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
李牧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一個帶著兜帽的男人身影出現其中,
「秦子葉?」
李牧抬了抬眼皮,眼底閃過一抹陰鬱,他發現似是因為平衡戾氣分去太多心神,自己的五感不像之前那般敏銳了。
竟然連人到了近前都未曾察覺。
這要是放在之前,只要李牧想,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地下蠕動的蟲子。
「是,是他……」
這時,宋曼曼也認出了這個聲音,依偎在李牧懷裡的嬌小身子猛的一顫,連同聲音都變的有些顫抖。
秦子葉的話,讓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之前秦子葉沒有出現在客棧,並不是因為忌憚李牧,而是被其它事絆住了腳步。
宋曼曼無暇顧及李牧和秦子葉如何認識,兩人之間又有怎樣的糾葛。
之前那些慘死在秦子葉手中的人好似歷歷在目。
她從出生起,幾乎就沒離開過化塘縣,一階的內家武者,在她的眼中便已是世間頂尖。
她親眼見到過秦子葉抬手間便能殺死那可以抵擋百人軍陣的武者。
宋曼曼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畢竟一開始,她便是想要借秦子葉的手殺了李牧。
但眼下,她卻不忍心眼前這個男人受到絲毫的傷害。
「不,不能讓他知道我在馬車裡……不,不對,他,他可能已經知道了,跑?」
宋曼曼慌亂的想著,可到最後,除了與李牧同生共死外,她卻想不出其他對策。
一向自詡聰明的小腦瓜,在這一刻似乎完全沒了用武之地。
她的感覺很奇怪,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接近李牧的初衷。
一開始的憎惡與怨恨,恨不得對方死。
到後來的想要依靠與不甘平庸。
直到眼下,她竟對李牧,生出了保護欲望。
想到身前這溫暖的懷抱,就要因為她,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眼淚落下也不自知。
她還沒學會如何討好這個男人。
還沒弄清楚,這個男人究竟舍不捨得殺了她。
悔恨,自責,不甘,無數種思緒湧上心頭。
宋曼曼心亂如麻,完全沒了往日裡的聰慧,紛亂的思緒甚至無法自洽。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有些刁蠻,有些彆扭,敏感卻又堅定。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頭頂。
宋曼曼愣了愣,微微揚起腦袋。
她眼中的李牧,眼神關切,語氣說不上的溫柔,
「咋哭了?剛才不是挺硬氣的嗎?」
宋曼曼呆呆的看著李牧,突然一個不太正常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中,
似乎,和他死在一起也不錯。
血液溶在一起,屍骨堆在一起,就算他看不上自己,也甩不掉了。
宋曼曼的眼神逐漸變得狂熱,這念頭一旦生起便再難壓制。
明明眼淚還在順著臉頰流淌,粉嫩的小嘴卻是突然咧開,「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叔父,曼曼抓住你了,你逃不掉的。」
「這丫頭……」
李牧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重重的在宋曼曼的翹臀上拍了一下,沒好氣道,
「閃一邊去!」
然而,李牧這一巴掌下去,不但沒將宋曼曼鎮住,人反而越發癲狂,像只美女蛇般直接纏上了李牧的身子。
兩人之間的唯二阻隔,被擠壓的近乎變形,一副立馬就要將李牧就地正法的樣子。
只可惜,她狹窄的知識面,只讓她停留在了親吻這一步驟。
李牧艱難的將頭撇開,拽著宋曼曼的後脖領將人扯了下來。
他又不是聖人,被這樣一個小妖精挑逗,沒點反應是不可能的。
但眼下明顯不是探討人生的時候,將宋曼曼丟到一旁,就趕忙重新系好了腰帶,朝著馬車外走去。
馬車外。
那名特意被宋淳差遣來替李牧駕車的女護衛,雙眸緊閉,斜靠在車檐上。
李牧掃了一眼,見人只是被打暈,便沒有在關注。
攔在馬車前的,不只秦子葉一人,他身旁還立著一名佝僂老者。
老者很瘦,皮膚暗黃有點點黑斑,深陷的眼窩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髏。
「見過世子殿下。」
秦子葉面無表情的對李牧行了個禮,但他身邊的老者卻沒有動。
李牧沒有和他廢話的心思,正欲開口。
一隻肉乎乎的白皙小手,穿過手腕,環住了他的手臂。
李牧皺了皺眉,只憑這擠壓手臂的雄偉規模,便知來人肯定不是蒼織。
「叔父。」
宋曼曼頭埋的很低,從李牧的角度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但這聲叔父卻叫的怯生生的。
李牧想了想,也沒再理會,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小丫頭。
秦子葉看到宋曼曼的那一刻,眼底明顯閃過一抹錯愕。
「世子……」
他的聲音明顯不如剛才那般風輕雲淡,然而話才出口,卻被李牧打斷道,
「廢話就不用說了,你現在來找我,是你的意思,還是秦綢的意思。」
李牧看向他,眼中露出一抹戲謔。
秦子葉被李牧打斷,原本要問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略一猶豫,將目光投向身旁老者。
老者抬了抬仿佛貼在臉上的眼皮,隨即點了點頭。
秦子葉受到老者首肯,這才再次開口道,
「不是我,也不是綢兒,是秦家找你,不知世子可否……」
「白痴。」
誰知,不等秦子葉將話說完,李牧卻直接罵了一句,轉身便要回到車廂之中。
就在這時,那名秦子葉身旁的老者突然動了,腳下僅僅踏出一步,人卻已經到了李牧身旁。
他依舊沒有去看李牧,只是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威壓,似乎是在警告。
李牧眯了眯眼,轉頭看向老者。
老者剛才身上,明顯是靈氣波動。
但這種感覺,和之前白祖母或是高田身上的並不相同,反而與岐德隆動手時散發的靈氣有些類似。
李牧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由於宋淳突然出現,自己完全將那事拋到了腦後。
當時只是感覺那馬甲被人穿過,所以順手就丟了。
實際上,那應該是件寶物才對。
心中想著,李牧不由將目光看向身旁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