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棋者!
陳凡眼中精光一閃,但卻沒有看她一眼,而是微微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寧無雙說完這句話後,就開始等待陳凡的回應。但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陳凡回應。
原本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也變得有些可笑起來。
就怕陳凡會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
尤其是……陳凡還在笑!
笑吧,笑吧!
笑個屁!
寧無霜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
卻見陳凡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棋手!有點意思,總鏢頭,你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你準備如何落子?」
陳凡這才看向寧無雙。
寧無霜被他的目光一掃,頓時收起了所有的羞惱和不安。
她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當著你的面,胡說八道。還好,你是這方面的行家,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可別笑我,還請你幫我指正。」
「在總鏢頭面前,我可不敢賣弄。」
陳凡輕笑一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
「嘖……」
寧無霜翻了個白眼,正色道:「天地八珍,缺了任何一件,都不可能成功。第一個好處,就是我們手中的神仙繩。
「驚皇亭,隱於江湖之中,卻又隔空操控江湖風雲。
「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他對血玉蟬身上的其他三件寶物,卻是視而不見。
「這其中,似乎有什麼隱情?」
「那在總鏢頭看來,這裡面的內容是什麼?」
寧無霜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驚皇亭的實力很強,血玉蟬雖強,但對他們來說,還不算什麼。」
「如果他們得到了另外三件天地八珍,那會發生什麼?」
陳凡似笑非笑。
「這……」
寧無霜沉吟片刻,搖頭道:「只要大日寶庫沒有開啟,就算他們集齊了天地八珍,也是無用。」
「沒錯啊。」
陳凡點頭道:「如果我是驚皇亭的話,血玉蟬明面上的那三樣東西,我未必會動。一方面,老蟬主當年被第一蟬主等人暗算,囚禁於驚蟬亭大牢。
「從那以後,血玉蟬的地宮,就再也打不開了。
「這三樣東西,是他們偷偷溜進密室里拿走的,而血玉蟬,卻是三十多年來都沒有人知道的!」
「另一方面,就算是集齊了血玉蟬所控制的六大天地八珍,也不可能將梧桐木找出來。
「所以,他們拿走了三件隱藏的寶物,剩下三件暴露在外的寶物。
「等大日寶庫打開,拿到逍遙琴,再來算計這些明面上已經到手的東西,不是更好嗎?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驚皇亭有沒有出現在江湖上,都是進退自如。
「如此一來,等到他們得到梧桐木之時,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了。」
寧無霜想了想,點頭道:
「因此,只要大日寶庫沒有開啟,驚皇亭就不會出現。
「大日寶庫一開,驚皇亭便又出現了。
「只可惜,誰曾想,第一蟬主竟先他們一步......如此一來,逍遙琴便先一步落在第一蟬主之手。
「所以,我們才有了機會。」
陳凡淡淡一笑,道:「他們覬覦逍遙琴已久,卻找不到逍遙琴的下落......」
「這麼說,接下來驚皇亭要對付的是修羅堂,還是血玉蟬?」
寧無雙心中一動:「這一百多年來,江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明朗過。鬼婆有獨腳銅人,有玉虛經,我們有神仙索,驚皇亭有補天石、如意囊,顧士有天火鸞,另外還有戮人刀、逍遙琴。
「驚皇亭知道我們有神仙索嗎?」
「我怕他們會懷疑。」
「我們就在一旁看戲吧。
「這樣,就可以知道更多關於驚皇亭的消息了......不過,我們能不能用這個做點什麼呢?」
寧無霜陷入了沉思。
陳凡淡淡一笑:「這一個棋子,或許能用得上。」
「嗯?
寧無霜微微一怔,道:「什麼棋子?」
「一個微不足道的變數,彈指可滅,但在江湖中,卻未必能形成燎原之勢。
「驚皇亭,我們還是一無所知。
「如果能夠將這把火點燃的話,那麼,我們或許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
「嗯,歸風鑒該怎麼做,你想好了嗎?
