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寂暉司!」
「那個強到離譜的傢伙……」
「可惡,終於連他也要參戰了嗎!」
混戰的人群中響起聲聲驚呼,聽著簡直像是出門遇見魔人的一般蒼都市民。🐯🐝 ❻➈𝓼нùⓍ.Ⓒ𝐎𝓜 ☮🍫很明顯大家對莫垣凱的外號沒有絲毫意見且抱有相當程度的認可。
約翰一拳打暈了一名喋喋不休的混混,他正準備率領這群烏合之眾偷襲,此刻因亂局而分外陰沉:「寂暉司,你會為自己的決策付出代價。你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
「有什麼所謂,這個世界亂得漿糊一樣,本來我們就都是彼此的敵人了!」莫垣凱分毫不讓,「上了阿策,和我一起把這幫撲街統統打垮……阿策?喂,搞咩啊你?」
公孫策還坐在跑車上沒動,僵硬得像一具因眼珠暴突而猝死的乾屍。他努力把自己的下巴扶回去,顫顫巍巍地下了車:「好的大哥沒問題大哥但是就是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他盯著莫垣凱的披風看了半秒,以此生最誠懇的態度發問:「你覺不覺得黑紅配色不太適合你?」
莫垣凱聞言一愣:「這個……老實說我本人是更中意金色,但是寂暉司就該穿黑紅吧?」
「那你覺不覺得寂暉司這稱號跟你的畫風不大一致嘞?」公孫策問。
莫垣凱撓了撓頭,眼神迷茫得像是剛剛睡醒:「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
「是啦。」公孫策連連點頭,「還是『英雄』一類的外號更適合你嘛!」
公孫策將手攥緊,混戰不息的場中忽然一靜。人們僵硬地靜止在原地,在公孫策握拳的一刻,無與倫比的壓力驟然落下,那壓力控制了每一個人的行動,像是連天穹也因他的意志而傾倒。
荒謬,驚愕與混亂交織,在公孫策的腦中匯聚為激烈的憤怒,他無視了周圍人們震驚的目光,向雨落不息的天空怒吼:「滾出來,平等王!!」
豆大的雨滴滑落屋檐,流經玻璃牆外墜向街頭,在泥濘的樓梯前躍起,發出風鈴般清脆的響聲。覆蓋都市的落雨聲驟然一變,無盡的雨水變成了神明的樂器,借高低不齊的地形奏出奇絕的音律。無處不在的雨聲交織重迭,化作王者愉悅的笑聲,陰雲中閃過湛藍色的雷光,粗如樹幹的雷霆落向都市,令蒼穹之都在雷霆中亮起!
「歡迎,公孫策。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藍發人的面孔出現在積水中,映照在鏡子裡,浮現在高樓大廈的玻璃牆上,閃入每一塊可用的屏幕中。他的視線和每一個人平齊,不高分毫也不低一寸,他的面貌永遠與交談者相同,人人眼中的他都是另一個「自己」。在公孫策的眼裡,那就是另一個藍發的公孫策,留著初中時的馬尾,穿著白色的風衣,坐在刀兵與血肉澆築的深藍王座上。他的神態浮誇到令人不快,讓公孫策隱隱想起當年的自己。
「不開心嗎,朋友?可我的面貌永遠與交談者相同,你所厭惡的姿態,就是最能代表你的『自己』。」平等王輕笑。
公孫策回以冷笑:「這時候又開始自我厭惡的老調重彈了?可惜公孫先生我早就從那個階段畢業了。操控人心算什麼本事,有種就堂堂正正跟我打一場!」
「哦呀,公平決鬥,這是我最喜歡的詞。」平等王單手撐起面龐,「不過,你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呢?仔細想想,公孫策。我一向讚賞戰鬥,我一向提倡公平,可為什麼世界突然就變成了這樣?為什麼大家都知道了變化,你卻茫然無知?為什麼在這煥然一新的世界中,只有你一個人像個局外人一樣?」
公孫策的瞳孔一瞬縮小了,平等王觀察著他的反應,笑得像一條惡毒的蛇。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沒有和你戰鬥過?」
湛藍色的雷霆再度打落,令都市震盪的巨響之間,全新的畫面自光中浮現!
