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滑雪場
阮僑倚靠在門外的牆壁上,微垂著頭,斜斜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表情,輪廓線清爽利索,外面歡樂的嘈雜聲仿佛完全與他無關,整個人都帶著一股與世隔絕的孤寂與冷清。
此時他的手上握著一杯椰香奶茶,是上次阮棠給他買的同款,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奶茶很燙,甜膩的口感格外的刺激喉嚨,他一邊嫌棄的在心裡刷彈幕,一邊……繼續喝。
雪道內,一對少年少女並排滑雪的畫面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少年眉清目秀笑意甜潤,滑雪的動作精湛的沒話說,正興致高昂的教女孩一些有趣的技巧。
少女的身體裹在滑雪服里,只露出一張格外清麗的面孔,帶著撲面而來的朝氣活力,與少年配合玩鬧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對青梅竹馬的璧人。
明珈不知說了什麼,就聽阮棠發出抑制不住的笑聲,那份快樂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阮僑抬頭看了看,被她耀眼的笑容刺到,又慢慢的斂下眼眸。
她說的沒錯,她比太陽還要耀眼,令人目眩神迷,但是他卻始終都是陰暗角落裡的滋生的惡意化身,根本不敢站在陽光下,害怕被照到,然後無所遁形的融化。
阮僑勾起自嘲的笑,將喝了一半的奶茶丟進垃圾桶內不再留戀,轉身便走。
第一步踏出去,阮棠的聲音恰好模模糊糊的傳過來,她似乎正在逗和明珈,「小可愛,你的嘴巴怎麼這麼甜?」
和明珈:「因為我剛吃了糖啊,姐姐要不要嘗嘗?」
他的聲音明快坦蕩,卻也暗示意味十足,一語雙關。
果然阮棠聽了出來,笑聲不斷。
阮僑眼眸沉了沉,一個轉身從入口走進來,也不執著於抗拒運動了,揮著雪杖麻利兒的劃了過去,不等和明珈再說什麼,他先啞著嗓子委屈的喊了一聲:「姐姐。」
和明珈眼皮一跳。
阮棠卻是被喊得心口一跳。
阮僑那雙星星般的黑眸此時濕漉漉的,無辜又無助的看著她,爭寵:「姐姐,我還是學不會。」
「沒關係,姐姐教你。」
阮棠非常受用,當即便溫聲安撫。
阮僑滿意的唇角上翹,嘲弄的視線落在和明珈身上,仿佛在看一個劣質的替代品,現在正品弟弟回來了,他就得退讓。
少年的視線一掃而過,帶著勝利者的驕傲滑到一邊等阮棠。
和明珈恨得牙痒痒。
阮棠朝和明珈說道:「我先去陪他練習,至於你剛才說的……」她輕笑一聲,曖昧流淌在字句之間,「有機會的話,我會嘗嘗的。」
少女說完,轉身朝阮僑而去。
和明珈眼神複雜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忍不住磨了磨牙。
管淞湊上來,「珈哥你還好嗎,我怎麼感覺你和阮僑之間火藥味好濃啊,這樣下去你哪裡是用她,簡直就是在結仇!」
和明珈輕輕一笑,「挺好的。雖然目前還沒感覺到疼痛,但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另一種奇妙的感覺。」
「什麼?」
「酸。」
「????」
和明珈嘆氣:「你說阮僑一個女人,天天和我搶女人是什麼毛病?她戀姐情節,還是蕾絲啊。」
管淞:「……」那您天天和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其實也挺牛逼的。
和明珈明顯爭風吃醋的很帶勁,而且是越挫越勇,等阮棠和阮僑玩累了出去休息,這一肚子壞水的芝麻湯圓就又湊上來了。
他靠在一側,厚重的滑雪服完全遮不住修長的身形,眉眼間都帶著一股清朗的笑意,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著阮棠,待女孩看過來時,才悠悠的起了個頭:「小姐姐不覺得,其實滑雪玩久了也會膩的嗎?」
阮僑冷笑一聲。
和明珈視若無睹。
