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墨癟嘴,想等就直說嘛,還要找藉口,每次還都一樣,他只能再回到樹上等。
裴棄一覺睡到後半夜,院牆上的天都泛著靛藍了,秦敘竟然還沒有回來!
「松墨,查他去哪裡了。」裴棄掀開身上的毯子,臉色陰沉地坐著。
又是曾經一樣的配方。
松墨早就把人派出去了,只是一直沒有回音。
裴棄摁著腦袋,「去大同驛站。」
松墨默默點了三十多個打手一起,匈奴人總不能一個虧吃兩次吧。
大同驛站安靜得很,裴棄突然闖入,匈奴的使臣和侍女都慌慌張張給自己的主子穿衣裳。
裴棄笑的和善,「本郡王今日在附近丟了塊兒玉佩,是皇舅舅賜下的,一刻都離不得,是本郡王的命根子,現在只能搜一下諸位的住處了。」
「郡王未免太過無禮。」公主掛著面紗出來,雙眉斜飛,英氣逼人,「我是您未來的妻子阿玉蘭,我折中取個法子可好?」
「咔噠!」
裴棄捏碎了手上的核桃,「自知之明是個好東西,別這麼恨嫁。」
阿玉蘭撩頭髮,卷卷的長髮披在肩頭,別有一番嫵媚。
但裴棄並沒有半分表示,只要秦敘不在他身邊,他就覺得自己清心寡欲,甚至還能念個阿彌陀佛。
阿玉蘭抽出腰上的匕首,「郡王殿下,我哥哥死在你手上,是技不如人,但是這一次,我一定會成為您的妻子,我會讓兩國和睦相處。」
裴棄不想再跟她說話,他給的面子已經夠多了,聽了這麼多的廢話,耐心告罄。
裴棄抬手,「搜,我不是來給你們講道理的,我是來找我的命根子的。」
打手們早就對這種話見怪不怪了,紛紛從院牆上躥進屋子裡。
霎時間叫喊聲四起,翻箱倒櫃,砸門踢床。
阿玉蘭臉色沉得能滴水,她這才明白傳言中不講道理的小霸王是什麼行事風格。
她還不夠渾。
束手束腳的人註定拼不過渾蛋。
裴棄面上儘是嘲諷,「若是兩國戰爭這麼容易挑起,那就表明有一方蓄謀已久,只是在等一個扣罪名的機會,怎麼,你們匈奴是嗎?」
阿玉蘭險些把手上的匕首扔出去,你才是匈奴,你全家都是匈奴!老子叫胡部!胡部!
阿玉蘭咬碎後槽牙,「當然不是,我們胡部很期待和平,希望大家能和平共處,畢竟……」
「別說了,這種話說著你不心虛嗎?」裴棄這輩子只聽一個的豪言壯語。
也只有那一個人才做得到。
「主子,沒有。」松墨搖搖頭。
裴棄心倏爾沉了下去,不在這裡,那秦敘會去哪裡?
「郡王,你這樣隨意的踐踏……」
阿玉蘭話還沒說完,裴棄就打斷了她的話,「對不起,不是有意的。」
說完就走了,阿玉蘭和使臣面面相覷,這……這麼好說話?
裴棄站在街道上,頓覺得上京之大,他連找人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找。
「以小公爺的實力,是不會吃虧的,現在整個上京都找不出來一個對手,咱們的打手得二十個起步才能壓住他一時半會。」松墨極力安慰裴棄。
「哥哥,夜深了,你怎麼在街上?」
裴棄側頭,看著巷子口的李懷安,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你不在東宮,深夜在大街上晃蕩,不怕言官參你一本?」
李懷安笑笑。
他原本暴躁不安的身體都安靜了下來,推開馬車下來,手裡還拿著披風,「哥哥不也在,能和哥哥一起被參,我也願意。」
李懷安從未對裴棄死心過,只是裴棄從不搭理他,回家之後懶得哄人。
「你見過秦敘嗎?」裴棄垂眸看他。
李懷安學的是帝王心術,半點不見破綻,聞言歪了歪頭,「今天倒是沒見過,怎麼,他又不回家了?」
裴棄走近,「是啊,你若是見到了他,可要跟他說,若是不回來,我就……」
「就怎麼樣?」李懷安給他披上玄色披風。
裴棄:「等他回來就吊起來打。」
李懷安有些遺憾,「哦,就這樣啊。」
裴棄取下披風放在他手上,「披上吧,我回去了。」
李懷安站在街口看著裴棄遠去,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呢?
為什麼裴棄接受了秦敘,卻始終跟他隔著層紗,看得見,摸不著。
松墨打手勢帶走了人,留下四個打手守在裴棄馬車周圍。
裴棄一遍一遍地回憶他們下午說的話,問題就在最後——
最後他說了順德帝可能會讓他娶。
然後人就出門了,走之前好像還拾掇一番自己。
裴棄一拍案幾,「逆徒!」
問題就在這裡,怪他太火急火燎的,竟然忘了這一點,他出門之前收拾自己,那就決計不能是去見匈奴人!
他進宮了!
但是現在宮門落鎖,他就算要去見順德帝,也得等到明天。
裴棄還是覺得不對勁兒,他見順德帝,就算是把彎子圍著大周繞三圈,宮門關閉之前也肯定能出來。
那他出宮之後還去見了別人!
裴棄怒罵,「逆徒!」
外面的打手瑟瑟發抖,財神爺彆氣了!
好在裴棄捨得砸錢,他大半夜攪和人家的美夢都沒有被人追著罵,只是仍舊沒找到他的命根子。
裴棄直接等在宮門口,這次把人找回來,他非得……非得,非得!
他在心裡放狠話放了半天,卻想不出來一個懲罰的法子,氣得他又吃了兩盞茶。
「郡王?」侍衛揉著惺忪的睡眼,瞬間夾緊屁股,「郡王,您這是要進宮嗎?」
裴棄滿臉的冰碴子,「不然呢?我在這裡等著曬太陽?」
松墨默默給人塞了個金餅,「小兄弟,別在意,我們郡王丟了命根子,著急呢。」
侍衛糊裡糊塗地收下金餅,一看這比他半年的俸祿還多,頓時覺得還是郡王府有前程。
「哥哥今日好早。」李懷安早早地從西門進去蹲裴棄,「是來給陛下請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