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朝廷的重託和使命,一邊是對家中妻兒老小的牽掛與責任,於文宏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實在不知該如何取捨。
他原本想著多花些時間仔細思考一下再做決定,但萬萬沒有料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場意外發生了。
這天,妻子像往常一樣幫他清洗衣物。
當她無意間翻開丈夫的包裹時,一份神秘的文件出現在眼前——竟然是那份讓於文宏左右為難的任命書!此刻,它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在向妻子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好在妻子並不認字,所以沒有多想,把要清洗的衣服放進木盆內端出房間。
「他爹,你還有別的衣服需要洗嗎?」她溫柔地問道。
於文宏聞聲搖了搖頭,順口說道:「就那些吧,不過千萬要小心我包裹里的那份任命書……」
話剛出口,於文宏便猛地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他心中一緊,暗自叫苦不迭。
妻子聽完默默地將盆子放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於文宏,然後轉身走進了屋裡。
片刻後,只見妻子手持任命書踱步而出好奇地問:「你是不是被封賞官職了?」
話音未落,一旁的姨娘喜形於色道:「呀!文宏受封為官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言語間滿是歡喜之情。
此時,正在推磨的於延慶聽聞消息也趕忙奔出,興奮地喊道:「爹爹,您要去當官啦!」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紛紛匯聚在於文宏身上,急切地等待著他宣布這個喜訊。
既然事情已經被知曉,於文宏實在躲不開,只得輕輕頷首,表示默認。
接著他緩緩開口道:「原本打算過些日子再跟大家說這件事,沒錯,我從國子監學習結束後被朝廷委派前往羅城縣出任知縣一職。」
姨娘聞言欣喜若狂,連忙嚷道:「哎喲喂,這可是了不得的大好事啊!快快快,趕緊去置辦些酒菜,咱們好好慶賀一番!」
「好,我現在就去。」妻子說著就要往外走。
於文宏急忙快走兩步,拉住自己的妻子,輕聲低語道:「夫人啊,咱家開銷太大,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在這件事上就不要浪費了。不如炒幾道家常菜,以茶代酒。」
妻子溫柔地點頭應道:「好的,一切都依你。」
夜幕降臨,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圍坐在飯桌前。
正當大家享受著溫馨的團聚時光時,於文宏緩緩開口,道出了心中的憂慮。
眾人聽聞後,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
只見姨娘輕輕拍了拍於文宏的手,柔聲說道:「孩子啊,姨娘知道你在擔心我,但姨娘也同樣捨不得離開你呀!如果真的想把你留在身邊,當初就不會送你去學堂讀書,更不會同意你進入國子監深造了,你說對不對?」
於文宏默默地點頭,表示理解姨娘的良苦用心。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關切地問道:「可是姨娘您的身體……」
姨娘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眼睛有些看不清罷了,並無大礙。況且家裡還有這麼賢惠孝順的兒媳和懂事的孫子孫女們照顧我呢,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接著,姨娘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明天你去你爹娘的墳前,將這件喜事告訴他們。等過些日子,你收拾收拾就啟程吧。」姨娘沒給於文宏反駁的機會,直接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於文宏輕聲喚道:「姨娘……」
姨娘連忙轉移話題說:「好啦,今天是個歡聚一堂的喜慶日子,咱們暫且拋開那些煩心事,只聊些家長里短的輕鬆話題吧。大家趕緊動筷子吃飯吧!」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於文宏回到家中已有十日之久。
然而,眼見著他似乎並無離去之意,姨娘心中漸漸生出一絲不滿情緒。
這天清晨,姨娘早早地將於文宏喚至房中,直截了當地問道:「文宏啊,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呢?」
於文宏卻顯得不慌不忙,輕聲應道:「姨娘,我不急。」
「不急?怎能不急!我特意托人打聽過了,那羅城縣與咱們這兒相隔千里有餘,如此遙遠的路途,你若不儘早出發,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姨娘語氣之中夾雜一些不悅。
於文宏見狀,便信口胡謅了一個藉口,企圖敷衍過去。
怎奈姨娘根本不吃他這套,斬釘截鐵地說道:「要我說,三日後你就出發。」
「姨娘,我時間還有富餘,讓我多待幾天吧?」於文宏還想爭取一下。
「不必了。」姨娘態度異常堅決,毫無商量餘地地回絕了他的請求。
於文宏深知姨娘如此堅持的緣由,他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答道:「文宏一切聽從姨娘的安排。」
於文宏剛剛踏出房門,身後便傳來一陣輕微的嗚咽聲。
他回頭望去,只見姨娘坐在太師椅上,眼眶泛紅。
於文宏心中一陣陣酸楚,「這次分別還能再見嗎?」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就在出發的前一天,於延慶牽著一頭驢子緩緩走進院子。那頭驢顯得有些瘦弱,但步伐還算穩健。跟在驢後面的,還有兩名年輕男子,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臉上透露出青澀與稚嫩。
於文宏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疑惑,開口問道:"延慶,這是怎麼回事?"
於延慶一邊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回答道:"爹,您這次行程路途遙遠,一路奔波肯定十分辛苦。所以特意給您買了頭驢,這樣可以讓您節省些體力。這兩個孩子是我雇的的力工,他們負責一路照顧您的生活起居。"
話音剛落,那兩名年輕男子迅速上前一步,向於文宏深深鞠了一躬,並齊聲說道:"於老爺好!"
於文宏轉頭看向自己的妻子,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他從妻子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這一切都是姨娘精心安排的。
對於這件事,這麼大一筆銀子究竟是從何而來?
於文宏將於延慶拉到一邊,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延慶啊,這些銀子是從哪裡弄來的?」
於延慶似乎並不想過多解釋,只是淡淡地回答道:「爹,您就別擔心了,反正這筆錢既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然而,於文宏卻不買帳,他緊緊盯著兒子,雙眼圓睜,語氣嚴厲地說道:「你不要給我打馬虎眼,說實話,到底怎麼來的?」
於延慶張了張嘴,剛準備回答時,一旁的姨娘開了口:
"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們一家老小就待在家裡頭,好歹也能夠保證有口飯吃、有個地方睡覺。可你呢?你一個人要跋涉千里去上任,途中萬一遇到點什麼意外,叫我們怎麼能放心?」
「所以,這頭驢就是用來替你趕路的,而那兩位力工則會一路護送你到羅城縣,等確保你平安抵達之後再折返回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稍稍放下心來。"
於文宏見姨娘這樣說知道再多問也是無益,只得放棄繼續追問下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