阮棠看看滿臉笑意但就是不懷好意的小奶狗,再看看旁邊視線陰鬱磨爪子、仿佛隨時撓上去一把的傲嬌小黑貓,頓時忍俊不禁。
她笑了笑,才說:「我其實挺喜歡這項運動的,你猜為什麼?」
和明珈眨著眼睛一副求賢若渴的樣子看她,「為什麼?」
「因為它能遮住我身上多餘的肉,重點突出我的盛世美顏。」
和明珈笑了,玲瓏剔透心立刻就猜出來,「姐姐這段時間每天都在滑雪,其實還是不滿意自己的身材,正在健身塑形吧?」
阮棠一副「知我者弟弟也」的表情,與他擊掌。
這少年最善順杆兒爬,當即就開始獻媚:「其實還有很多運動都能達到姐姐的要求,比如攀岩、蹦極、超輕型飛機等等……」
他一說,阮棠的眼就亮了,果然這些刺激的遊戲成功的投其所好。
「不去。」阮僑看了一眼阮棠,語氣辛辣:「去送死嗎?」
和明珈卻與他唱反調,當即就說:「姐姐想玩哪一個或者都玩,我一定陪玩到底!」
阮僑那冷颼颼的目光銳利的像刀子似的落在和明珈的身上,那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乾隆身邊的和珅,慈禧身邊的李蓮英,諷刺的評價:「為了討好不擇手段的奸臣。」
和明珈反道:「錯了,我是陪姐姐上刀山下火海的忠臣,而且還要做寵臣!」
阮僑冷冷一笑,你怕是要做死臣。
阮棠略一沉吟,打斷了這一貓一狗的對話,「其實我還真想試試這些刺激的遊戲。」
和明珈得逞的笑容像個勝利者。
阮僑祭出殺手鐧:「這事以後再說,現在肯定沒時間,你那些跟班們還等著補課呢。」
還真是。
阮棠一拍手,「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什麼補課?」和明珈湊上來問:「如果是學習方面的事情,我可以幫忙的。」
阮棠頓時靈光一閃。
她記得這位男主在原著中可是路人皆知的學霸男神,雖然現在看來是個芝麻餡,但是這硬體條件應該不影響,阮禍水那是看見苦力就不留情,當即就敲定:「那真是太好了,這事就麻煩小和幫忙了呢。」
出乎和明珈意料的是,一向和他唱反調的阮僑,這個時候竟然半點不做聲,這令他立刻心生警惕。
阮僑看了看時間,慢吞吞的說:「姐姐,時間差不多了,她們應該已經等著了。」
「哦對,今天周六,那小和一起過去吧。」
「好啊。」和明珈微微一笑,心不在焉的應下來,還在想陷阱在哪裡。
等到了以後,他才發現,阮棠給他安排的任務竟然是給一群學生補課,看著咖啡館裡一群滿臉懵逼的高中生,和明珈陷入了沉思……他好像想多了?
孔馨月等人坐在咖啡館裡,抱著書相顧無言,裡面的字是每一個都認識,但是放在一起是怎麼也看不懂,一群人尷尬的等著救星來,結果咖啡館的門一推開,所有人都驚住了。
站在阮棠身邊的不止有阮僑,另外一個少年竟然是……和、和明珈?!
眾人滿臉懵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孔馨月脫口而出:「糖糖,你和阮僑誰把男神泡到手了?」
然後場面一瞬間陷入死寂。
是啊,前不久,好像阮棠還因為阮僑與和明珈說話而大發雷霆,因嫉生恨來著……這、這姐妹花掙一個男神的戲碼看起來還沒結束?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和明珈微微一怔,竟率先開口:「如果糖糖願意泡我的話,那我是求之不得的。」他還順杆兒爬,學著那群人一起喊糖糖了!
這個和明珈,真是個八面玲瓏的鬼才。
孔馨月等人:???看樣子是糖糖勝了?和男神還處於單相思?
但是,這事說出來又好像非常有說服力一般。
和明珈那是誰,和家的小少爺,和靜庭的親弟弟小和,不僅背景令人望塵莫及,就說他本人相貌出眾,斯文有禮,更是全能的天才,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完美男神,全校女生明戀卻不敢接近的高嶺之花。
如果在這之前,有人說男神單相思,一面倒追哪個女人,她們一定會罵那女人肯定給男神下迷情劑了!這種要還有多少,她們也要!
但是……和明珈坦然說追求阮棠,一瞬間整個事情就合理了。
孔馨月幾個人的內心,立刻就變成了:男神加油!
