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蒼織猛的從床榻上坐起。
才發現蒼鶴,芽音,芽可都在她的床頭候著。
「咲織,你終於醒了!」
蒼鶴趕忙扶住蒼織,語氣中滿是擔憂。
「皇姐,什麼時辰了?」
蒼織略微感受了一下,竟發現自己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便趕忙開口問道。
「已是丑時,我們……」
蒼鶴蹙了蹙眉,試探道。
「計劃不變!」蒼織翻身跳下床,眉眼低垂,見三女皆已纏好了黑麻,點頭道,
「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從後門翻牆離開,這東西不會有任何氣的波動,絕不會被人發現。」
聽到這話,芽音抿了抿唇,下意識朝屋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關切道,
「你受了傷,要不…要不等你傷勢好了,我們再從長計議?」
「不行!」蒼織卻是一口否決,語氣堅定道,
「一定要趁著公子回來之前離開!」
她知道,這黑麻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李牧。
正常武人都是憑藉氣來感知對手動向,無論是外家還是內家,血氣還是真氣。
但李牧靠的卻是五感,只要他想,僅憑聽覺便可覆蓋方圓數里。
最關鍵的事,她不知道自己再見到李牧時,還能不能下的了這個決心。
話說至此,三女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
芽音臉上寫滿了擔憂,下意識看向芽可。
卻發現她一臉輕鬆,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芽音的心裡一突,忽悠意識到其實兩人從沒吐露過心事,難不成芽可也想離開。
她自認是理解芽可得,兩人雖然嘴上都不說,心裡卻很清楚是個什麼情況。
可現在她卻不確定了,若是芽可要走,她當真能自己留在這裡?
往後誰來照顧這個神經大條的姐姐?
但她卻不知道。
芽可早在白天趁著蒼織不在時,就已經去悄悄告過密了,這件事連芽音她都沒告訴。
她自然不擔心,甚至覺得有趣,眼下只需全力配合,之後再被抓回來,自有秋菊給她求情。
……
一個時辰轉眼而過。
都城外。
蒼鶴滿眼火熱,臉上寫滿了對於未來的憧憬,粉拳緊握,像是握住了小李牧。
蒼織緊皺著眉頭,心裡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這一切比她想像的還要輕鬆。
芽音抿著唇,時不時的望向身後。
芽可卻懵了,腦瓜子裡全是問號。
什麼情況,怎麼一個沒留神就真跑出來了?
秋菊呢?護衛呢?那些個厲害的姐姐們呢?
隨即只聽「哇」的一聲,芽可竟直接哭了出來。
那傷心顯然是裝不出來的,嬌軀顫抖,滿臉悲憤,看向蒼織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活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蒼鶴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一抹溫柔,溫聲細語的安慰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開心,不過眼下還不算脫離苦海,放心,這次回到帝國,你們就跟著本宮,本宮定不會虧待你們。」
面對相依為命這麼久的預備姐妹,蒼鶴難得付出了些許真心。
渾身癱軟,一動不想動的芽可,就這樣被蒼鶴扶著朝著姜城的方向跑去。
這時,芽音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咲織,我們就算逃去了海邊,可要如何回帝國去,難不成你已經聯繫了帝國來接我們?」
這個問題,顯然也是蒼鶴所關心的,目光灼灼的看向蒼織。
蒼織搖了搖頭,解釋道,
「大長老和宗主都已經死了,其餘兩位長老帶著剩下的人也已經提前回了帝國,我沒有辦法聯繫到他們。」
聽到這話,芽可的哭聲驟止,急切道,
「那我們豈不是根本沒法出海!快,趁著天沒亮我們快回去,要是被秋菊姐知道我們跑出來,一定會責罰我們的。」
蒼織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
「不用怕,如今姜城還有千餘人,他們之中有許多是當年遠渡的水手,我有辦法救她們出來,屆時便有辦法出海。」
「那船?」蒼鶴有些猶豫,總覺得蒼織說的一切都太簡單了。
她聽蒼織提起過這些人,他們可是被關押在拂曉軍中,她是見過這支軍隊的,想從拂曉軍營救人,還是千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蒼織抿了抿唇,眼底的愧疚一閃而逝,開口道,
「放心,我可以用公子的名義,主動讓人送我們出海,我們現在時間緊迫,路上再與你們細說。」
蒼織打了個馬虎眼,她總不能說,她和姜王二公子的老婆孩子很熟,那可是一起扛過槍的交情。
當初讓李牧接觸宋曼曼,就是看出了那妮子藏在心底的病嬌一面。
只要她真的傾心於李牧,對方得知她是在為李牧辦事,多瘋狂的事都能幹出來。
讓李牧結交宋淳,讓宋曼曼受到重視,可以說她從一開始就在盤算眼下的一切。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秦綢,她沒想到計劃中會多出這個女人。
兩人的友誼雖然也挺深,對雙方可謂是知根知底。
但她卻有些擔心,只希望這個有些心機的女人,不要在關鍵時刻壞事。
……
然而,四人做夢也想不到,她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此時此刻,就在他們頭頂的大樹上。
「狗男人,這下心疼了吧,讓你裝蒜,要本姑娘說,鎖在後宮...宅好生養著,等有了子嗣,自然就收心了。」
「當初夏朝的好幾位君主,後宮中甚至有魔族的妃子,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君九齡挑了挑好看的柳眉,臉上滿是不懷好意的笑。
李牧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無所謂道,
「不聽話更好,我反而沒那麼愧疚,眼下大軍已達姜城,到時候就跟著她們去冗夷,把該算的帳,好好算一算。」
君九齡點了點頭,對於開疆擴土這件事,她倒是很贊同李牧的做法。
對方都打到家裡來了,不反抗也太窩囊了,滿意的點了點頭,有些欣慰的說道,
「當初倒是沒看出來,這小皇帝還有幾分魄力,不過本姑娘還是更看好她那位皇后,可惜了,可惜了。」
李牧沒有說話,看著四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自己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計劃是一回事,真要實施起來卻是另外一回事。
說什麼讓蒼織去接觸色誘善淵,純粹是當初的託詞。
也正是看出蒼織真的可能會去這樣做,才讓李牧有些不忍。
若是蒼織從始至終都在騙他,反而沒這麼多顧慮了。
「知道你看得見,但人也已經走了,要不去把人抓回來?」
君九齡語氣悠悠,白皙小手在李牧的眼前晃了晃。
李牧搖了搖頭,很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頭將目光看向城中,皺眉問道,
「九兒,我們真的沒辦法對付聖階的靈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