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正院主廳,寧靖堂。
寧國公趙禎端坐在寧國公府正堂主位上,一邊抿著熱騰騰的茶水,一邊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宣旨太監手中的聖旨,若是有熟知趙禎性格的人在場,當知道此刻的他,內心並不如表面似地平靜。
宣旨太監喬威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老神自在的坐在趙禎右手位置,動也不動,只這份坐功,就非尋常人可比。
趙榮隨趙永全來到寧靖堂的時候,恰恰看到這般情景,瞬間,趙榮心中覺察到,似乎情況有些不大妙。
不等趙榮再多做觀察,趙禎就起身笑呵呵的介紹道,「喬公公,這就是犬子趙榮,榮哥兒,還不快上前見過喬威喬公公!」
趙榮揣著好奇,若不經意的打量了一下,然後迅速上前拜見道,「趙榮見過喬公公!」
「果然是一表人才!」
喬威笑吟吟的誇讚道,「雜家在宮中,就聽說小公爺是個風流倜儻人物,今日得見,果不其然!」
趙榮自是知道,此乃喬威的客套話,便也未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說道,「勞煩公公辛苦一趟。」
趙榮這般知進退,卻是讓趙禎和喬威都覺得有些詫異,趙禎是覺得趙榮知書達理,簡直和自己映像中的那個兒子判若兩人,喬威則覺得,趙榮雖然年紀輕輕,但舉止言談頗為成熟,遂對他暗暗留意。
「呵,說什麼辛不辛苦,這些都是咱家分內的事情,好了,咱家也不耽誤時間了,既然小公爺到了,那還請接旨吧!」
喬威神態莊重的捧出聖旨,清了清嗓子,表情異常嚴肅。
趙禎見到如此,立刻眼神示意,趙榮瞬間領會,也隨趙禎鄭而重之的跪倒在地準備領旨。
喬威也不廢話,打開聖旨直接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國公府趙榮,知書識禮,有才有德,當承國事,特封其為五城兵馬司東城副指揮使,望爾能心懷聖恩,忠心國事,欽此。」
聖旨不長,寥寥幾句話,倒也不難聽懂。
「五城兵馬司東城副指揮使?」
趙榮猶豫著怎麼領旨的時候,心中卻是已經明了,紫禁城裡面的那位同光皇帝,已經給自己安排了個如此職務。
雖然,此刻趙榮並不知曉這五城兵馬司東城副指揮使具體是個什麼差事!
「還不快快謝恩領旨!」卻是趙禎看到趙榮還在發呆,遂用胳膊肘推了推。
「我……臣領旨謝恩!」
趙禎一邊想著,一邊笑呵呵恍若不經意的將幾張銀票塞進喬威的袖口,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兒荒誕,不知官場中事,日後若是又惹惱了天子的地方,還要請公公多多美言……」
喬威只瞥了一眼,就知道趙禎送來的銀票不下三四百兩,有道是錢通四方,喬威又豈會例外,何況這央求者還是堂堂寧國公,是以喬威佯裝做幾分不好意思的抿嘴笑道,「這,這倒是讓咱家難為情了,不過還請國公爺放心,但凡能夠說得上話的地方,咱家定然不會不幫……」
趙禎也知道喬威說的是場面話,不過他也未往心中去,著趙榮再次謝過喬威之後,就親自將喬威送出府。
趙榮隨趙禎送走宮中來人,本想回到閱微小築,思量思量這個五城兵馬司東城副指揮使該怎麼做,卻被趙禎霸道的留了下來。
趙禎一言不發,帶趙榮又回到寧靖堂。
趙禎端坐在主位上,抿了口茶,略微有些失神道,「本以為天子會賞個錦衣衛千戶之類的閒差給你,卻未想到會是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聖意難測,咱們這位皇帝陛下的心事,越來越難捉摸了!」
趙禎說完,似乎覺得當著趙榮的面說這些,有些不太合適,於是又換了副囑託的口吻說道,「雷霆雨露,均是聖恩,既然皇上已經下了旨,點了你的差事,你就該好生當差,萬勿墜了咱們寧國公府的聲譽。」
趙榮連連承諾。
「還有,這五城兵馬司,雖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衙門,可是畢竟管著京城治安,牽扯甚大,所以你去了之後,定要謹慎小心,遇到不懂的事情,要三思而後行,切勿魯莽衝動,這京城大大小小的權貴,你要是惹惱了那個,為父也不一定能夠保得住你!」趙禎再次叮囑道。
面對這席話語,趙榮既覺得有些溫暖,又覺得有些感動,這一幕,不禁讓他想起了前世時候,自己將要獨自去上大學,臨別時老父親的諄諄教誨,想到這裡,趙榮眼圈微微有些發紅,也不敢繼續逗留,領了趙禎的心意,就施施然回到了閱微小築。
趙榮回來的時候,閱微小築的門匾已經掛起,許是太陽暖烘烘的,秦可卿、趙惜春也不進屋,就在小院裡面,指揮著趙樂、趙虎還有幾個僕役翻耕,趙榮一問,得知秦可卿是打算來年開春要種些花花草草。
「這有何難,你要是想看花,我倒是有個主意,能讓你一年四季都看得到!」趙榮知曉秦可卿的打算之後,有些驕傲的笑道。
「榮哥兒,你又吹牛,一年四季要都能看得到花,那豈不是就沒了春夏秋冬,沒了寒暑,沒了花謝花落?」秦可卿尚未表態,趙惜春卻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懷疑。
「山人自有妙計,此事你們等著瞧就是!」
趙榮賣了個關子,未多做解釋,就有些沾沾自喜的向眾人說道,「皇上著人宣了旨,點了我的差,明日我就要走馬上任五城兵馬司東城副指揮使……」
「五城兵馬司東城副指揮使?」
未等到趙榮說完,秦可卿帶著些驚疑道,「不會是傳錯了旨意吧,怎會是這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