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掀開帘子,看著前面有人煙,詢問馬夫:「前面是個小鎮?」
「是的,前面是德雲鎮。」
「找一間客棧。」水清漪吩咐好車夫,看著長孫華錦目光幽幽的看著她,心裡直打怵。
德雲鎮接近東齊國邊界,她怕他心裡打著送她去雲景山的注意。
「我肚子餓了。」水清漪想要轉移長孫華錦的注意力,指著他的錦袍道:「都皺了,前邊鎮上我們休息一下,好趕路。」
長孫華錦不發一言。
水清漪忐忑不安。
尋了一間客棧,長孫華錦要了兩間上房。
水清漪一怔,嘴角微動,什麼也沒有說。
進了客房,水清漪讓小二打一桶熱水進來。洗漱好,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看著坐在凳子上的長孫華錦,水清漪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在這裡?」不該在旁邊的客房?他這麼不待見她,應當不願見她。
「吃飯。」長孫華錦拿著筷子進食。
水清漪嘴一癟,默默的擦乾頭髮,不再滴水了,這才坐下用膳。
飯菜都是合她口味,明明飢腸轆轆,卻食不知味。
胡亂的吃了幾口,實在吃不下去,水清漪想不吃了。看著他幽邃的目光,垂目繼續吃。她怕他以為她耍脾氣,會頭也不回的將她拋下。
她不敢賭。
他還是不是當初那麼在意她的長孫華錦。
乾巴巴的飯大口大口的咽下去,毫不顧形象,噎得淚水大滴的砸落下來,依舊不停的把碗裡的飯往嘴裡送。
「啪——」
長孫華錦擱下筷子,起身道:「常德買了一輛馬車……」
「我不會走!」水清漪沒有抬頭,瓮聲瓮氣的說道:「我去南州國,我打聽好了,你也是去那裡。我們這麼相熟了,搭個便車好相互照應。我一個弱質女流,怕路上會出事,到時候又要麻煩你。畢竟,我是玥兒的娘。」
「南州國也算是我的祖籍,我想在有生之年去看看,難道不成?」水清漪背轉了身,去淨室將她換下的衣裳收拾好。然後下樓吩咐小二多備些易收藏不會變味的食物,打包好也沒有再上樓。
她現在害怕面對長孫華錦。
看著緊閉的門扉,水清漪心裡難以安定,怕他背著她走了。慌亂的跑到了馬圈,看著馬車穩妥的停在那裡,水清漪舒了一口氣,爬上了馬車,把食物收好,渾身蜷縮的躺在馬車上。
長孫華錦久等不到人,下樓找,詢問了小二,這才知道她去了後院。
心裡頗為的無奈,他想要她改,卻不是變得怕他。
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僵,如履薄冰。
長孫華錦想,他們之間得尋一個恰當的時機,好好談一談。
長孫華錦上了馬車,水清漪裝作沒有聽見,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霸占了大半馬車。
長孫華錦不動聲色,避開她獨坐一隅。
水清漪鼻頭一酸,以前的時候,他若是看著她隨意躺著,定會抱著她睡好。可現在,他碰都不願碰她一下。
那之前來的一路,算什麼?
一路上,相顧無言。
水清漪心裡備受煎熬,一骨碌的坐起來,啞聲道:「停車!」
倏然,手腕被扣住。
「撒手!」水清漪掙扎著,他這一拉,心裡的情緒翻湧而出,她這些日子受到他的冷遇,心裡很委屈,但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敢委屈。再苦再累,遇到多大的挫折,她都咬牙挺過,假裝不在意。
可這些都不及他的冷眼相待。
她堅強的軀殼,變得不堪一擊。
「長孫華錦,你這算什麼?你不願意見我,我可以走,等你相見的時候我來見你!若是你覺得那三年你不可原諒,那行,你可以不用顧慮的往前走,我追著你!」水清漪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受夠了他的冷待。
若是你逃我追,沒有共處一室,他的冷漠她看不見,還能夠假裝,能夠安慰自己。
二來長孫華錦喜歡把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好與壞都不會說出來,只有逼急了,才會有所表態。
所以,她鋌而走險。
長孫華錦鬆開了手,淡淡的說道:「清兒,沒有人逼你。你說你回來,我給你一個位置,護你無憂。你說走,我也強留不住你。」滿身疲倦的靠在馬車壁上,眼裡有著淡淡的輕嘲,果真是留不住。
她若心裡愛他至深,又豈會輕言放棄?
「長孫華錦,我太自以為是,唯我獨尊。你雖然愛我,憐我,惜我,卻是不信我。」水清漪惱怒的把手中的包袱砸在他的身上,他從來不曾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不放。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沒有強勢的對她說過不許。
「我只是不信我。」長孫華錦面容沉靜,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發顫。他若是足夠好,她又豈會隨意的拋下他?
馬車裡一片寂靜。
二人心思各異,氣氛微妙。
水清漪被這句話觸動,的確是她沒有給他安定感。
如今,他們兩個人就像一個刺蝟,相互想要靠近,卻又扎傷對方。
小心翼翼。
回想在東齊國的那段時間,他對她是極好的,不如他意,或是他不願的事情,他都會霸道的不允許她做,亦或是暗地裡擺平。
但是這一切,到了西越國便開始發生了轉變。
他所有的轉變,毫無疑問,都是來自她對他的態度。
自作自受。
水清漪慢慢的靠近他,撲在他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他,沙啞的嗓音,乞求的說道:「我們不爭不吵不鬧,好好的過下去,可好?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折騰,一輩子這樣短,難道要到晚景的時候來後悔?」
「我比任何人都知要的是什麼,我怕你後悔……」長孫華錦目光深邃似海,某種情緒在眼中醞釀。
「我不會!」水清漪目光無比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