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那個時候臥病在床,壓根沒有聽說要挖掘護城河的事,也是董家捐了款,被人人誇讚,她才知道有此事情,那個時候, 為時已晚……
她的身子已經被阮畈搞垮了。
阮畈……如今捐了錢,外祖母也有心思去處置維護家中的事情了。
戲台子都已經搭建好,一齣好戲也該開始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是要賺些錢,讓外祖母安心放心,歡喜些的,從董家手中悄無聲息地買下北街部分田產的地契,就是第一步。
上輩子董家既然能坑騙她們張家,她自然也無需對他們發善心。
「姑娘,姑娘?」
兩聲喊叫聲,把洛錦意拉回了思緒。
「怎麼了?」
紅玉和月枝對視了一眼,給主子重新倒了一杯茶,滿眼猶豫地說了一句:「今日是個好日子,五爺也是有幾日沒吃來了,要不,我等那個說辭,去請姑爺來。」
紅月說罷,月枝急忙補充:「是呀,奴婢是瞧著咱家姑爺是很在意姑娘您的,若是說你不適,他定會回來瞧你的。」
洛錦意接過了月枝遞過來的茶水,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窗外,原來,天色已經暗了。
今日,她不過是看了幾本子帳簿,又聽了一耳朵讚賞張家以及她外祖母的傳聞,一天竟是這樣過去了。
很是快。
她是一點兒都沒有發覺到。
前世,她總是望著天上的日頭,覺得日子過得很慢,慢得她每吸一口氣都覺得折磨。
原來並不是很慢,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日就這樣無災無難地去了,很不真實。
她常常半夜醒來,心衣浸濕,不穿鞋襪去撐開這個窗戶,確認不是夢,才安然睡下。
這樣,已經是她上輩子不敢肖想的了,至於夫君,五爺……她是願意花心思爭一爭,磨一磨。
可不是現在。
她的身子受不住。
繁樓的梨媽媽是教過她良多的,還有那些姐姐妹妹,都同她說過可心的話。
皆同她講過夫妻之事的心得。
便是要大小適宜的最好,小了是不得滋味,若是長了,是要遭罪的。
見她不大知事也虛心好學,有些還用手給她比划過。
比她的手中間的長指稍微長一些,是為最佳。
可他,硬是足足超過了她兩個長度。
新婚的第一日,她便是悄摸摸比較了,嚇了一跳,生了一身子的汗。
也憶起了那回他喝醉了酒,弄得她渾身痛,一日起不來做活的經歷。
就知繁樓的姐妹和梨媽媽說的皆沒錯,大了,是痛死人的。
她這身子受不得這樣激烈的經歷,再好生養上幾日,定是能慢慢接受的。
也不會讓他這般忍受了。
「姑娘,不若,我現在就去請?」是月枝,見洛錦意一直沒說話,臉色也泛紅,作勢就要去請姑爺。
洛錦意看了她一眼,叫她留在屋裡。
「過幾日,他就要去南巡了,雜事也多,就不要擾他了。」
他每每來都不盡興,臨走的時候黑著一張臉,這樣難受下去,恐他真的有一日厭煩了不再來,不顧她的體面。
說起體面,她是經歷過最沒體面的日子的,不過如今親人仍在,家族避開了大難,能有體面這個東西,她自然也願意維護。
畢竟她的體面,不光是自己的,還有洛家和張家的。
也是祖父和外祖母的。
他們都希望她康樂體面地過活。
洛錦意指了指手底下的帳簿,笑著對紅玉和月枝說道:「若是閒暇了,就來幫我合計算一算。」
月枝身子一整個僵住,哭喪著臉求饒。
「奴婢最不擅長了,姑娘你就饒了我吧。」
見洛錦意揮了揮手,她就全然光顧著高興,掂著涼了的茶壺跑了出去。
紅玉倒是一把好手,聽話地過去,撥動著弄著算盤,幫著整理。
風棲院和往常一樣平靜。
不過院子外,衡王府內還是傳播了些不太真切的閒言碎語。
甚至,因為這段時間張家營生的做的越發的好,並且得到了聖上的御賜親筆,許多戶開始說起張家的家室。
談論的,除了張家管事,張老太太,還有張家沒有繼承的子嗣,連唯一的一個女兒都去世了的事情。
說起最多的,就是剛嫁到衡王府沒多久的張老太太,張笙的親外孫洛錦意。
「可是當真?這張家老太太,張家家主,真的要把所有家業都交給一個外姓孫女?」一個在酒樓雅間吃酒的婦人驚愕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同座的姐妹,詢問道。
「可不就是,張老太太早有言,連張家的下人,都在早些年就改了稱呼,喊了少東家的,那女子今年十六,虛歲十七,洛家女,如今已經嫁給了衡王府的五公子的。」
一女子也捏緊了手裡的帕子:「我怎得聽說,洛家三姑娘容貌粗鄙,身弱扶柳,目不識丁,活不過十八?」
這女子說罷,旁邊坐著的女子喝了一口茶,湊了過,撫著帕子小聲嘀咕道:「可不就是,聽說,她和衡王五公子大婚那日,掀開用來遮羞的喜蓋頭,模樣把新郎官給嚇的半天挪不動步,第二日再也不敢進她的房內了。」
「聽說身子還差勁,拜見衡王的時候直接在大堂上昏了過去,可是丟了人,這些日子在自個院子足不出戶,怕是要準備棺材了的。」
「命好,卻沒好身子享福。瞧她,雖是個父母雙亡,連家中唯一有官職洛老爺子也辭了官,就算是她外祖母張家老太太得了嘉獎,如何也配不上容貌俊逸的衡王五公子呀!」
在胡家倒台抄家之後,洛老將軍上了帖子,辭了官,要頤養天年,這是京城許多人家都知道的事情。
洛家如今說是平民百姓也是無異的,畢竟子孫都沒什麼出息,文不成武不就的,說出來,多是人口中的笑話。
「這事倒也說不清的,坊間傳言可並非不可信的……那衡王五公子,是個不能行事的,連去行樂,都只是去清館處,和男子玩耍。如今有新婚妻子而不理會,更是坐實了謠言。」
一位小姐噗呲笑了一聲:「也是,茶壺對茶蓋,倒是碰到了相配。」
「不論如何,也是有些委屈了衡王五公子的……他的樣貌是極俊俏的。」
應是幾個姑娘小姐說話的聲音越發的大,也或是酒樓的廂間只隔了一層紙糊的窗。
這間廂房的隔壁,此刻靜的出奇。
能聽到的只有隔壁女子的嬉笑聲。
這房間,一眼就能數清楚多少人。
五人不多不少。
皆是高的身量,肩膀寬闊,仔細一看,臉上還有幾分若隱若現的相似,再看又全然不一樣。
坐在酒席主座的是年紀稍大些的。
看了中間身穿黑袍的男子一眼,神情尷尬,掩面吃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