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命案現場的路上,趙榮心中也是百般猜測。
其實他之所以對這件事情這樣上心,一來,是因為眼下自己擔負著東城治安職責,二來則是想要看看這樁命案是否和刺殺自己的刺客們有牽連。
接連兩次遇刺,這件事情如鯁在喉,倘若一日不發現刺客身份背景,趙榮便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路上的時候,李五常也將自己的來的消息說了說。
原來東城門口廢宅裡面死了的是個民婦,年齡也不大,大概三十歲左右,目前京兆府衙門的衙役已經前去探查。
聽到京兆府衙門也派了人過來,趙榮心中不由地犯起嘀咕,他心想這案子如果往下,到底是該那邊負責。
邢捕頭大概是看出來了趙榮神情間的迷惑,便說道,「大人,按照以往,這類命案大抵都會有京兆府衙門審查,我們屆時只需要做好協助緝兇,若是能搶在京兆府衙門和錦衣衛的密探們之前抓到兇手,還能領一些朝廷的賞賜呢。」
邢捕頭的話,讓趙榮對五城兵馬司的尷尬處境再次有了個了解。
同樣是掌管京城治安,可是相對於京兆府衙門和錦衣衛來說,五城兵馬司就像是個可有可無的協助者,趙榮覺得魏闕有句話說得好,那就是五城兵馬司做的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髒活苦活累活都讓這邊做了,可是最後往往占據功勳的卻是另外兩家。
對於這些,趙榮自是無力改變的,就如同自己現在的生活,不也同樣是如同提線木偶一樣,小心謹慎的在這個世界裡面飄搖?
一邊想著這些京城裡面的派系爭鬥,一邊往前趕著路,約莫一刻鐘左右時間,趙榮等人也終於趕到了案發現場。
等看到整座廢宅,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被衙役、兵丁以及看熱鬧的老百姓圍的水泄不通的時候,趙榮就知道自己來的遲了。
在刑大業和魏闕的幫助下,趙榮快速進到廢宅裡面,還沒站穩腳跟,就看到兩幫人正在熱火朝天的對罵。
「什麼情況?」
不等趙榮探究,他身後的魏闕就已經撇著嘴巴暗暗說道,「大人,這是京兆府衙門和錦衣衛的在相互推卸責任呢,你這時候可千萬不能上前。」
按照魏闕的經驗,往往京兆府衙門和錦衣衛的人爭吵的越凶,那麼就說明案子肯定會越棘手!
果不其然,趙榮往下聽了幾句,就聽明白了這兩幫人爭吵的緣由,原來都是相互在推卸責任,相互都不願意負責這起命案。
「看來待在五城兵馬司也不是什麼壞事情,至少不用擔心這些麻煩。」
正當趙榮懷著竊喜的心思準備溜進停放死屍的屋子裡面看一看的時候,卻忽然聽到有人問道,「呔,可是五城兵馬司的人?」
趙榮回身,點了點頭。
孫威的話,就像是個發泄口一樣,那邊京兆府衙門的人也不再和錦衣衛爭論了,也將目光對準了趙榮這邊。
見到這幅景象,趙榮就知道糟糕了。
果然,錦衣衛百戶孫威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聞到趙榮身上的酒味,然後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喝問道,「辦差期間居然還敢飲酒,好啊,我定要向你們鐵大人參報,告你們一個懈怠公事!」
魏闕和刑大業聽完頓時就著急了。
魏闕也顧不上其他,連忙鼓起勇氣,陪著笑說道,「孫百戶,都是熟人了,何必這樣,這位可是我們新任的副指揮使,今天到任,請兄弟們略微喝了幾杯,都是小事情,何必讓鐵大人知道。」
鐵鉉御下極嚴,倘若要讓他知道自己這些人中午喝了酒,恐怕少說都要挨一頓板子。
「副指揮使?」
孫威卻不依不饒,不僅沒有給魏闕面子,還抓住話柄往下說道,「正好,我們這裡都有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中秋夜天地會的人當眾擊殺朝廷命官,陛下下旨,著我們錦衣衛追查,這等大事要緊,小小的命案,就交給你們五城兵馬司負責了。」
說完,孫威就揮了揮手,帶錦衣衛的兵丁迅速離開。
孫威剛剛離開,那邊京兆府衙門的就走了過來,雖然態度比錦衣衛的人好一些,可是交談了幾句,也說了句要追查天地會的刺客,這邊的普通命案就交給趙榮負責,然後也揮了揮衣袖揚長而去。
趙榮來的時候,這小院裡面還熱鬧,可是三兩下,就走的只剩下他和魏闕、刑大業、李五常四個人,趙榮氣憤的都想罵娘了。
「大人,這幫狗娘養的是在欺負咱們啊!」魏闕往停屍房瞅了瞅,立即捂著鼻子叫苦道,「這屍體都臭了,肯定是難以發現什麼線索了,這幫子傢伙才把這破事情丟給咱們,大人,你可不能接,我這就和老邢去京兆府衙門去理論。」
老邢也點頭附和。
趙榮這時候也在盤算著,不過他卻不是想著如何推卸掉這樁命案,而是在想著怎麼利用好這件事情。
五城兵馬司……
既然這是自己仕途的第一步,倘若走不好,那麼可能就要給別人留下無能的映像,而這是趙榮所不能接受的。
「小五子,你回衙門,去召集人手過來幫忙。」
「老邢,你去找一找附近的老百姓,讓他們過來辨認一下屍體。」
「魏闕,你來幫我探查屍體。」
趙榮氣定神閒的一連三道吩咐,然後就直接走進停屍房,魏闕、刑大業、李五常卻是滿臉的驚異,他們三個紛紛沒有想到,趙榮居然會決定接下這一件命案。
「老邢,這……」
魏闕還想讓刑大業去勸一勸,誰知老邢卻搖了搖頭說道,「大人顯然非同尋常之輩,得,看來你我兄弟的閒散日子到頭了,你去陪大人,我這就去找人。」
刑大業面帶喜意,不知為何,這一剎那,他竟然又有一種早年查案時候的心情,同時心底里,刑大業對趙榮暗生敬意,這敬意是發自心底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