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顧時微在忍著疼痛的同時整個人頓住了。
這個聲音她太過熟悉了，怎能不知道是誰。
緩了良久，她才吃力地從地上抬起頭來。
身後，那居高臨下站著看她的不是別人，正是沈清歡。
她看著她，她也看著她。
看到顧時微再次大哭，哭到口水連帶著鼻涕都出來那種。
沈清歡見狀，無奈一笑之後隨手在身側的柜子上抽出一張紙巾，蹲下。
顧時微昨日的行程她調出來了，回了一趟天城，去了陸北冥的園子出來之後就神情恍惚。
沒想到...
她一邊幫顧時微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說她一句，「真傻。」
顧時微聲音虛弱，「對不起，我差點害了你，還好我忍住了。
你快點走吧，要不然等會兒我死在你面前的話你可能還要替我收屍，不吉利。」
「真傻。」沈清歡又說了她一句。
手一伸，將顧時微從地上撈起。
顧時微不明所以，「你，你要幹嘛啊？」
沈清歡一隻手扶正顧時微，一隻手將包包放在地上，還從裡邊拿出一個裝著銀針的小包裹。
「我先給你止痛，後面的你可能得當一下我的小白鼠。
還有，你這個地方，估計也不能再住了。」
說完這句話，才想起昨晚南宮燕的事。
想著最近怎麼一個個的，房子都不能住了。
好像不止是最近，前段時間孟雲軒的女朋友的藍映雪也是。
顧時微覺得自己此刻就跟個廢物一樣，沒什麼意見，「好，不過離開這裡之前你能不能幫我拿點東西。」
她剛剛費盡心思向前爬為的就是拿到那個東西。
「什麼？」
「我媽留給我和我哥哥的遺物。」
「好。」沈清歡手上的針已經扎進顧時微的下三腹，緩解了不少疼痛，「我幫你。」
......
一個多小時後，榮寶軒二樓一個中醫醫療設備齊全的房間內。
顧時微躺在床上。
沈清歡和楚歸兩人站在床邊。
也就是剛剛，顧時微才知道沈清歡說的那句小白鼠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沈清歡最近才開始對毒藥這一塊進行深層次的研究，顧時微是她用在臨床試驗上的第一個人。
沈清歡檢查著自己的工具和藥品，又翻了一下書。
楚歸在她身邊，「歡，行不行，有在書上找到相應的症狀嗎？」
沈清歡搖搖頭，「正在找。」
疼痛已經被止住的顧時微嘴角不停地抽了抽。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靠譜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第一次見醫生給別人治病要現場翻書的。
感覺還不如直接死了算又是怎麼一回事？
尋思著，沈清歡就靠過來，「我找到了，根據你跟我說的症狀，我對照了一下你先是中了斷腸草。
後面又疊加了一個枯骨根。
也就是本來應該落入我體內的毒藥。
這兩者都是溶於液體之中，無色無味不容易察覺。
隨著液體流入體內之後，斷腸草會在一定的時間被讓人痛得肝腸寸斷。
枯骨根不會，起效的時間沒那麼快，往往要在中毒之後的12小時之內才驟然之間斷氣。
也就是說，你不解毒的話，不僅僅會疼痛難忍，還會在枯骨根到時間的發作的時候一命嗚呼。」
顧時微是知道這些的。
原本還想著她爺爺是她的家人，實打實的對她好，沒想到該利用的時候也是不顧她的死活。
尋思著，沈清歡的話又響起，「那我開始了？我試著調配解藥。
你放心，這雖然是我第一次在人體身上試驗，但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當然，不成功也沒關係，我師姑對這方面很擅長。
如果我試驗失敗了，絕對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師姑過來。
放心。」
顧時微，「......」
雖然已經將生死視若無物。
但是聽到沈清歡這麼講心裡還是有些發毛。
咬咬牙，「行，你來吧。」
沈清歡倒是沒有一點緊張感，「Ok.」
十分鐘後，楚歸，「歡，你同學的嘴巴變紫色了。」
顧時微原本已經昏昏欲睡，聽到這話，睜大眼睛，「嗯？」
「沒事，放鬆。」沈清歡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趁這個時間睡一會。」
又過十分鐘，楚歸，「變黑了。」
「變得有點綠了。」
「啊，這會又好像變紫了。
誒不對，黑紫黑紫的。
紫中帶著點發霉的綠。」
顧時微，「......」
算了，不睡了。
大不了就是見證自己被醫死的全過程。
後面，許是時間久了，顧時微又開始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楚歸的話又又又響起，「歡，應該是成功了，你看你同學的嘴唇，粉回來了。」
聲響沒有很吵，但勝在激動，將顧時微炸了起來，直接坐直身子，「咋滴！
到奈何橋了？孟婆也在？
黑白無常呢？怎麼不見他們來接我呢。」
沈清歡已經在收拾桌面上的殘局，楚歸樂呵樂呵地告訴顧時微，「歡她同學，你還在陽間。
沒事啦，我歡把你弄好了。」
「啊？真的嗎。」顧時微摸著自己的臉，打量著眼前的楚歸和沈清歡忙碌的背影，瞬間放聲大哭。
......
天城。
顧時微沒有給沈清歡下毒的事陸北冥知道了。
他在五分鐘前收到一條信息，是顧時微定時發過來的。
【爺爺，當你收到我這條信息的時候，我可能已經去天堂見我媽了。
因為你讓我給沈清歡下的毒我壓根就不想下，下不去手。
而且，我還要自己喝下去，讓你永遠永遠失去我這個孫女，讓你後悔。
死老頭，這麼老了還不知道收斂，絕對自有天收！】
陸北冥看到這信息的時候，心情極其複雜。
一是給沈清歡的毒沒下成，二是沒想到顧時微居然自己將那藥喝下。
對於顧時微，怎麼說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大孫女，此刻，他確實是後悔了。
顫抖著手大聲吼道，「來人啊，讓人在京城找時微，讓齊蘭和雲溪都幫忙去找，快點。」
還有一個多小時藥效才到，現在找還來得及。
可惜的是，一個多小時後，無論是陸齊蘭還是冷雲溪，傳到他跟前的信息都是，「找不到，找不到。」
就連顧時微在京城的房子，也沒見到她有回來過的跡象。
就連陸時琛這個親哥哥，也不知道顧時微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