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吃完飯,李錦夜又與江鋒鑽進了書房,這一回連蘇長衫都叫去了。閱讀М
玉淵氣悶,往庭院裡一站,謝奕為走過來,手落在她的肩上。
玉淵在別人面前還能端著架子,面對三叔,架子全散了,心亂如麻。
半晌,也只是輕聲說:「他這身體還有時間,偏這樣的急,事事都安排好了,萬一我找到了法子,豈不是可笑?」
謝奕為默默地看著她不言語。
玉淵一下子撐不住,淚簌簌而下,「他這樣坦然,我卻受不住,那些安排我統統不要,只要他!」
謝奕為喉頭微微動了一下,眉尖緊蹙,到底沒說什麼,只是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做的就是陪著。
許久,謝奕為等玉淵心緒平復了,方笑道:「我聽說,回回江鋒到了南越,不出幾個時辰,溫湘那姑娘必會殺過來,怎麼今日到現在了,也不見她的人!」
玉淵正要開口說話,突然青山走進來:「小姐,溫姑娘到,溫郎中夫妻也來了。」
幾年前鎮西軍中那一場瘟疫,給溫郎中夫妻留下了陰影,心頭一直惦記著,在南越住了兩年便閒不住,非要再往西邊走一趟,這一趟,便又是兩年。
這會回來……
玉淵心知肚明,怕也是為了李錦夜的病才回來的,「來人,給溫家人備熱水,備飯菜!」
……
果不其然,溫家人洗去風塵,填飽肚子後,便來請安。
玉淵見溫郎中夫婦臉有疲色,把人勸走了,留下了溫湘,「你再這麼打扮下去,我真要誤以為你是個公子!」
溫湘被逼管理著鬼醫堂,為了方便,著男人打扮,連頭髮都是簡單的束起,若不是耳垂上的耳洞,這份英姿與公子無異。
「男人的衣裳穿起來方便,我這不是急著來見你嗎!」溫湘說著話,目光卻不住的往玉淵的身後去瞄。
玉淵看著這位心思都藏不住的人,輕笑道:「在爺的書房,一會我讓他送你回去。」
數年的暗戀,連敬哥兒都瞧得出來,溫湘也懶得扭捏,「他若不送,你就用主子的派頭壓他。」
玉淵嗤笑一聲,「行!」
話落,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江鋒走出來,目光落在溫湘的臉上,眼睛微微一亮。
蘇長衫就在他身後,見到溫湘,親的跟什麼似的,搖搖晃晃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妹子,你可把我想死了!」
溫湘一把推開,手扣在他的脈間,凝神診了診後,輕快道:「世子爺,嘴上說想那都是假的,得來點實在的。」
江鋒一聽這話,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下。
蘇長衫意味深長地扭頭看了看江鋒,「妹子,實在的早備下了,但今天我不喧賓奪主,回頭再給你送來,走了啊,那誰,江鋒啊,一會幫我送送我家妹子,安全送到家啊,一步都不能少!」
玉淵:「……」這人才是真正的媒婆。
溫湘:「……」這世子咋什麼都知道?
江鋒:「……」溫湘不是你家妹子。
……
院落終於清靜下來,玉淵進到書房,李錦夜披著一件灰白長褂,深陷在太師椅中,腳下是一盤炭火,病癒後,他的身子越來越畏冷。
玉淵走上前,摸摸他的手,「事情都交待完,可以回房了吧?」
李錦夜伸手一拉,把她拉坐在腿上,合著眼,臉埋進她胸前,「沒交待什麼,就是問問外頭的生意。」
玉淵低頭靜看他,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李錦夜抬起頭,調整坐姿時,睜眼,一笑:「生意還不錯,賺了好些銀子,聽說鬼醫堂更賺錢,明兒好好看看帳。」
「錢錢錢!」
玉淵纖指戳了他額頭一下,「都鑽錢眼裡了,起來,和我回去泡藥浴。」
李錦夜聽話的點點頭,夫妻二人手牽手進了內屋,當衣服一件一件脫下時,玉淵扭頭擦了把淚。
真是瘦狠了,跟個骨架子似的。
李錦夜泡在木桶里,笑道:「還記得那年我們去蒲類?」
「嗯!」
「大半夜的,我帶你去看星空,那麼冷的天兒,你凍得跟什麼似的,直往我懷裡鑽,那夜的星空真美啊!」
玉淵把炭盆挪近些,蹲下去,看著他:「別總說從前的事情,咱們日後還會再去的,還能看到更美的!」
李錦夜扭過頭,鼻尖從她臉上擦過,聞到她身上的香氣,這是胭脂水粉,南越姑娘身上特有的。
她從前不用,最近為了遮掩臉上的蒼白,便用了。
唇落在她唇上,撬開了,有茶香,「是碧螺春?長衫帶回來的?」
「嗯!」
「香!」
他因為吃著藥,不能喝茶,只能喝白水,聞著香越發的留戀,吻完,一笑,恍若是躺在小黑屋裡,等她來點燈侍候的少年。
玉淵和他對視。
她怕失去他,比任何人都怕,除了他,這世上的親人只剩下一個三叔,一個個的都離開了,她怎麼活得下去。
所謂白頭到老,就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
另一邊,溫湘與江鋒並肩而行。
江鋒從懷裡掏出枚玉佩,上面浮雕著一匹馬,溫湘屬馬。
「我瞧著這塊玉的成色極好,便命人打磨了個小玩意,你留著玩。」
溫湘接過來,這玉佩上面還留著他的體溫,痴痴地看了一會,笑了起來,「江鋒,你打算再讓我等幾年?」
江鋒目光閃了閃,「你別想歪了,我只是,只是……」
溫湘冷笑一聲,眯起了眼睛,「是我想歪了,還是你想歪了?」
江鋒:「……」
「我喜歡你不假,這鬼都知道;你呢,你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麼回回送我這些貴重的東西,別找藉口說這是補償我的?別說老娘七八年的美好青春,你這點東西補不起;就算補得起,我需要嗎?」140
溫湘的目光太過炙熱,江鋒偏過頭去,咳嗽了兩聲,「我以為你明白!」
「明白什麼?」
溫湘上前一步,目光再次逼近,「明白你的不得己和苦衷嗎?高家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犧牲一切?」
江鋒無所遁形,沉默良久,才深吸一口氣道:「對,可以犧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