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肉～先到先得，售完即止。」
你去劫殺唐三藏了？還長生肉？謝冉心底默默翻白眼。
但他確實迫切想知道食物的來源，如果不是狹窄的過道里人太多，他早就不顧一切湊上去了。
先動手，其他的之後再想，其實是大多數時候謝冉的想法和狀態。
事到如今，謝冉不得不承認，他的病也許大概好像可能——沒有痊癒。
但他一向堅信，自己跟那些精神病不一樣。
謝冉擠在沉默壓抑的人群里，前面是自覺排隊的人群，後面是已經跟過來的7樓鄰居結伴的那一群玩家。
他先問周圍人：「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來晚了嗎？」
周圍的人看了他幾眼，只有一個人開口：「不知道，你來的還算早，說不定有機會買到長生肉呢。」
這……也不算沒有消息，下次可以在廣播到來之前過來看看，但會不會被紅衣女人襲擊是個問題……
謝冉若有所思。
驀地，他感到後背一緊，一股被盯住的感覺油然而生。
謝冉回頭正對上那個周濤的視線。
你瞅啥？
這廝恐怕不懷好意。
這股視線直到謝冉排隊到紅衣女人面前時還沒有消散。
接近紅衣女人，謝冉聞到一股淡淡的奇異香味。
紅衣女人定定地看著謝冉，嘴角扯出一個難以稱之為笑容的弧度，「702租戶，還有最後一點長生肉，真幸運。」
謝冉感到很多道視線瞬間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他硬著頭皮開口：「我買那邊的白菜。」
女人低下頭，看向謝冉，嘴咧的更大了，謝冉能看見她嘴裡的帶著血絲的獠牙：「你不想要長生嗎？」
聲音里透出一絲蠱惑，但謝冉聽來卻是威脅。
謝冉不敢和那女人帽檐下露出的半隻只有眼白的眼睛對視。
他低下頭，默默的在桌子上，排出九枚大錢。
這裡的錢是類似籌碼的錢幣，五顏六色的，上面標著數字。
堆在地上的蔬菜，標價基本都是個位數的白幣為單位，而葷菜則標價直抵上千。
謝冉又不是腦子有病，知道有問題還上趕著去。
於是他摸出來九枚刻著數字一的白色錢幣。
「因為我沒錢。」
紅衣女人愣了愣，周圍一片安靜，飄出來一聲不屑的切。
果然長生仙也不渡窮批。
紅衣女人雖然面露不甘，但確定謝冉不再掏錢，不耐煩的抓起比籃球還大的大白菜扔給謝冉。
連扔兩顆，把謝冉砸到一邊去。
謝冉腦子那根理智的線嗡地就斷了。
下意識撿起白菜就要砸回去。
但他抓住白菜——沒拽起來。
他回頭，看見一個十一二歲又瘦又小的小女孩抱住了自己的大白菜。
他怒氣未消：「鬆手！」
女孩瑟縮了一下，但沒有鬆開手，拿出一個本子給謝冉看。
「我不會說話」
謝冉動作一頓，他這才看見小女孩身上有不少陳年舊傷和淤青。
被這麼一打岔，謝冉轉移了注意力：「你幹什麼？家長呢？」
謝冉有個妹妹，他雖然不承認自己有病，但他是主動去的精神病院，因為他覺得不能帶壞妹妹。
略一冷靜，就對這個女孩產生了同情。
小女孩珍而重之抱住大白菜，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我可以用一點點長生肉，換你的一點點菜嗎？」
說著還把長生肉往謝冉面前遞。
本來就在眾人注目禮中的謝冉，這下更顯眼了，連紅衣女人都看向這邊。
「為……什麼？我付不起錢。」謝冉強調。
「肉好貴，錢花完了，但肉只能爸爸吃，不然會被打。」小女孩可憐兮兮。
內心作為一個品德優秀的高中生，謝冉慷慨解囊：「這棵送你了。」
小女孩也摘下一片葉子包了一塊長生肉交給謝冉，她那裡還剩七八塊。
在懷著各異心思的目光注視下，謝冉不得已收下長生肉。
他聽見身後紅衣女人心滿意足的笑聲。
回想剛剛種種，冷汗直冒，剛剛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某種程度上，是這個小女孩救了自己。
謝冉強作鎮定：「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家。」
小女孩欣然接受：「602」
居然是早上那對夫妻的女兒，記得吵架時也說女兒是個啞巴。
謝冉默默記下。
身後再次傳來紅衣女人怪異的哼歌。
謝冉一激靈，打死不回頭，默念：打人可以，打鬼不行。
逃也似跑了。
回去後，謝冉對處理那塊肉犯了難。
那塊肉帶著淡淡的花香似的馨香，有點像那個紅衣女人的味道。
但謝冉犯噁心。
昨天晚上還在隔壁啃人，第二天在樓下賣人。
這種東西身上冒香氣，謝冉覺得沒有天理。
謝冉最後決定在陽台燒了它。
肉塊投入火中的時候，先是爆出一陣奇香，謝冉下意識捂住鼻子。
但很快，隨著肉塊變黑，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蔓延開來。
味道比堵了300年的下水道還熏人。
謝冉流著眼淚邊吐邊退，最後趴在出生點旁邊的馬桶上吐的昏天黑地。
門被砸的震天響，周濤怒吼：「你tm拉的什麼屎這麼臭！」
謝冉半死不活打開門。
相對無言。
「噦」「噦」「噦」
謝冉才看見還有葉青一起。
「你tm，噦……找死是不是！」周濤看起來快瘋了。
謝冉：「嘔……」用一種有種你弄死我的眼神看他。
周濤舉起拳頭來，然後青著臉扭頭乾嘔。
葉青更不用說，扶著牆站著，她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
「嘔，天黑之前……你把味道給我弄乾淨，要不然我砸了你的門！」周濤終於忍不住，留下一句警告，回了703。
隔著門還傳來乾嘔聲。
葉青似乎想說什麼，但一張口就吐了。
最後也逃回了她的701。
謝冉關上門。
但他自己也快受不了了。
剩下一整個下午謝冉哪裡也沒去，直到天色擦黑，捏著扇子拼命扇，房間裡的味道才散乾淨。
他累癱在沙發上，他一度以為自己要被熏入味了，出去呼吸好幾次才能確定，屋裡確實沒味兒了。
不敢想像這玩意居然能賣幾千，有一堆人趨之若鶩買了吃。
謝冉驅散這個氣味，主要還是害怕晚上被那個紅衣女人聞到。
誰知道晚上如果聞到那個味道，那個鬼東西會幹什麼？
他可不想因為這塊肉的味道沒散盡，就去隔壁704去住。
謝冉乾嘔一聲，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