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纖兒吧唧了一下嘴，品了品口中的茶，似嘗出了些不同的滋味，含笑著說。
「我是佩服二嫂的，她向來都是最大度的，竟是和那幾個同她來搶夫君的湊在了一起，跟親姐妹一般，不知道的以為就是一個院子裡長大的親姐妹呢。」
余纖兒說著，抬頭看向了安靜聽她講話的洛錦意，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我是同你說這些宅院裡的事，你怕是也不理解我說的是什麼，要說是好命，我們幾個是都比不上你的。」
「禹王這樣專情於你，你說你是修行了幾輩子的福分？」
「還是說你是有什麼拿捏男子的法門，若是真有什麼法門，倒是也不要吝嗇，說於我聽聽吧。」
洛錦意看向了余纖兒，淡淡說道：「他只是性子冷，不大愛親近外人。」
余纖兒點頭：「說的也是，禹王確實性子更冷些……」
說了這話，余纖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抬眼盯著洛錦意看了許久，才是道：「這段時日你可是聽過孫季如了沒？」
洛錦意喝水的動作頓住，面上毫無異色地看向了余纖兒：「自然沒聽過。」
余纖兒意味深長地又看了一眼洛錦意，靠近了些道：「她夫君不是死了嘛，如今她是已然回了孫家了，還是孫家的大姑娘，日子過的風光無限，說是要為她那夫君守孝，卻是日日還穿一些貴重的金銀首飾。」
洛錦意：「嗯，重在心意。」
余纖兒又似說真心話般，朝著洛錦意這裡靠近了些，輕聲說道：「那孫季如到底是肖想過你家王爺的。你家王爺雖是拒絕了迎她入府為平妻，可我家王爺可是說了，五弟那極有可能是因為形勢所迫，為了衡王府不得不拒絕良人……我家三爺還說了，如今五爺拒絕了迎娶旁人為妾，恐怕就是要給誰留位置的……」
「就算是如今五爺對你極好，也是要提防一二的，不要讓孫季如那個千方百計的鑽了空子。」
余纖兒說罷，就是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可是為了你著想，想來如今也是你我的關係最好了……我才會同你說這些話，提醒你小心些。」
之後，余纖兒就是離開了。
她走的時候，嘴裡含著笑，意味深長地多看了她好幾眼。
余纖兒就是這樣，同她說完了旁人家的家常趣事，還會似無意一般，給她添些堵，尋一些麻煩事。
洛錦意看著余纖兒的背影。
心中卻無絲毫感激。
不過她所說的到是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
似掏心窩子的話，並非是為了她好。
總是有人，見不得身邊之人太過舒坦。
說到底，人就是這樣。
余纖兒自然也不是個例外。
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這種程度。
孫季如……
曾經整個禹王府的女主人。
洛錦意深吸了一口氣，總是覺得胸口有些悶。
不過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
……
前幾個爺的側妃迎上了門後，過了幾個月。
六爺敦王的親事就是提上了日程。
敦王畢竟是第一次娶親，從前雖見過不少，可如今到了自己成親的日子，還是有所拘謹，露出了一分少年的無措來。
婚前，六爺還專程來到了禹王府。
同容成玦說了好一會兒廢話。
洛錦意也陪著坐在旁邊聽著。
只覺得可笑。
「五哥，你可是有見過那秦家大姑娘？聽說她可是陪著父親母親去過戰場的，生的虎背熊腰的，樣貌恐怕還不如大嫂。」
「聽說自小就沒在京都養過，生的還黑，我心中不知，為何父皇給我選這樣的一個王妃？」
六爺坐在石頭凳子上，顯然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時不時搓了搓手。
