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既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是從小就掛在我脖子裡的。」
「你們孫家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貴重的東西?」
「陳貨郎,我不姓孫,我姓謝。」
陳貨郎一怔。
對啊,他怎麼忘了這一岔。
謝玉淵打量他的神色,「我想治好我娘的瘋病,又沒錢,只能把玉賣了。陳貨郎,能賣多少銀子,你自己看著辦,我只要一百兩。」
陳貨郎從十歲開始,就跟著陳家挑貨擔,不是沒有見識的人,這玉血別的不敢說,五百兩銀子是閉著眼睛賣。
一來一去,他能賺四百兩,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大好事。
「行,我幫你賣,只是賣得出去,賣不出去,不好說。」
陳貨郎嘴裡拿著架子,心裡卻已經盤算開了,自己要把貨架挑到縣裡哪幾家大戶門口去賣。
謝玉淵眼中含笑,「只要陳貨郎的心不黑,三天之內,我想是一定能賣出去的。」
陳貨郎聽了,不由一震,拿眼睛去看謝玉淵。
這一看,他簡直嚇了一跳。
小丫頭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比那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還要好看。
高氏母女是孫老大從亂堆堆里撿來的,指不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妾,被主母趣了出去的。
否則,脖子上哪掛得起這麼貴的玉。
「小丫頭,你真捨得啊,萬一謝家人找來了,這血玉說不定還能證明你的身份。」
「陳貨郎,我沒啥身份,我就是我爹的女兒,我先回了。」
謝玉淵邁過門坎,頓足,回首,「陳貨郎,這事你得幫我保密噢,不能讓孫家人知道。」
這丫頭就這麼走了?
陳貨郎簡直目瞪口呆,連個字據都不要,她就不怕他拿了這麼貴的玉跑了?
……
夜色中。
謝玉淵回頭看了眼陳貨郎的家,淡淡一笑。
玉中帶血,對世人來說是寶玉,但對她謝玉淵來說,卻是災玉。
丟得越遠越好,這輩子都不要在她面前出現。
回到孫家,遠遠就看到爹站在大門口探頭探腦。
見女兒回來,漢子眼裡露了一點光,「真是個野丫頭,天黑了還不著家。」
謝玉淵笑笑,「爹,郎中家有病人,我多留了一會。」
「那邊事兒多?」
「再多,我也應付得過來。爹,歇了吧,明兒一早你要趕路。」
孫老大深吸口氣,「不急,爹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爹,你說吧,我聽著。」
孫老大撓了撓頭皮,「在郎中家機靈點,人家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了。要是活兒重了,就回來,爹養得活你。」
謝玉淵心中一暖,「爹,郎中家沒啥重活,就是洗洗唰唰,爹放心吧。」
「你娘她……」
「娘怎麼了?」謝玉淵秀眉一蹙。
孫老大憋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謝玉淵拭探了一句,「爹是怕娘在家受欺負?」
孫老大重重的點了幾下頭。
他雖然不聰明,但絕對不傻。這一趟回家,他發現家裡人對高氏母女,沒有象他們說的那麼好。
謝玉淵眼中漸漸浮上霧氣。
都說養恩大如天。
爹從小由孫家二老養大,這份沉甸甸的養育之恩,讓他寧肯自己吃苦受累,也要讓家裡人過讓好日子。
但因為她們母女,爹還是偷偷的長了個心眼。
「爹,郎中家離咱們家不遠,我一有空會就會回來看娘的。」
「也只能這麼著了。」孫老大無奈的嘆了口氣。
謝玉淵眼中微波閃過,用只有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道「爹別擔心,你和娘,我都會護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