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欄。
一片幾乎望不到頭的草場,空氣中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這裡與王庭截然不同,荒涼、死寂。
沒有石木搭建的房屋,有的只是一頂頂圓柱形的帳篷。
這裡是天象族培養象奴的地方,在李牧的眼中,這裡更接近他想像中的冉奴。
一間地牢中。
良度聽到外面的動靜,緩緩抬起了頭。
他衣衫殘破,頭髮散亂,四肢都被鐵鏈鎖著。
兩個手臂粗細的巨大鐵鉤,穿過了他的琵琶骨。
小腹處有一柄長刀,從背後貫穿,周圍顯然被包紮過,還能看到浸透紗布的鮮血。
冉奴沒有由軍陣守衛的牢房,也沒有像凝氣散這種逆天的東西。
琵琶穿骨,長刀鎖氣,是對武人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控制手段。
「你找我?」
牢房前,李牧看著眼前之人,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人他認識,不但認識,李牧還為他卜過一卦。
當初,那個擁有入品機緣,並以殘本相面之術作為交換的中年道士。
良度那原本渾黑的眸子,在看到李牧的瞬間,重新爆發出光彩。
「你竟真的來了。」
「你是人宗的人?」李牧沒有在意良度的表情,直接問道。
然而,良度似是也沒有聽到李牧的話,眼底閃過一抹關切,連呼吸都急促了那麼一下,
「幼芷,幼芷還好嗎?」
「你真是她爹?」李牧臉上露出些許狐疑,疑惑道,
「他爹娘不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放屁!那女人跟著別人跑了,還帶走了我的女兒……」
良度顯然很激動,說話間鐵鏈「嘩嘩」作響,肩頭和小腹都冒出了鮮血。
「行了,我對你那些綠油油的過去不感興趣。」李牧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看向良度的目光逐漸變得銳利,
「我再問一遍,你找我?」
良度一愣,目光在李牧的身上游弋,卻遲遲不見開口。
「有病。」李牧低聲罵了一句,轉身便走。
她對許幼芷都說不上有多大的興趣,就別提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老子了。
見李牧竟然真的要走,良度趕忙大聲喊道,
「你不想知道,人宗究竟想做什麼嗎?」
聞言,李牧腳下的步子一頓,轉頭看向良度,「你知道?」
「幼芷她為何沒來,我要見我女兒。」提起許幼芷,良度的眼中有明顯的溫柔。
「現在?」李牧的眼睛緩緩眯起。
良度的意思是,許幼芷也在冉奴?
這不可能,那丫頭沒有半點武藝在身,甚至都沒有鍛過體,是真正意義上的扶風弱柳。
良度看到李牧遲疑,神情瞬間緊張了起來,焦急喊道,
「她怎麼了,難道是那寒毒提前發作,李牧!她怎麼了,我女兒她怎麼了!」
見狀,李牧蹙了蹙眉。
李牧無法判斷良度的真實目的。
許幼芷生父這個身份,應該不是假的。
在這個上面作假並沒有什麼意義。
想要故意給出誤導的錯誤信息,這種可能性有,卻不大。
否則他不應該提出要見許幼芷這種要求。
就好像他確信,許幼芷會和李牧一起來冉奴一樣。
想到此處,李牧便打算直接動用言法。
然而這時,君九齡有些虛弱,卻滿是警告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狗男人!入品前你最好不要再輕易使用術法,包括…包括那篡改天機的卦術!」
「可是…」
「沒有可是!你每次主動運轉青蓮化生訣,戾氣的產生都會強於上一次,你能保證每次都能壓制嘛?」
君九齡像是個小管家婆,雖然霸道,但話里話外都是關心李牧的意思。
「知道了我的女皇陛下。」李牧微微嘆了口氣,順便口花花了一句。
原本是想曖昧的叫聲「小公主」的,但想到君九齡的年紀,還是臨時改了口。
君九齡聽到這話,卻瞬間不淡定了,結結巴巴的怒道,
「什,什么女皇陛下,狗男人,你胡說什麼。」
李牧見她被自己的撩到了,有些羞赧,也就沒再繼續調侃。
目光重新看向良度,想了想,問道,
「幼芷之前確實毒發,不過已經控制住了,那香囊中的藥,是你給的?」
良度一直在觀察李牧的一舉一動。
方才李牧看似是在沉默思考,但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卻騙不了人,良度敢肯定,李牧是在和某個人交流。
想到此處,良度有些希冀的掃了眼四周,隨即開口說道,
「李牧,開門見山吧,既然你來了這裡,便是已經知道藥方就在我身上。」
「不必再繞彎子,我是幼稚的父親,不會用藥方威脅你,我要你答應的是其他事情,否則人宗的事,我不會告訴你。」
聽到這番話,李牧心中的疑惑更勝。
他不清楚良度是哪裡來的自信,認定他李牧會為了許幼芷赴湯蹈火。
雖然李牧不得不承認,許幼芷的容貌,對於他這個顏狗來說,確實很有殺傷力。
除了小姨和君九齡這兩個逆天存在外,排名還在柳明煙和墨流螢之上。
是妥妥是「人間」第一人。
但可惜她跟錯了「主子」,整日與張寒蕊一同出現,也只能是仙女身旁的小丫鬟命。
然而良度似乎十分肯定,李牧是帶著許幼芷一起來的冉奴,而目的,就是為了給許幼芷那怪病尋找藥方。
他的話中沒有半分試探的意思,顯然對這件事深信不疑。
李牧只能暫且將這當成父母對子女的「寵愛」,畢竟父母的眼睛都是極端的。
不是「我家寶貝天下第一。」
就是「你看看人家隔壁誰誰誰。」
李牧不動聲色的看了良度一眼,姑且決定順著對方的話講,故意做出鬆了口氣的樣子問道,
「藥方在哪?」
李牧這一細微表現,自然被良度收入眼底,並未猶豫便直接說道,
「在我身上。」
「你身上?」李牧剛要上前,臉色卻變的有些怪異了起來。
被關在這裡,身上的東西肯定都被搜了個一乾二淨。
那若是還藏在身上……
李牧下意識朝著良度的下三路掃了一眼,心中一陣惡寒。
自認自己還沒有大度到為了「前妻」,探洞尋寶的地步,略一沉吟便開口說道,
「直接說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