那畫面緊接著公孫策斷絕的記憶,平等王自幕後現身,釋放了全新的「合一創界」。神京現存的所有戰力傾巢而出,公孫策、秦芊柏、艾蘭迪婭、時雨零、赤子敬、克萊因……從合眾王國等地趕來的瑟薇絲、莫垣凱、奧莉安娜、洛寧勒斯……
整個世界的最強者們在同一時刻向他出手,但所有人的攻擊都失效了!
他沐浴在光芒與咒文之中,不動如山平淡如常。光芒被彈開了,咒文黯淡著潰散,實體攻擊像是石子般落下,無論無常法、回天術還是超能力,一切攻擊手段都無法接近他一絲一毫。💜♢ 6➈𝕊ᕼǗא.𝔠Øм 🍭✌
雙方的差距簡直可用絕望形容,就像紙面上畫出的「強者」與紙外的實物,像是書籍中的「人物」與書外的真人,藍發的王者仿佛生存在另一個次元上,此界眾人的強大與他毫無關聯。
他只一揮手便將所有敵人擊飛,古老的神京城隨他的笑聲而扭曲,世間萬物溶解而又重組,他像是轉動地球儀般輕易地將世界顛覆。
唯一再度對王者發起攻擊的人,是堅持到最後的公孫策。他手持刀劍全力揮斬,可交叉的兵器被王者的一根手指輕易擋住,天魔的六臂全力擊出,每一拳都帶著全力擊出,卻怎樣都無法觸及王者的肉體,好似打在無形的牆壁上。
王者屈指一彈,擊潰了公孫策的攻勢。然後,平等王沉默地出拳。
那一拳擊中了公孫策的心口,讓他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他的憤怒、不忿和勇氣從眼中一點點淡去,如同古老繪畫的色彩隨時光流逝。他閉上雙眼,摔落在地,沒能夠再度站起。
「——」
公孫策沒有說話,對謊言與生俱來的熟悉感,讓他知曉王者沒有說謊。
那就是真相,戰鬥結束了。
決定世界命運的戰鬥,就在區區數秒間結束了。沒有任何反轉,結局一目了然。
無法理解的永恆王者,自人類手中掠奪了整個世界。
「沒錯,戰鬥結束了。並不是我自作主張改變了世界,而是有力量與我爭奪世界的敵人都已經敗北了。你沒有印象是因為我掠奪了你的一小段記憶,沒有惡意,不過是小小的惡作劇。」平等王低笑,「看樣子這對你造成了困擾啊,不過這又有怎麼辦法呢?你本就應該處在劣勢,這很公平,畢竟……」
「之前的戰鬥,是你輸了啊!」王者大笑。
尖叫,咆哮,嘶吼,混亂嘈雜的人聲自都市各處爆發,人們的眼中帶著如出一轍的狂熱,他們再度開始了廝殺。許多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向著公孫策襲來。念動力的束縛被解開了,因為王者下達了指令。
公孫策無言閃身,躲過一隻巨拳的打擊。那拳頭來自灰色乾癟的醜陋巨人,奧魯斯站在巨人的頭頂上,向公孫策射出抹消空間的光雨。
「偽神愚像?搞什麼……你的通神法不是早就被廢了嗎!」
「誰知道呢,看來新世界的王者認為這個姿態更適合我。」奧魯斯挑起眉毛,「我很想和你說明情況……不過現在我更想要殺掉你,抱歉啊!」
抹消空間的光雨紛飛而來,那是公孫策在四年前就戰而勝之的攻勢,對現在的他而言早已不算威脅。可公孫策竟然生出了危機感,理性告訴他只需一擊就能將其抹消,可感性與直覺卻像發瘋般做出警兆。
這時候琉璃色的人影閃到前方,英雄立場化作球形展開攔住奧魯斯的攻擊,莫垣凱一面維持防線,一面轉頭髮問:「阿策你搞清楚沒啊?究竟怎麼回事?」
「我一頭霧水!」公孫策咬牙切齒,「我可能真輸了一次,他媽的……」
「沒關係啦你又不是第一次輸,之後打回去就是!」莫垣凱呲牙,「你現在還比大家要『強』對不對?那這邊我來撐住,你先去想想破局的辦法,被這幫人拖住就沒法了!」
「好,大哥你小心!」
沒再多說廢話,公孫策趁亂飛起,離開戰局。大哥的幫手絕非多此一舉,公孫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衰弱」,現在面臨奧魯斯的攻擊他都會有危機感,那再之後呢?