見容成玦不搭理他，竟是把目光放到了洛錦意身上，問了一句：「五嫂，你可有見過那秦姑娘？」
洛錦意頓了頓還是回答道：「我自小體弱，在院子裡不曾出去過，自然是沒見過秦大姑娘。」
「不過聽說，是個灑脫的，想來也是好相處的。」
六爺暗自嘆了一口氣，顯然是沒有被安慰到，自己又嘟囔了幾句：「我倒是要求不高，最起碼是要比大嫂好些的……若真是個醜陋的，我倒是沒心思成親了。」
容成玦這時倒是說了話，冷冷地看了六爺一眼道：「我娶你五嫂之時，旁人也都稱道她丑。」
六爺不贊同地睜大了雙目：「怎會！五嫂嫂生的這樣美貌，若是說她丑，這世上也是尋不到幾個好看的了，那些人都是有意誣陷五嫂嫂的。」
容成玦：「所以，你還未曾見過那秦姑娘，就不可隨意罔加定論。」
六爺低頭深思了一番，臉上雖還是有些憂慮，不過他也不再去說那秦姑娘樣貌之事了。
只是嘴裡面還是祈求地說了幾句安慰自己的話。
「父皇斷然不會害我的……」
「必然是個長相說的過去的……」
洛錦意看著六爺的這副樣子，忍不住多看了旁邊臉色冷清的容成玦一眼。
想來他迎娶她的時候，恐怕也是有幾分這樣的心思的吧。
畢竟，她那時候的名聲，的確是差到底了。
好些的人家，都不會想要娶她入家門。
若不是有婚約，他才不會娶她呢。
讓洛錦意有些意外的是。
六弟妹。
也就是敦王迎娶的新媳婦，也就是那個秦大姑娘，秦沐蘭。
那已經是敦王府娶親後的一日。
這秦沐蘭去了宮中拜見六爺的生母。
也就是如今的貴妃娘娘。
他們幾個妯娌因著規矩，也都在貴妃娘娘宮中候著的。
想著也瞧一瞧這新媳婦的模樣。
那穿著紅袍子的新媳婦到了時辰果然是來了。
洛錦意仔細看去。
第一眼就是看到了那秦沐蘭的身形。
很是高挑。
是比他們這幾個妯娌都要高些。
洛錦意仰著頭看她的長相。
見她眉眼秀氣，面色紅潤，透著幾分貴氣和端莊。
若是細看。
還能瞧見有幾分英氣嫵媚在其中。
她如何瞧，都是覺得順眼的。
生的雖不是絕色，卻是個少有的美人。
讓人一見，就能記住模樣的。
想來也是符合六爺的心意的。
總歸是比劉曦月要強的。
秦沐蘭行的規矩算不得多規矩，卻最起碼沒有失禮。
貴妃娘娘也是深深地看了秦沐蘭一眼，也是鬆了口氣，含笑著讓人賜座。
幾人便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話。
也算是熟絡了。
幾句話的功夫，洛錦意也看出了些秦沐蘭的脾性品性。
性子很是不錯，就是心太大了。
旁人問她便是答。
壓根不會藏著掖著。
她這樣直率的回答，讓幾個人弄的便是不敢多問了。
連著劉曦月本就不好的臉色，都震驚了一臉。
說了一句：「六弟妹，你倒是實誠。」
秦沐蘭連忙道：「多謝大嫂誇讚。」
劉曦月：「……」
眾人：「……」
之後秦沐蘭就是被貴妃娘娘留了一會兒，他們妯娌三人就是告辭離開。
中途還碰到了剛成親的六爺。
他顯然是在等秦沐蘭，瞧見了他們幾個，猶豫了一會兒，沒忍住上前。
「幾位嫂嫂安……」
「可是有見……沐蘭，她為何沒和你們一道？」
見六爺那莫名地有些紅的臉色。
幾人皆是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說了秦沐蘭如今還在貴妃娘娘那裡。
六爺點頭，視線就是已經移開，連忙告辭離開了。
六爺走遠了，洛錦意就是聽到了耳邊劉曦月怪異的聲音：「才剛成親，就這樣在意了？」
余纖兒：「自然，六弟妹灑脫，性子也好，六爺喜歡她也是理所當然。」
劉曦月冷哼了一聲就是離開了。
其餘的幾人自然也沒有想聚的打算，也都是挨個坐上了軟轎子走了。
幾人再次聚集，就是在兩個月之後了。
還是秦沐蘭宴請的眾位。
可惜卻是少了一位沒來。
是王馨染。
話說是身體不適，才沒來和眾人相聚。
幾人之中，劉曦月反倒是陰陽怪氣地說明了王馨染此次沒來的緣由。
王馨染懷孕了。
說起來，王馨染這是第三胎了。
第一胎生了個女兒，第二胎生了個兒子，也就是景哥兒。