那可是阮棠啊,一天比一天美的刷新你對顏值的認識的女人,無論是氣勢、手段還是毅力各方面都令人心悅誠服的存在,她都不是女神了,她就是神!
男神追阮棠,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但這麼想法剛一出來,緊接著就聽阮僑冷冷的開口:「她不願意,你請回吧。」
孔馨月當時就嗆住了。
她拉了拉旁邊的人的衣袖,「我怎麼覺得這個劇本好像不對,阮僑這意思不像是在嫉妒她姐,怎麼好像是在和男神爭風吃醋???」
還真像,這話一聽就是在嗆和明珈啊!
和明珈被懟,毫不在意,態度真誠自然的說:「沒關係,糖糖不願意的話,我可以一直退居第二,做個寵臣也是好的。」
神特麼寵臣!
還裝!還裝!你特麼還裝!
阮僑陰鬱的視線都要實質化了,要不是知道和明珈的本質,他都不敢相信這個少年這麼能裝,什麼完美男神,他就是一個表里不一的小毒物!
眼看這倆人又要掐起來,孔馨月等人是全然懵逼,明明前不久校內還在傳和明珈和阮僑有曖昧,結果這才幾天他們就來了一個情人變情敵???
阮棠扶額:「別吵了,把精力用在教她們學習上面,如果這群妞高考能全上一本的話,我會更開心,嗯?」
阮僑微微一僵,堅定地說:「你的心愿我來實現。」
和明珈迅速收回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攻擊狀態,朝阮棠眨眨眼,說:「當然,我會竭盡全力。」
孔馨月等人都要感動哭了好嗎!
她們不久前才知道,原來阮僑是一個上課睡覺也能拿滿分的恐怖學霸,現在又有男神和明珈加入輔導行列,這要再不好好學習,她們就可以一頭撞死了!
事實證明,男女主雖然掐的你死我活,但是為了實現阮棠的心愿,還是可以放下成見去合作的,而且是事倍功半,相當的有成效。
一天下來,阮棠看著孔馨月遞上來的成果,感動的直接親了她一口,「非常好,月月,維持你的狀態,就不用惦記著高考失利去我建的學校上學了!」
孔馨月被撩的滿臉通紅,然後被兩道不善的目光嚇得又臉色泛白。
付出勞動沒收穫親親的阮僑,發出一絲冷笑。
付出勞動沒收回親親的和明珈,失落的嘆息。
阮棠視若無睹,繼續喝白水。
孔馨月被嚇得頭皮發麻,趕緊帶著姐妹們開溜。
和明珈眼看有阮僑這個煞神在,今天是討不到親親了,只好識趣的主動提出送她們回家。
阮棠指了指外面的管家,「不用了有車,小和,明天繼續啊。」她看著和明珈,那亮晶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非常好用的苦力。
和明珈自是從善如流的點頭,「當然,我樂意之極。」
和明珈從咖啡館出來,徑直上車。
管淞還在問:「珈哥,你們在裡面玩什麼……珈哥?!」最後的聲音變得驚慌起來。
和明珈一上車就跪了下來,他先是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像是浮在雲端,緊接著便是一陣酥酥麻麻入骨的癢意,像是被無數羽毛在身上不停地撥撩,連呼吸都漸漸的不暢通起來。
他忍著蝕骨的癢意,蜷縮著身體,從喉嚨里擠出一句髒話:「媽的……防不勝防,這個阮僑夠毒!」
管淞嚇得驚慌失措:「珈哥……珈哥現在怎麼辦!」
「去我家的醫院。」和明珈勉強擠出來一句話,臉上混合出一股陰戾的狠辣:「這筆帳,慢慢算。」
和明珈連夜被送往醫院,鬧得風風雨雨。
這件事自然在第一時間驚動了和家的大家長和靜庭,當天夜裡,一輛商務車停在醫院內,下屬小心翼翼的將輪椅推下來,「先生,到了。」
和靜庭坐在輪椅上,看了一眼天上的彎月,那月光照在他無雙的面孔上,將眉心的一點紅砂襯的越發妖冶。
他嗤了一聲,不見半點弟弟出事的驚慌,語氣皆是漫不經心的無情:「去急救室看看,死了沒有。」