必須儘快想出辦法,解明當下的狀況,看破王者的亂局……
公孫策閃過一處處戰場,念動力的搜索讓他鎖定了目的地。他在奔襲的途中忽然停步,靠近校園的廢墟中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留著藍色短髮,穿著惡俗的花襯衫,健壯的身體被子彈打得像篩子一樣。
是巴德曼·艾維斯,掠奪者死了。殺死他的不是有名有姓的強者,僅僅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初中生。初次殺人的學生一臉瘋狂,持著衝鋒鎗四處張望。他找到了另一個很好下手的目標,那是個身材超棒的粉發女孩,穿著奇妙的演出服,正震驚地看向殺人現場……另有數人正嘗試埋伏她……
公孫策頭暈目眩,好像有一記重錘敲在了大腦上。這世界瘋狂得讓人窒息,他甚至都來不及為巴德曼的死感到傷感了。🎅💘 ➅❾𝓼h𝐔χ.𝕔Øm ✌🐚他放出念動力為綺羅護身:「綺羅,閃開!」
在他提醒的同時初中生開槍了,子彈無情地射向女孩的胸膛。綺羅呆呆地瞧著槍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匆匆忙忙地揮拳。
「哦哦哦哦哦哦!」
公孫策瞪大了眼睛,他很確信自己只做了防禦手段,現在的偶像小姐應該沒什麼戰鬥力,可子彈被拳頭打飛了。綺羅像是小學生一樣胡亂掄著胳膊,她那軟綿綿的拳頭竟然擊退了子彈。她胡亂跑向前方,像一座發狂的粉色風車,將敵人在字面意思上打飛了出去!
綺羅見到他後滿臉驚喜,隨即慌忙地擺手:「公孫策快躲開!我,我現在可能會攻擊你……我的二重身在你身後!」
「?!」
公孫策這才感受到身後的風聲,另一個綺羅正向他出拳,那軟綿綿的拳頭帶來了重傷的「威脅」。他轉身抬手抓住隱身的另一個綺羅,黑髮狀態的齊靜萱眼淚汪汪:「對不起,公孫策……我……」
「沒事別在意公孫先生我很樂意被女友打的。」公孫策使勁揉揉她的腦袋,隨即用念動力利索地綁起她們的雙手,「這方面你是專家,你覺得精神操控還是無相那樣的洗腦?」
「都不是。」綺羅使勁搖頭,「我的記憶,人格,性格都沒有影響,他改變的是更深層的東西。就像是『人類需要呼吸』一樣,像是『人類壽命有限』一樣……」
「——生命在鬥爭中進步,這就是世界的新規則。」
明亮的劍光映入公孫策的眼瞳,劍路緩慢而清晰,像是某人彬彬有禮的提醒。公孫策雙指一併夾住劍鋒,抬頭對上女騎士灰色的眼眸。
「這是平等王的規則,我們正在被荒斗界影響。」艾蘭迪婭說,「抓緊時間,策,他的侵蝕每一秒都在增強。趁你還有餘力儘可能接觸平等王,有情報才有能找到擊敗他的可能性。」
「但是現在我不能用破界法。」公孫策越加焦慮,「我會把整個世界全都毀掉!」
「不需考慮,釋放全力。這裡是他的輪迴,輪迴中沒有『生死』。」艾蘭迪婭的表情空前嚴肅,「快!蒼穹之都的『敵人』太多,你出現在了惡劣的戰場。一旦被拖入混戰,你就要喪失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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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判斷從未出錯,公孫策相信戀人的決定。他點了點頭,將綺羅與艾蘭迪婭輕輕推開,一條天魔之臂無聲出現在他的身後,束縛天魔的捆仙索自手掌飄出。
「破。」公孫策輕聲說。
視野中的一切頓時裂痕密布,世界不真實得像是一面老舊的鏡子。公孫策一拳揮出,將名為世界的鏡子擊破。一切人與物均裂成碎屑,數不清的破片自無窮高處落下,仿若透明的暴雨。