「坐山觀虎鬥!」
寧無霜斬釘截鐵道。
陳凡微微頷首:「另外,讓段新城注意一下江湖上的動靜,他的人雖然還不夠強大,但也能派上用場了。」
話雖如此,但是兩個人的對話,卻並沒有結束。
破曉時分,陳凡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至此,章程已經定得七七八八,但具體如何,還言之過早。
陳凡一夜無話,睡了一覺。
吳公子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一夜沒睡,一覺醒來,就坐在鐵門前等著。
終於,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立刻打起了精神,可就在這時,下面的拉栓被打開,今天的早餐端了進來。
他連忙叫道:「哥,哥,你等一下,你是不是去給我報信了?」
「急什麼?」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外面的年輕人打著哈欠:「大清早的,你這是要鬧哪樣?我昨晚值夜,怎麼就不讓我睡覺了?」
「......」
吳公子一時語塞,大家都是習武之人,哪有睡覺的?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當即就是笑道:「好了好了,大哥你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了,一定要通知我一聲。」
「好吧,你這張嘴是怎麼回事?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兄弟幾個輪流伺候你,就是想從你嘴裡套出點什麼來。
「原來你嘴硬,現在怎麼不硬氣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錯了。」
隱名樓的人經常混跡在各大門派之中,裝作普通人,裝作普通人,一口一個忍辱負重。
不過,現在輪到他了,吳公子才發現,這東西,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尤其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更是讓他痛不欲生。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吳公子坐在牢房裡,心裡有些忐忑。
吳公子卻覺得度日如年,整個人都不好了。
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變得更加憔悴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連忙起身,站在門口。
首先是下面的門閂被打開,午餐被端了上來。
順便讓他把剩下的早餐打包帶走。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後,門口的年輕人才開口道:「姓吳的。」
「在在在!」
吳公子連忙躬身行禮,也不管對方有沒有注意到。
只聽那守衛道:「我又厚著臉皮去找幫主求情了,這中間的事情,我也說不清楚。」
「謝謝大哥!」
「咦!你沒有問我是怎麼調解的,也沒有問我怎麼解釋,只問結果?由此可見,你所說的客氣,只是一種客套。」
「哪裡哪裡。」
吳公子一臉懵逼。
很顯然,這守衛是想要從自己身上撈點好處。
說實話,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是他的話,恐怕會做得更過分。
可問題是......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有,拿什麼來給別人?
想了想,吳公子試探著問道:「大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我想教你一些種田的技巧,你覺得怎麼樣?」
「嗯?」他微微一愣。
守門的年輕人冷冷道:「你還好意思教農夫?我這段時間的奔波,當真值得嗎?」
吳公子真想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這門衛也太不把人當人了吧,自己也是客客氣氣的!
他剛想換個說法,就聽門口的年輕人說道:「我聽說,地煞樓有一種叫『移形』的功法。是什麼玄坤真氣?我聽說這門功夫還挺厲害的,要不你給我講講?」
吳公子真想現在就把外面那幾個傢伙給揪出來,剁成肉醬!
區區一個天斗幫的弟子,也敢如此放肆?
他很想拒絕。
但,這句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是最後的機會。
這一點,吳公子無比肯定!
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長嘆一聲:「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
「這還用你說?」
門衛冷笑:「等著。」
「???」
吳公子一愣,隨即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了一會,他又轉過身來,下一刻,一扇門被打開,裡面放著幾件東西,赫然是文房四寶!
「我……」
吳公子幾乎跳了起來,破口大罵!
他們的移形之術,從來沒有記載在紙上,而是口口相傳。
這是一條亘古不變的規則。
沒人敢換啊!
這守門的人,簡直就是不把人當人看!
沉默了片刻,他拿起筆墨紙硯,走到書桌前,用美酒研磨墨汁,將墨汁染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開始寫字。
說著說著,他嘆了口氣,與其說是在寫什麼武功秘籍,倒不如說是在給自己寫遺書。
寫完之後,又吹了吹上面的墨水,這才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遞給了門口的小哥。
年輕人看了一眼,點點頭:「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