟報導:「啟稟大人,兩位姑娘醒了!」

  ……

  「我說了,不感興趣。」

  牧青羊皺眉看著眼前鶴髮童顏的老者,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奇怪的老頭兒要一直糾纏自己。便在剛才,負責監視他的一乾涼州衛突然便撤走了,在他疑惑之際,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闖進了院門,叫嚷著要拜他為師。他從來沒有收徒的興致,一口回絕了對方,然而對方卻不依不饒,一直賴在院子裡,大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態勢。饒是以他的性子,也是被吵得有些心煩。

  他決定不再理對方,轉身便要關上房門。

  陳濁清見他要走,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便要抱住對方的大腿,然而屢試不爽的手段此次卻落了空。

  他驚訝地看著躲到了幾步開外的年輕人,沒想到對方竟然能躲開自己,心中大感驚奇,伸手再次朝對方抓去。這次出手速度極快,幾乎是心中念頭剛起手便伸到了牧青羊站立的位置!

  然而他的動作再次落空,牧青羊的身形再次閃到了幾步開外。

  「你到底想幹什麼?」牧青羊皺眉看著老者,寒聲道。

  陳濁清渾然不覺尷尬,臉上滿是誠懇的笑容,說道:「我已經說了呀,我想拜你為師!」

  「我也說了,沒興趣!你若是繼續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客氣!」

  陳濁清見對方說的果決,很是不解道:「為什麼不?難道是因為我年紀太大了?若是如此,我有個年輕貌美的徒兒,雖然依舊大你幾歲,但總能當你的徒弟吧!」

  「或者我拿東西跟你換!藥材、丹藥、靈寶、功法,還有我珍藏多年的孤本醫書,只要你把救那兩個小丫頭的手段教給我,這些統統是你的!」

  他把儲物袋裡的東西統統抖了出來,一時間整個院子都充斥著濃郁的藥香,各種各樣的書籍法寶,藥材丹丸映入眼帘,只需一眼便能看出絕非凡品!

  「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些元石。」說著,他掏出另一個儲物袋。

  無數晶瑩剔透的元石掉落一地,發出的光芒甚至將陽光都比了下去!

  陳濁清懇切地盯著他:「或者我可以推薦你去書院,那裡的功法醫典隨便你看!」

  牧青羊聞言微微一愣,說道:「你說……書院?」

  見對方終於有所意動,陳濁清大喜道:「沒錯!老夫乃是書院藥山首席長老陳濁清,只要有我的推薦,你就可以隨意進出書山藏經閣!」

  如果讓外人聽見這話,肯定會萬分震驚然後痛斥陳濁清暴譴天物,竟然將書院長老手中萬分珍貴的推薦生名額就這麼隨便地給了出去,卻只是為了跟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學醫!

  千百年來淵洲誕生過諸多門派,然而無論王朝更迭,滄海變換,能夠被稱為聖地的,永遠只有一個——書院!然而書院山門百年才開一次,每次只錄取百人,報考的人年紀不能過百。如此諸多限制,仍然阻止不了無數天驕對其趨之若鶩,每一次書院山門開啟,數百萬的年輕修士都會為了這一百個名額爭得頭破血流!

  而得到書院長老的推薦,便能免去考核直接進入書院修習!這樣的殊榮與機遇,沒有任何一個年輕人能夠拒絕!

  牧青羊不知道陳濁清許諾的推薦名額有多大的價值,只是震驚於眼前這個瘋癲的老者居然便是傳說中的那所書院的長老,想到剛才陳濁清好似撒潑打滾的模樣,實在是很難將二者聯合起來。

  「你說自己是書院長老,如何證明?」

  陳濁清愣住了,但想到此人是剛走出蒼山的散修,或許真的不認識自己,倒也釋然,於是抬起左手,露出手心的那個「書」字。

  「這個總能證明我的身份了吧?所有書院弟子入學的第一課,便是接受書海的洗禮,並且印上這個標識。這不僅是書院弟子的標誌,還是進出書山的憑證,當然某種意義上還代表了一種殊榮。」

  牧青羊看著對方手心中散發著淡淡光芒的字體,雖然對書院知之甚少,還是點了點頭。

  他沉吟片刻後說道:「前段時間是否有一個姑娘帶著一匹白馬去過書院?」

  陳濁清再次愣住,數月前確有一位騎著白馬的少女來過書山,所有見過那位姑娘的人皆是被其清逸出塵,恍若仙子的姿態所震撼,沒有人知道她們的來歷,最後還是院長大人親自出面將其帶去了後山。只是這件事只有書院的人知曉,為何這人會知道?難道他與這位姑娘有什麼關係不成?

  「確有其事,不過數月前她便被院長大人接去了後山。」

  後山是整個書院最神秘的地方,向來只有院長和其親傳弟子能夠踏足,對於院長大人親自出面將那位姑娘帶進了後山的舉動,所有人都在猜測院長大人是不是又將收下一個親傳弟子。然而數月時間過去,後山始終沒有消息傳來,這件事便隨著書院百年一次的開山盛典即將到來而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牧青羊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說道:「人體經脈受損時,真元會散溢,但若在此時施加一點約束,讓真元按經脈的走向繼續運行,便能暫時聯通經脈。這時外加真元化形補上經脈的破損,便能起到修復作用;血管和臟器亦是如此……」

  陳濁清愣了一瞬,隨即臉上露出狂喜,當即席地而坐,掏出紙筆迅速記錄著牧青羊的話語,生怕錯過一句。

  他浸淫醫道多年,嗜醫如命,每每有何獨到的醫術現世,總能見到他求學的身影,有時為了交換甚至可以不惜代價。是以此番前來醫治那兩個京都來的小姑娘,他只把脈片刻,便瞬間被牧青羊為其治療的手段吸引,並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那兩個小姑娘皆是被外力震碎了數條經脈,連同五臟六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真元在體內四處逃逸,將本就重傷的器官衝擊得支離破碎!如此嚴重的傷勢連他都束手無策,然而卻有人能以一種絕妙的手段將她們斷裂的經脈接上,甚至修補了臟器上的傷口!

  若非兩個小姑娘的傷勢實在太重,仍舊需要他看護,他早就衝到牧青羊面前求著對方將這等絕妙的手段傳授於他了。

  直到今天兩個小丫頭終於醒來,他才如願以償地見到了這個有著絕妙醫術的年輕人。

  幽靜的小院裡,牧青羊木樁似的站著,語氣冷漠;陳濁清石頭般地坐著,奮筆疾書。

  畫面顯得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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