公孫策在雨中奔跑,尋覓那惡劣的王者,想要再次與其戰鬥。可到處都找不到藍色的身影,回應他的唯有無處不在的低笑。鏡之碎片飛速聚合,世界修復圓滿如初。公孫策沒能找到平等王,他被「嶄新」的世界吞沒。
意識明滅之間,他看到了又一道藍色的塗鴉。
【33兆分之2,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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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熱的日照令皮膚發燙,聲聲鳥鳴於林間徘徊,急速的奔走阻斷了溪水。遙遠之處鳴聲一閃,割裂空氣的暗器如影般掠過樹蔭。公孫策猛然起身,雙掌一合,夾住一枚十字形的鐵器。
南無三!想必擁有超能力者動態視力的各位都已經看到了,那正是只存在於幻想中的暗殺道具·手裏劍,會使用如此歹毒武器的高手,就是傳說中的「忍者」!
「咿呀-!」
「這叫喊還真是久違了。」公孫策說。
人未至聲先到,忍者特有的喊叫聲自一片密林中傳出,兩顆子彈隨後殺到,正瞄準公孫策的左右眼珠。公孫策一把將子彈拍下,這攻擊方式熟悉到了讓他感到荒誕的程度。他為了試探而雙手合十:「domo,初次見面,我是魔人。」
突襲立刻停止,襲擊者自林中現身,在六米的玄奧距離外向他回禮:「domo,初次見面,我是神聖·忍者!」
襲擊他的是一位金髮的女忍者,手持雙槍英姿颯爽,身穿銀色的金屬忍裝,說話時露出一口野獸般尖利的森森白牙。公孫策使勁揉了揉額頭,因逐漸增強的混亂感而提高聲調:「你在幹什麼啊聖者大人!?」
「aieee?」瑟薇絲因突如其來的喊叫而吃了一驚,「聖者是誰啊?都說了老娘我是神聖忍者!」
「該死的這次連世界觀都變了嗎趴下!」
瑟薇絲靈活地將身子一矮,湛藍色的寒冰之槍擦過她的發梢,她的體表頓時覆蓋上一層極寒的薄冰。瑟薇絲小聲叫罵著將冰層驅散,公孫策則因又一道熟悉的攻擊而倍感頭疼。
透明無垢的湛藍冰晶,這死板而正直的攻擊無疑是尤利亞的自淨戒律·永凍寒晶。考慮到瑟薇絲詭異的狀態……
「尤利亞,你這傢伙不會要說自己是什麼寒晶·忍者吧?」公孫策哭笑不得。
先前還酷熱的環境因寒晶攻擊冷氣森森,被冰霜覆蓋的樹林像是水晶的雕塑群。冰霧中有若隱若現的人影站立,那人在聽到公孫策的挑釁後踱步走出,儀態優雅正如王國的貴族。可那是屬於淑女的輕盈,而非紳士的穩重。那是位面容柔媚的黑髮女子,她優雅地躬身,向驚愕的公孫策行禮。
「domo,魔人先生。我是鎮魂·忍者。」薩拉微笑。一隻叼著苦無的金毛獵犬跑來,在她身後哈哧哈哧地搖著尾巴。
「薩拉?」公孫策難以置信,「你怎麼在用尤利亞的無常法?」
薩拉的眼神依舊溫柔,卻帶著鋼鐵般堅毅的決意。公孫策從來沒看過這樣的眼神,她同時將自己看做摯友與必殺的死敵。
「哦,我真不想告訴你真相,可寒晶·忍者尤利亞已經被我殺死了。我會帶著他的意志與力量繼續向前……」薩拉眯起眼睛,「將你們所有人,全部打倒!」
永凍寒晶再度出現,變作襲擊瑟薇絲的冰槍。瑟薇絲雙槍齊齊開火,以火焰彈化解薩拉的突襲,薩拉此時已與金毛獵犬一齊出擊,以隨身的長槍將聖者殺得連連躲閃。瑟薇絲連連咂嘴,狼狽不堪:「餵那邊的魔人·忍者!先過來聯手把這傢伙殺掉,她現在比我們都要強了!」
「而我不會給你機會。」薩拉冷聲道,「我會先掠奪你的力量,神聖·忍者。」
薩拉與瑟薇絲打得不可開交,一旁的公孫策捂著腦袋,感覺分外荒謬。薩拉殺了尤利亞,續綺羅的必殺拳後又出現了和聖者平分秋色的騎士。再之後會出現什麼?接下來創界法使會被士兵擊倒嗎?奧莉安娜會去單挑大哥嗎?
