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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絕望」與「錨」

2024-08-14 04:31:18 作者: elloogoo
  隨著塵的大笑,他的身體也在漸漸透明,散出許多幽藍色的光屑。紀無思伸出手一枚碎片正好落在他的手心,他感受著碎片傳來的溫度,暖暖的不似看起來那般冰涼。

  幽蘭色碎屑向著周圍飛去貼在了白色空間的周圍。紀無思能看到崩潰的地方緩緩閉合,感覺到這個「夢境」穩固了許多,他知道這是塵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他將這片夢境徹底穩固下來 變成了紀無思的「錨」也就意味著只要這片夢境還紀無思也將不再迷茫。

  紀無思推開修補好的後院門,剛推開門就看到自己的爹正鬼鬼祟祟的把耳朵貼在另一隻門上。

  「呃…爹?」紀無思有些無語的問,「咳咳,為父只是擔心咱家好大兒放心不下家裡的事所以準備在你拒絕的時候推門而進,罵…勸你一頓。」

  「對了對了,兒啊,仙師答應收你為徒了沒啊?」紀曉雲也很納悶明明就差點把門推開了就這都沒聽到紀無思跟仙師的交流聲,雖然能想到可能是仙師手筆但也的確打亂了紀曉雲的計劃。

  「塵仙師答應了的,只不過他還有事就先留下修行之法離去了。」紀無思有些心虛的說

  「嘿嘿嘿!答應了就好了,答應了就好!這下咱們家就多了一個有出息的!」紀曉雲喜滋滋說道並沒有去在意紀無思的表情。

  「爹。」

  「哎~」

  「我要暫時離家一段時間了」

  「……唉~」紀曉雲沉默了一下隨即釋然道「我知道了,想家了就回來看看,知道嗎?」他早有所預料,雖然很突然但他也迅速的接受了現實。

  「嗯!知道了,一定會的!」紀無思眼神堅定的回答道。

  聽著紀無思的三連肯定,紀曉雲無奈的乾笑著說道「嘿,你這臭小子」

  然後往胸口摸出了一把匕首「拿著吧,反正再大些的你也拿不動」看著眼前的匕首,紀無思冷靜的思緒都泛起劇烈波動來

  「好的,爹。」

  「我送你吧,讓你娘來估計又得磨嘰半天。」

  「嗯。」

  「兒啊,在外面千萬不要想家你爹能照顧好你娘和你妹,咱都能照顧好自己,你可不要讓爹失望。」

  「嗯,我絕對不會讓爹失望的!」

  「兒啊,外面的世界兇險的很,切記要小心,不管幹啥咱都得得光明磊落,知道嗎?還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外面交朋友的時候一定要留個心眼……」

  父子倆慢慢的走向宅邸的大門口,期間兩人說了很多很多,雖然大部分都是紀曉雲在說。

  「行了,就到這兒吧。」看著眼前的少年,紀曉雲才發現自己的兒子似乎突然高了不少。

  「……」紀無思沉默。

  「……」紀紀曉雲也沉默,兩人就這麼默默的對望。人總是這樣,越到分離的時候,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保重!」最終,紀曉雲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紀無思上前一步抱住了紀曉雲,卻被一把推出門外。

  「得了吧,大男人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抱抱,要抱就去娶個媳婦抱個大胖小子回來!」說著便頭也不回的關上了門。

  「又是不回來…」紀無思無奈的吐槽了一句。隨後向著遠方走去。而門後,紀曉雲正捂著眼睛靠在門上……

  紀無思走著走著只覺得前方越來越亮,甚至讓他睜不開眼,眯著眼睛又走了一段後,突然——「啊!哈,哈。」紀無思驚醒過來大口喘著氣,他看向四周。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醒來了,有人冷靜的觀察四周,也有人張開雙臂大喊「哈哈哈!我得到仙人的傳承了!我也是仙人了!哈哈哈!」也有人麻木的醒來,睜眼面對著絕望的世界。

  紀無思握緊手中鏽跡斑斑的匕首,深呼一口氣閉上了眼感受著周身的一切,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就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天空變得枯黃,大地變得焦褐,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格外荒唐,看著眼前的人,紀無思好像看到了好幾根線在那些人頭頂上漂浮那些線也有著不同的顏色,莫名的紀無思感覺自己對這一切都很熟悉,他知道那些線裡面有的代表著貪慾,有代表著歡喜。就好似他曾無數遍觀察過這樣的世界。

  「唔!」突然,紀無思雙眼緊閉,他感覺自己十分混亂,他感覺到無與倫比的悲哀,但不等他反應,一種感受不到的黑暗席捲而來包裹著他,它仿佛本來就在,無邊無際。紀無思好像知道,這是「絕望」一種龐大到不知邊際的「絕望」


  紀無思強撐著再次睜開眼看向四周,周圍的一切都是混沌的,他猶如盲人一般顫顫巍巍的走著,他不知道哪裡是東南西北,甚至看不到太陽,天空是一層枯黃色的陰霾,它與黑暗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顯得更加混沌,無序。

  紀無思走著,走著就坐了下來,因為他所作所為的沒有任何意義,他再努力的去嘗試迎接他的依舊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與混沌,紀無思能分辨出天空只是因為常識告訴他抬頭是天低頭是地罷了。

  咔!咔咔!紀無思感受到了自己身軀在悲鳴,一陣疼痛席捲而來,紀無思依然無動於衷,他知道他就算去哀嚎依然沒有任何意義,掙扎只會讓他變得更加可笑罷了。

  「這孩子是不是傻了?這都沒反應。」一個男人把腳死死的踩在紀無思的瘸腿上,話剛說完就加大了些許力度。

  「吆喝,這都不叫,該不會沒挺到仙人撫頂的時候吧?真可憐啊,不過看這樣子,今晚可以加餐了啊。」說完男人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儘管他現在並不餓,隨後伸手就去搶紀無思手中的刀。

