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這一提名，朱紅紅撲哧一聲譏笑出聲，「這選小隊會計可是要看學問的，芳草在鎮初中……」
「還有沒有誰要提名？」付偉民開口，打斷了朱紅紅的話。
朱紅紅被噎住，臉色難看。
沒有人，付偉民點點頭，看向一直沒開過口的蘇小冉。
蘇小冉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試題，「這是一套初中畢業考試的試卷，考試時間半小時，誰得分高誰當選。」
朱紅紅不同意，「芳草還沒畢業呢，拿畢業試題考試不公平。」
蘇小冉看過去，「要是有沒上過學的也來競選，是不是還得將就他不會寫字？」
朱紅紅怒得瞪圓了眼睛，蘇小冉卻是看都沒再看她一眼，直接將兩套試卷遞給兩個參加競選的人。
正常考試一個半小時，蘇小冉只給半小時，一來是不耽誤時間，二來是這樣更能檢測出真實能力。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蘇小冉收了兩人試卷，批改。
「蘇春生23分，於芳草16分。」蘇小冉宣布。
然後蘇小冉將兩張試卷遞出去，讓八小隊社員自行傳閱。
她又拿出一份寫好的工分制度表交給剛剛當選的蘇春生，「記好你們小隊的工分，如果出錯，由你負責。」
付偉民也跟於標交代一句分配好他們小隊的農事勞動，便跟蘇小冉一起走了。
於標跟蘇春生也是跟著第一小隊勞動過一段時間的，付偉民和蘇小冉也不用給他們交代那麼多。
「你們換糧食的事怎麼樣了？」走出一段之後付偉民問蘇小冉。
蘇小冉就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總共換得180斤玉米。
付偉民點頭，「等這個事發酵一兩天，我們就準備組織人進山。」
「要不要去另外幾個小隊看看？」付偉民又發出邀請。
蘇小冉就想問，她有必要去嗎？
農事生產又不歸她管，各小隊記工分情況有小隊會計，經過這段時間，他們都已經做熟了的，蘇小冉這個大隊會計管的是整個大隊需要經營的項目，比如說已經開起來的養豬場。
既然沒必要去，付偉民幹啥邀請她？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蘇小冉直接問。
付偉民笑得無奈，真是很難騙過這個聰明的丫頭啊。
付偉民只好坦言，「最近這兩天于田家不是有很多蜜蜂？說來也巧，我家也出現很多蜜蜂。」
蘇小冉，「……」
「春天了嘛，蜜蜂都出來采蜜了。」她乾笑兩聲。
付偉民盯著蘇小冉看了會兒，她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破綻。
可是付偉民就是覺得這事跟蘇小冉有關，竟然給他家抹蜂蜜，小手段耍得還挺溜。
前不久不是還傳出老蘇家鬧蛇的事嗎？
付偉民覺得這些都是人為。
對付于田家，應該是因為蔣鳳英亂傳蘇小冉的閒話；對付老蘇家，原因顯而易見；對付他，可能就是因為那人愛慕蘇小冉而生出了嫉恨之心。
付偉民分析出了原因，也猜測過，可他將整個靠山屯的人篩選一遍，也沒能確定是誰。
就連蘇小冉，付偉民現在都無法確定她是否知情。
「說說打獵的事吧，」付偉民選擇轉移話題，「你打獵技術不是也挺不錯？要不你帶隊？」
蘇小冉笑笑搖頭，「讓他們自己去吧，我們給踩出條路子，他們不至於連平路也趟不過去。」
付偉民贊同，走出一條路，讓底下的人沿著走，自己再去尋別的出路，這才是領導人該做的事。
兩人又去養豬場轉了一圈，老王婆和馮春正式到養豬場上工，他們很負責任，把22頭豬仔照顧得很好，小豬仔真是一天一個模樣。
……
第八小隊的農田裡，于田眼神兇狠地瞪著於芳草，他都不問於芳草為什麼沒考好，直接一巴掌扇在於芳草臉上。
這一巴掌于田下了死力氣，於芳草直接被扇倒在地里，左臉上立刻顯出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於芳草挨打，蔣鳳英以及於芳草的三個哥哥、嫂子也都只停下手裡活計，往這邊看了兩眼，卻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勸阻于田。
於芳草吸著鼻子，自己一個人從地里爬起來。
她是女孩，自小就不受家裡重視，對於他們的冷漠她早就習慣了。
這麼多年來於芳草拼盡全力，只為抓住上學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她不甘心被蘇小冉比下去，但還沒有昏了頭，在初三即將畢業的時候放棄學業，所以於芳草故意考了一個很低的分。
被她爹打一個巴掌怎麼了？就算被狠狠毆打一頓，只要不死，於芳草就覺得值得。
她慢慢爬起來，重新站到于田面前，就是讓于田打，讓于田出了心中那口氣。
可是，于田沒有再打，他只是冷漠地盯著於芳草，「既然你連蘇春生都考不過，那個學再上也沒有用，你也考不上高中，不如早點回來，還能給家裡掙幾個工分。」
說完，于田撿起自己的鋤頭，開始幹活。
於芳草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爹，不是的。」於芳草哭著上前，跪到于田面前，拼命求他。
于田根本不為所動，一腳將於芳草踹開。
大嫂胡三妹上前，嘴裡嘆著氣，「小妹，爹心裡不舒服，你就別再惹爹不開心了。」
於芳草手握成拳，眼裡全是恨意。
大嫂什麼心思，當她不知道嗎？
初中三年於芳草雖然得到鎮中學校長的特批，免除她的學費、雜費，可是在鎮裡念書要帶糧食，還要帶錢買菜票，這些一年下來也不是小數。
其實三個嫂子想法都一樣，小姑子如果不上學，不僅能省下一筆開支，還能下地給家裡幹活。
抬眸時，於芳草眼裡就只剩一片委屈，她握著胡三妹的手，「大嫂，今天這場考試真的不怪我，有一些東西我還沒有學到，平常在學校我回回都能拿第一，你都知道的。我肯定能考上高中，等將來我高中畢業，就能在城裡找到一份工作，我就能像四哥一樣每個月給家裡拿錢回來。」
胡三妹在心裡翻白眼，小叔子的津貼還能給家裡寄多久，還是個未知數呢，更何況是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