公孫策險些以為自己又踏入了無相的混沌劇場,自平等王現身後的一切都變得如此瘋狂。他感覺自己像在看一場假唱的明星演唱會,歌手唱得動人觀眾聽得投入,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中唯有他自己茫然地坐著,抽離得像個不屬於這裡的看客。
他努力調整思緒,讓自己維持思考……如果這一切都有內層的理由,如果被「削弱」的不只是他……
「強與弱被調整了。」公孫策喃喃自語,「所有人的實力都處於……一個水準上?」
這時瑟薇絲與薩拉同時轉身,子彈與劍弧毫無徵兆地向他衝來。那近乎瘋狂的混亂本性又發作了,她們將「無防備」的公孫策也當成了對手!
「——該死!你他媽傻了嗎,魔人!」
一道深藍色的巨影從天而降,以單手擋住薩拉的劍鋒。同一時刻,三節棍自巨影后方甩出,擊飛了瑟薇絲的子彈,穿兜帽衫的女高中生從天而降,守護在公孫策的前方。女高中生的搭檔是容貌粗獷的壯漢,他的髮絲如眾人頭頂的晴空般湛藍。
公孫策本以為自己已經沒什麼好驚訝的了,可他在看到那張臉時還是驚喜地叫了起來:「我草!你活了啊巴德曼?!」
「沒錯,活了,現在老子是青鬼·忍者……呸!傻死了!」巴德曼一把抓住公孫策的衣領,不由分說地拽著他跑走,「有話之後再說,混戰要打過來了,先撤!」
「從沒想過還有見了你開心的一天……」公孫策面色複雜,「起開一邊去,我來!」
他用念動力抓起巴德曼與另一位支援者,帶著兩人一同飛向天空。他的力量在上一次昏迷後又變弱了,但仍足以偵查整個零島。
血色的狂風吹拂而來,視野因高度提升而變得開闊,公孫策得以望見周圍地區的全貌。不出所料他現在正在零島,叢林以北是看不到盡頭的蘆葦平原,平原之上戰旗群立如林,血液迸射四濺,看不出所屬的狂熱戰士們正進行著無慈悲的血戰。
「是莫頓·空手道·聯合與烏斯特斯企業總軍,不過一打起來也沒什麼區別了吶。」另一位協助者說,「戰鬥一開始就不分敵我了,眼中所見均是敵人,全是要打倒的對象吶。」
出雲理奈將三節棍重組起來,她俯視著曾屬於巨型都市葦原的荒地,看著劍鋒與刀刃斬切齊腰的蘆葦,白色的柔毛被血液染紅,戰士們的屍體一具具倒下,堆積在柔弱的葦草上。
「咱快吐了。」理奈嘆氣,「小策你怎麼樣?神智還正常吶?不會突然把咱的腦袋擰下來吶?」
「要是我有這種想法的話師姐你現在已經去見伊豆能賣大人了。」
理奈向高空打出一顆金色信號彈,隨後含住一顆糖果:「這可未必,現在的世界裡可少有比別人強的人吶。」
公孫策默默點頭,找了片暫無戰事的地方落地。那是一片倒懸而起的大瀑布,重力在這片地區詭異地逆轉,令水流自低處流向高處。
曾是血戰場地的大瀑布,在這瘋狂的世界中竟像是無爭的世外桃源了。
巴德曼找了塊大石坐下,焦躁地撓著腦袋:「媽的,讓老子想想該怎麼說……這個世界瘋了,ok?」
「一目了然的事實。」公孫策說。
「每錯,一目了然。所有人都變成什麼傻不拉幾的忍者了,老子到現在都有種想自稱『青鬼·忍者』的衝動。老子在上一次的戰鬥中死了,而現在又活了。但這都不重要,重點在於……」巴德曼用手指著自己,「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變得和老子一樣了。全員都是『掠奪者』,明白嗎?」
