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停下後，葉楠抬頭看了顧曦二人一眼，率先走出電梯門，往地下深處的指揮部最高會議室走去。
顧曦沒說話，跟在她身後走出了電梯門，沈越跟在她身後，摸了摸鼻子，視線不動聲色的掃過地下走廊，發現這裡的守衛比之前嚴了很多。
甚至出現了他之前從不曾見過的生面孔。
嘖。
要知道，自從他接手A城基地的防務之後，深知這裡曾經是劉家的大本營，為了安全起見，他清理過內部好幾次，甚至還血洗過……最後才讓整個指揮部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以說，在此之前，整個指揮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現在，有人動了他的蛋糕。
至於能在這種情況下，能伸手動他蛋糕的那個人……沈越看似懶散實則銳利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最高會議室的大門前。
彼時，走在最前面的葉楠已經走到了大門前，伸手敲門。
「進來。」
是沈鎮南的聲音，一如以往那般沉穩中帶著末世後鐵血軍人的殺伐之氣。
葉楠推開大門，對立面的人頷首致意，卻並沒有第一個走進去，而是回頭看向顧曦。
顧曦剛要抬腳走過去，沈越卻突然快步向前，若無其事的拉著她的手，一同走進了會議室的大門。
會議室里不止沈鎮南一個人，還有很多軍方的高級將領。
顧曦一走進去，就能清晰感受到裡面的氛圍格外嚴肅，甚至是壓抑，而裡面坐著的幾位軍方的高級將領在看到二人牽在一起的手時，紛紛各自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來了？」最先開口的是沈鎮南，他看向兩人，目光落在二人相連的手上時，微微一頓，「坐吧。」
沈越看了自家老爺子一眼，就這樣若無其事的拉著顧曦的手，吊兒郎當的坐到老爺子對面，他單手摸著下巴，懶洋洋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他好了數月時間打造出的A城指揮部，老爺子卻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捏到了手裡。
沈越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畢竟，他手裡能用的人脈，說白了，其實大多來自於老頭兒，來自於沈家的人脈。
而他心裡也很清楚，那些人之所以聽他的話，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是沈越，而是因為他沈越……是沈鎮南唯一的親兒子。
顧曦拍了拍他的手背，沈越輕笑一聲，掩住眸底深處的深意，不再說話。
顧曦安撫好沈越後，抬頭看向對面，「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看來您已經知道了。」沈鎮南對她的態度很奇怪，臉上的神色也很奇怪。
說實話，向來在人情世故方面有些欠缺的顧曦也看不懂，就聽他說道，「您需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我們將全力配合您的行動。」
顧曦微微皺眉，她需要他們做什麼？
嘖，這話是不是說反了？
這時候，自從進門後就一直沉默的葉楠開口了。
她抬頭看向顧曦，說話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複雜，「我的母親曾經說過，無論您最後的選擇是什麼，他們永遠都相信您。」
顧曦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就聽沈鎮南也緊跟著開口道：「當年您選擇了我們，我相信，您現在依然如此。」
說完，會議室內所有的軍方高級將領都站起身，一同朝顧曦行了一個軍禮。
整個會議室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莊嚴肅穆。
顧曦坐著沒動，這一刻，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顧小姐，死亡沼澤那邊遲遲沒有消息，他已經等不及了。」葉楠再次開口，語氣急切了幾分。
顧曦看了眾人一眼沒說話，偏頭看向身旁的沈越，「你呢？」
沈越聳了聳肩，「我一個不事生產的，當然是聽隊長的。」端了誰的碗，就吃誰的飯，這點他還是懂的。
「沈越。」沈鎮南微微皺眉，語氣沉了幾分。
沈越轉頭對上他老子的眼睛，沒有半分被親爹利用的憤怒，一向落拓的臉上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激動情緒，他只是看著自己的父親，冷靜陳述：「顧曦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她從來都不欠任何人任何事！保護全人類也從來都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
沈越平靜的和自己的親爹對視。
沈鎮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似乎沒想到有一天親兒子竟然會拖自己的後腿。早知道當初就……
就在這時，顧曦開口了：
「我是人，一直都是，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我也知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無非就是利用她去對付雲野罷了。
以雲野如今表現出來的實力，人類毫無還手之力。
只有她，是他們唯一的勝算。
他們渴望她的能力，卻又害怕她的能力，所以當年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為了自己的親人朋友，她原本也沒打算袖手旁觀。
只是…….
「可你們……」顧曦平靜的視線，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並不想殺了他？」
在顧曦說出這一句帶著疑問的肯定的話之後，這偌大的會議室內陡然陷入一種古怪的安靜之中。
這一刻，葉楠十分敏銳的察覺到會議室內的氣氛變了。
太安靜了，安靜到，她似乎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
不止是她，似乎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跳聲都是那麼的重，重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衝出來，吞噬一切。
葉楠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到了顧曦身上。
她艱難的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在這一刻，她突然就有一點明白了她的母親葉馨女士在某些時候提及顧曦時的那種複雜的心情……
沉默，在這間最高會議室內，無聲蔓延。
直到…….某人漫不經心的嗤笑聲響起。
「嗤。」沈越抬手敲打了一下面前的桌面，「我說，」他抬頭看向眾人，視線最後落在自己的親爹身上，「我這邊剛剛收到了一些新情報，要不，大家先看看？」
說著，他也不給眾人反應時間，直接點開自己的個人終端，抬手一划，將光屏放大的同時，將楊遲剛剛發來的最新消息，共享給了眾人。
那是數張不甚清晰的圖片。
沈越：「這是我的人，通過特殊渠道，剛剛截獲的衛星截圖。」
他特意加重了特殊渠道這四個字。
果然，聽他這麼一說，一旁所有軍方的高級將領都下意識看向光幕上的圖片。
沈越在這些圖片中挑選了一張，投放到會議室中央的大屏幕上。
屏幕中央上，葉君寒狹長銳利的視線似乎正看向眾人，在他身後，是漫山遍野的變異植物，以及，隱藏在植物中的幾個模糊的人影。
沈越抬手遙遙一點，抬頭看向眾人，「我猜，葉君寒這次的特殊行動，也是你們事先就安排好的吧？」
「我雖然不知道，這件事你們是什麼時候就提前安排好的。也不知道你們怎麼就有自信這樣做，但是……」
沈越的視線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這可能是對方提前就設置好的陷阱？」
沈鎮南眉宇一抬，卻沒有問自己的兒子，而是轉而看向顧曦：「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