女子懷孕倒是不稀奇。
可顯然，眾人不知道此事為何惹得了劉曦月心中不快。
「不就是又懷了孩子，誰還沒懷過，如今倒是寶貝的不肯不出來了。」
秦沐蘭似有些沒搞清楚，看著劉曦月疑惑地說道：「大嫂你可不能這樣說，既是有了身子，到底是要小心些的，大嫂你這樣說是何意？你可是和二嫂嫂有何種嫌隙？」
難以置信的劉曦月：「……」
幸災樂禍的余纖兒：「……」
劉曦月張了張嘴，一句都沒能反駁出來。
接下來說話都是委婉了些。
「六弟妹，你雖是剛成親，卻也是要抓緊為六爺開枝散葉。」
秦沐蘭點頭：「我和六爺都在抓緊。」
這下讓劉曦月徹底對秦沐蘭沒話說了，臉色怪異地轉頭，看向了洛錦意和余纖兒。
她心中似有火氣，便是看向了正吃著甜果子的洛錦意。
「五弟妹，近來身子是越發的好了，胃口也好。」
洛錦意停下了要再咬一口的動作，抬眼看了向開口說話的劉曦月，不急不慢地把帕子放在了唇間，擦拭一番，輕輕咳嗽了一聲，道。
「托大嫂嫂的福，我的身子是將養的越發的好了。」
劉曦月皺著眉頭道：「你身子自然好，整日裡無煩心事，整個禹王府連個姐妹都沒有，身子再不好，也是辜負五爺的心意。」
洛錦意：「你說的對，禹王府是不如良王府熱鬧。」
劉曦月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五爺雖是不曾納妾，可說到底你也是五爺的妻子，總是要長遠著考慮的，你也當勸著他，給五爺尋幾個知心的女子回來伺候著，也好為五爺開枝散葉。」
越說，劉曦月似越有底氣，竟還擺出了長輩的姿勢，語重心長了起來：「你們院子確實清靜，一個王爺，府內只有一個孩子哪裡說的過去，如今晏哥兒也是將近五歲了，你這身子一直都沒有動靜，堂堂一個王府內，只有一個子嗣，豈不是讓人笑話，你也是該為此事謀劃了。」
「你這身子北就弱，生了一個晏哥兒已經是上天垂憐了，能不能再生，還說不一定，當是尋幾個姐妹來伺候著……要好過讓人說道是非……」
這一聲聲的大有逼迫人的意味。
在劉曦月說話期間，洛錦意還吃完了一塊糕點。
也不知是那糕點有些膩歪，還是那糕點是壞了的。
她吃著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本以為過一會兒就是能好的。
可好一會兒，她的胸口雖是緩解了不適。
一股子噁心湧上了心頭。
喝了好幾口水，都是沒能壓下去。
這樣的不舒服，洛錦意便是沒有忍著，直接站了起來，不顧眾人的目光，和劉曦月說著的話，尋到了一僻靜處，乾嘔了幾下。
幾個妯娌見了，臉色各異。
劉曦月直接停下來要說的話，猛地站起來身。
余纖兒也是探究地看向洛錦意。
秦沐蘭則是一臉疑惑擔憂了起來，連忙叫小人去尋太醫過的。
秦沐蘭先是走了過去，拍著洛錦意的背部，皺著眉頭擔憂極了，嘴裡還絮叨著說著：「可是好些了，我未曾嫁來時，就是聽說過五嫂嫂你身子不好，要好生養著，本以為是道聽途說，誰曾想嫂嫂你身子竟真是這樣子。」
秦沐蘭說著，還不滿地看了一眼劉曦月道：「大嫂嫂你也是，五嫂嫂身子本就不好，經受不了刺激，你還說那些話來氣她，到時候有人問，我必然不會徇私，是要實話實說的。」
劉曦月嘴角抽了抽。
往後退了一步。
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旁邊的余纖兒則是盯洛錦意的背影，說了句：「還是快些尋太醫診治了才好……話說五弟妹平日裡發病，可不是這樣，如此這樣突然，更像……」
剛壓下了些噁心了洛錦意抿了抿唇，聽到了余纖兒欲言又止的話，身子一怔。
站直了身子，伸手把另一隻手放到了脈搏處。
脈搏跳動著，同胸口一樣，似齊平，似快速些。
牽動著……如珠走盤。
滑脈！
洛錦意猛地捏緊了手，雙目直亮。
眉眼禁不止地眨動著。
心口禁不住快速跳動。
她是……又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