  突然,紀無思動了,右手依舊緊緊攥著匕首,隨後抬起了左手,空洞的眼神凝視著男人,嘴裡念叨著「毫無…意義……」

  「什…」不等男人說完,他就感受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緊接著就癱坐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著。

  這讓旁邊觀望的人們瞬間打消了靠近的念頭向著周圍散去,他們可都是得了仙人傳承的人可不能白白死在了這種地方。

  黑暗中,紀無思放棄了思考,可能是「絕望」在消融他的一切,思維、肉體以及靈魂。

  然而事實上紀無思本來就是個普通人,甚至有點傻,在亡國年間掙扎的活了兩年就已經讓他耗盡力氣了,而他現在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

  身體停止了悲鳴,但痛感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涌過來,不過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他就像一塊石頭被動的接受一切,卻沒辦法做出任何的反應。

  緊握的右手慢慢的鬆懈下來,仿佛腦子連操縱身體這種最基本的本能都喪失了一樣。

  「嘭—嘭—嘭—」心臟有節奏的在跳動著。「一切都沒有意義那為什麼心臟還在跳動呢?」紀無思發出疑問卻也不去解答。「彭——彭———彭……」心臟跳動也越來越微弱。紀無思感到奇怪,明明一切都沒有意義,但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卻好像在維繫某個東西一樣。是自己的命嗎?可自己的命有意義嗎?紀無思不知道也沒有去思考,只是單純的在提出問題。

  鐺!嗆!兩聲清脆的聲音在混沌中迴蕩。「對了,我還有…一場夢。」仿佛意識到什麼一般,紀無思渙散的眼神重新堅定起來。右手再度緊緊的抓住手中鏽跡斑斑的匕首,他開始嘗試掙扎,儘管這可能毫無意義。

  「一切沒有意義,努力卻看不到希望,一切道路都將毀滅,一切終將回到原點。」猶如古神的囈語在耳邊迴蕩。

  紀無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會講大道理,而他也害怕自己的一切都真的毫無意義。只能不停的掙扎著,「情緒」會說話嗎?紀無思不知道,他只知道這裡存在的絕對不止「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紀無思仍然在掙扎,眼神依舊堅定,他知道他絕對不能再產生有關意義的想法。不然他不確定自己的「錨」能否再救他一次。

  「呃呃…唔!啊…」感受著腳上傳來的痛苦紀無思時不時發出陣陣悶哼聲。他不知道這是否是讓他放下心防的手段。所以他只能忍著。然而面對這深入骨髓的疼痛,他能忍著已經是慘叫過無數遍的結果。

  紀無思覺得自己真的很笨,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剛開始嘗試修煉之法就變成這樣子了,他想起了小時候看的武俠小說,主角要麼氣運加身,一修煉修為就突飛猛進,要麼得大機緣修為一飛沖天。

  而他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修煉,雖然紀無思覺得肯定不是。畢竟誰家修煉把自己整的半死不活的,而且就算真在修煉那他怎麼一點變強的感覺也沒有?

  胡思亂想間紀無思突然發現無序的混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蒼藍的天空,帶著點點綠芽的大地,有的人,就地取材建設房屋,有的人瘋瘋癲癲大喊成仙,有的人各自散去尋找新的安生之地。

  紀無思低頭看到一個身材不算瘦弱的男人倒在他面前,「嗯?這是誰?」

  他剛想靠近點仔細觀察卻直接跪在了地上,「啊啊啊啊啊!!!」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好懸沒給他疼暈過去,他仔細一看,扭曲的骨頭混雜著外翻的血肉仿佛像在跟紀無思打招呼一般。

  「……」紀無思沉默。

  好嘛本來就有些瘸的腳現在更是站不起來了。原來在自己迷茫的時候感覺到的疼來自這裡。轉頭看了看男人腳上的血。紀無思再蠢也明白了,這傢伙想趁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偷襲他。還重創了他的腿,紀無思迅速的接受了他變成了一個瘸子的事實,雖然不知道男人是怎麼死的但紀無思被疼痛席捲的腦袋明顯不允許他去思考別的事。

  「呃呃呃…!」疼痛不間斷的給紀無思帶來折磨他只能壓抑著疼痛低吼,撕拉!衣服撕碎的聲音傳來,氣不打一處來的紀無思把這男人拆成了果體,本來還想忍著疼將腿包紮一下,結果布條剛碰上一瞬間瞬間慘叫起來,笑死,快把人疼死了。

  包紮了好一會,紀無思也暫時能「習慣」那種痛覺了,於是他撿起男人身旁的木棍。並沒有選擇加入荒城在重建工作,他知道他一個瘸子就算去了也只會被嫌棄,所以轉身就撐著拐杖走了。

  「唔,我居然到現在還不餓?」紀無思仔細的感受了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到現在居然都不餓,這應該是塵仙師的手段,只是不知道能撐多久,千萬等他跑到荒無人煙的時候突然失效讓他餓死球了。

  「嗨~我還有的選嗎?只能選擇相信塵仙師了。」沉思片刻後選擇放棄思考的紀無思決定選擇相信塵的仙術不會讓他輕易餓死球了,假如仙術真的失效了那就想辦法找點樹皮吃,挖點草根嚼,反正兩年都是這麼活過來的紀無思還真不信困難還會比辦法多。

  於是瘸著一條腿的紀無思就這麼踏上了他的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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