掠奪者,巴德曼的超能力,也即平等王給予他的權能。其效果是暫時性地掠奪他人的能力,以及永久性掠奪被殺者的能力……
公孫策一瞬明白過來:「那個無休止戰爭的核心,就在於人人都能掠奪『敗者』的力量嗎。」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弱肉強食的真理以最糟糕的形式被呈現了吶。」理奈悶悶不樂,「而且更糟糕的是,大家的初始力量都變成『一樣』的了。咱這樣的顯現法使也能和創界法使激戰,什麼力量都沒有的普通人在和超能力者搏殺,像是規則一樣的……」
「沒有人能比他人強……就像是這樣的狂念被強制履行了一樣,所有人必須得照著做了……」理奈用手胡亂比劃著名,到最後也沒比劃出所以然來,氣得往大腿上一錘,「氣死咱了吶!總之就是這種說不出來的『大問題』,小策你也能明白吧?」
「我理解,荒斗神我輪迴的展開讓平等的恆理侵蝕了每一個人的心。」公孫策點頭,「這裡是他的世界,只能按照他的規則辦事,因此人人都可以掠奪,因此人人起始平等。不過,我還有最後兩個問題。」
他豎起第一根手指:「一,這場大混戰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除了戰鬥欲望,還有什麼驅動著所有人不擇手段地相殺?」
「哦,那倒是很簡單。」巴德曼指向天空:「在這場血戰中贏到最後的勝利者,就能獲得殺死平等王的名額。」
「………………哈啊?」
「沒錯沒錯,不是『戰鬥』而是『殺死』吶。」理奈嘆氣,「惡劣透頂,正因這樣才讓人無話可說吶。」
公孫策完全理解了平等王的態度,理解了那個王者惡劣的笑容。這樣的混戰著實讓人無話可說,手段與目的被完全顛倒了,瘋狂的王者把自己的命也扔進了賭局中。想要結束混亂的世界就成為混戰最終的勝者,要想創造新世界就在舊世界贏到最後。
這是通往成王之路的戰場,人人都有殺死王者的可能性。因此平凡的眾生為其拼盡全力,血戰不休。
公孫策思索了一陣,豎起第二根手指。
「明白了,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
巴德曼這荒相種子能保有一定記憶還好說,為什麼師姐你也能維持理性?你在輪迴開始前才突破顯現不久呢,這顯然說不通啊?」
「————啊!」
巴德曼恍然大悟,頓時一躍而起,與理奈拉開距離。出雲理奈晃動了一下脖子,竊笑著迎向公孫策的目光,以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
「哼哼哼,這是因為咱的身上肩負著偉大的使命吶~~」
「你說什麼?」公孫策頓感不妙。
理奈瀟灑地將手一揮,從虛空中拉出了一面紅底黑面的斗篷。她將斗篷一甩,戴上一頂大檐帽,驕傲地仰起頭來:「沒錯!現在的咱是『寂暉司』出雲理奈,接下來將要展開的,就是咱拯救世界的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